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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妇(7)
磨蹭了半晌,温书终于回了满香楼。
金钟楼正悠哉地浇着花,温书咬碎一口银牙,却还是乖乖走了进去。
“回来了,书儿?”金钟楼放下水壶,回头问道。
“嗯。”温书应了一声,来到金钟楼身旁。“金六哥,我来帮你浇花。”
“好啊。”金钟楼笑着应下,将浇花的小壶放到温书手里。
还记得温书初来明月堡时,曾这样为金钟楼浇着花,温书替花儿浇着水,金钟楼则说着这些花草的习性和培育方法。
“金六哥曾经教过我的,我都会了哟!”温书站到一盆粉红色的花苞前,“这是凤仙花,又叫指甲花、急性子、凤仙透骨草,对不对?”
对这种花,许多姑娘一定都不陌生。将花瓣或叶子捣碎,用树叶包在指甲上,能染上鲜艳的红色,非常漂亮,很受姑娘的喜爱。
而温书之所以熟悉这种花,除了是金钟楼告sù
她的,还是因为她知dào
民间常用凤仙花的茎及种子入药。茎有祛风湿、活血、止痛之效,用于治风湿性关节痛、屈伸不利;种子称“急性子”,有软坚、消积之效,用于治噎膈、骨鲠咽喉、腹部肿块,以及妇女闭经。
金钟楼笑着点头,让温书继xù
说下去。
“这盆是金六哥花了一年多的时间,亲自去请教华园大师,才培育出的铃堇花。”温书指向一盆结满着一个个白色铃铛小花的盆株。浇水过后,小铃铛晶莹剔透,挂着雨后新露。别样娇嫩。
“这一盆,原本长于沙漠,金六哥花了好长的时间,才让它成活。等待七年才开花半月,叫梦中依兰。”温书上次来的时候,梦中依兰还没有开花。而昨日,正是梦中依兰等待七年开放的日子。
温书并不知dào
这一点。昨日温书未嫁到明月堡前,金钟楼便站在这个地方,“望”着那盆悄然盛开的梦中依兰。露出了最为柔和的微笑。
这盆精心培育的梦中依兰,用自己的方式,送上了对他们的祝福。
金钟楼来到温书身后,从背后搂住她。在她的耳边。说起了梦中依兰的祝福。
温书久久怔立。任由身后人将她紧拥在怀。满香楼中,白色铃铛无声摇曳,梦中依兰静静绽放——
是夜,温书和金钟楼两人在满香楼用餐。新妇嫁人之初的前三天,多在新房用餐。除了为公婆敬茶,鲜露人前。回门之后,便可以到大厅与众人一起用餐。这是临阳城大户人家时兴的规矩,不是特别讲究。新婚夫妇却也乐得如此。
空暇时间,金钟楼靠在阳台的躺椅之上。温书坐在一旁为他读书。
天黑了,风起了,夫妇俩回到房中。温书正欲读下去,却被金钟楼直接带到了床边。
夜正长,但夫妻相处的一刻,再长不过一瞬。
半夜,温书从睡梦中醒来,金钟楼就睡在身旁。用他温暖的手紧紧搂住她的肩膀,将她整个人纳在他的羽翼臂弯之下。温书会心一笑,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将脸埋入他的怀中,再一次睡去。
新婚第二天。
金钟楼带着温书走出了满香楼,来到明月堡的后山。明月堡的后山,是一片恣意的花海。花海之中,金钟楼弹琴,温书偎在他的身边,采下鲜花朵朵。
堡内的人都很识趣,知dào
六公子六少奶奶新婚之喜,誓不做电灯泡,离得远远的。就连汪大小姐和谢小迹,这两个最不知dào
识趣的家伙,也不知dào
上哪儿去了,在明月堡转了一圈也没看见他们的身影。
说起来,在大婚之日过后,他们就没有在明月堡看见谢小迹了。
温书琢磨着,那小胡子一定是看到好兄弟成了亲,开始觉得寂寞了,去找红颜知己寻求慰藉去了。
倒是西门若寒,二人曾看见他在后山练剑,距离很远,剑的光影却遮天蔽日,忽视不得。
西门若寒早就算好了归期,待婚礼举行完毕,便要离开。奈何汪大小姐,在明月堡住下来了,没有半点离去的意思,西门若寒也不勉强她。
在和金钟楼独处的日子里,温书又培养了几个兴趣。
她的毛笔字一直都不怎么样,不至于无法见人,却绝称不上美观和风骨。在看到金钟楼一手运笔飘忽快捷,笔迹瘦劲,至瘦而不失其肉,转折藏锋的瘦金体后,更是赞叹连连,嚷着要他教她。
金钟楼则认为,温书若真要学,学簪花小楷更为合适。有一种说法,簪花小楷乃晋卫夫人所创。晋人钟繇曾称颂卫夫人的书法,说:“碎玉壶之冰,烂瑶台之月,婉然若树,穆若清风。”充分肯定了卫夫人书法高逸清婉,流畅瘦洁的特色。这实jì
上是对钟繇书法风格的继承,但在钟繇瘦洁飞扬的基础之上,更流露出一种清婉灵动的韵味。
唐代韦续则曰:“卫夫人书,如插花舞女,低昂芙蓉;又如美女登台,仙娥弄影;又若红莲映水,碧治浮霞。”
温书若能学会这种书法,那也是她的造化了。只不过,以她现在的功力,要想到这种程度,没有十年之功,只怕都是虚妄。
在明月堡,就收录有卫夫人的真迹。在看到卫夫人的真迹,耳听着金钟楼的赞叹,温书一撇嘴,表示不想学了。
金钟楼虽不如谢小迹那般极懂女儿心,温书的心意,却把握得极准。也不多言,不但不觉得她无理取闹,反而别样开怀。
温书也觉着自己有些小气了,咳嗽了两声,重新拿起那副真迹,宣告道:“六哥,你看着吧,总有一天,我会写得很好很好的!”
