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7

杀意

永亲王府到了,叶枫跳下马,亲自为温书掀起轿帘,对她道了个“请——”

瞧他风度翩翩的样子,温书瞥了他一眼,径自往府里走去。

温书的心情肯定说不上好,然而既然来到这里了,她也没必要再跟自己过不去。算了,既来之则安之,先听听看沈冰奕到底是有什么事情吧。

叶枫很快跟上,为温书带路,永亲王府比起郡公府还要气派,在建造上也更加匠心独运,从园子里的每一块山石,每一道流水,都显示出了园子主人巧妙的心思与品位的独特。

不过温书此时是没有心情来观赏这座奇巧的府邸,她想的是接下来有可能会遇到的事。沈冰奕让叶枫前来堵截,到底是为了什么?叶枫对自己的行动如此了如指掌,看来自己在百草药铺坐堂的事他是知dào

的。温书当时做这个决定的时候,就没想过会瞒得住他们。

不管是永亲王沈冰奕,还是她那个名义上的爹,平南郡公温铮,只要他们想,自己在哪里在外面又干了什么,他们一定都知dào

得清清楚楚。

心想着自己只是个小角色,根本就不会引起他们的注意,现如今看来,还是她的想法太过乐观了。

想起之前和沈冰奕之间的一些算不得愉快的回忆,温书就是一阵懊恼。她直觉自己和温铮在某些方面犯冲,别说接受他这个人了,哪怕只是看见。由衷地就有一股不喜之感涌上心头。

也说不上究竟是为什么,大概没有一个人愿意被人当成猎物吧。她总认为。沈冰奕看她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待捕的猎物。令她不爽极了。温书从来就不是一个轻易讨厌别人的人,但沈冰奕,绝对是一个例外。这与他天生带有的侵略眼光相关,别人发xiàn

不了,温书却切身体会到。

有一种人,外表永远优雅、高贵,骨子里却透出一种侵略性。沈冰奕虽然沉默寡言,为人冷峻,在面对她的时候总会展现出多余的趣味。顺便时不时展现一下他的多情。身为当事人的温书,丝毫不觉得受宠若惊,对这点可以说是深恶痛绝。要不是教养良好,又心性坚忍,温书真会忍不住推他去撞墙。

这也就是为什么沈冰奕条件优异,相貌又英俊,温书却丝毫对他动不起别的心思的原因。

以至于和他见面,于温书而言都成了负担,被她视为最有挑zhàn

的事之一。

就这么东想西想。很快便来到了永亲王府花厅。

“主子就在里面,温三小姐,里面请——”

叶枫候在门外,没有要进去的意思。

什么事连最亲信的侍卫都不能在场。温书心下越发地戒备起来了。看出了她的顾虑,叶枫朝她挑挑眉,露出一个坏坏的笑容。

温书被雷倒。缩了缩肩膀,飞快闪进花厅。

真是受不了。那