金钟楼欣然而笑,当下便教起温书来。温书虽然聪慧,但在书法领域上确实没有什么造诣。
金钟楼一开始为温书讲解了许多书法知识,又为她说了不少的要点和诀窍。温书虽然理解,也全都明白,但真的要上手,还是一件十分棘手的事。
“好吧好吧,当我是笨蛋也无所谓。”温书无奈地摊开手,一副随你笑话我都不回嘴的样子。
“学习书法并非一日之功,数年也未必小有所成,耐下心,即便没有所成,也能陶冶心性、让心气平和。”
“陶冶心性可不只一个办法,我就想到一个,金六哥想听吗?”温书兴致勃勃昂起脑袋道。
“什么方法?”
“那就是金六哥写,我看着,不管六哥做什么,我都能静下心来。”
“……”
“让我自己学,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自己是个笨蛋,一点儿都不好玩。但金六哥就不一样了,有一个你在身旁,一想到即便我不会,还有你在身后镇着,底气就来了,心情好得很。”
金钟楼笑了,“书儿这是哪里领略到的歪理?”
“刚刚想到的啊,六哥都是我的了,你有的我也有,不需yào
学的啦。”温书一摆手,得yì
地昂昂头,用脑壳对着摆放在桌上的文房四宝和字帖真迹,完全不予理会了。
金钟楼一愣,随即无奈地笑了。
明明知dào
书儿在为自己偷懒找借口,但金钟楼听着就是舒服。罢了,不学便不学,正如书儿说的,他有的书儿也会有。只要有他在,书儿想什么时候学都可以。
书法算是无疾而终了,温书又让金钟楼教她弹琴。
结果可想而知,温书觉得自己在金钟楼面前就是卖蠢的。实在太不明智了,在喜欢的人面前,应该扬长避短,多多展示自己擅长的一面。只有她,把自己的笨拙露了个彻底,温书那个懊恼,差点没把自己给咬死。
尤其在看到金钟楼那要笑不笑的样子时,直接甩手不干了。
无数次告sù
自己,金六哥刚刚只是善意的笑,没有“鄙视”自己,没有“笑话”自己。
但自己为什么这么笨啊!
金钟楼确实没有笑话她,他只是觉着有趣。聪明如温姑娘,竟然有这样笨拙的一面。他虽然并不喜欢一个人半途而废,但通过这种方式,多了解自己的妻子一点,金钟楼份外珍惜。
小两口在满香楼嬉闹,院外常常能听到温书爆fā
出的抗议和懊恼的声音,以及金钟楼温润包容的笑声。小丫头们围在院外,嘻嘻笑笑。明月堡内,很长时间都没有这样轻快的声音了。
而金家几位兄弟,在看到自己的六弟这么幸福后,也由衷地替他高兴。
就在温书再一次拨出一串杀人琴音,连金钟楼都忍不住捂耳后,温书又撂起了挑子,趴到金钟楼的背上,半天不肯下来。
金家大少奶奶和二少奶奶以及四少奶奶进来满香楼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场景。
“咳咳……六弟,弟妹,我们来的是不是不是时候?”大嫂笑看着两人,打趣道。
“没,没有,怎么会呢。”温书连跳带爬的从金钟楼的背上下来,背过身,匆忙整理因为胡闹而凌乱的衣衫。
“三位嫂嫂,请坐。”而金钟楼不愧是金钟楼,淡定而有礼地招呼着三位嫂嫂,又让温书为三位嫂嫂沏茶,缓解她的尴尬。(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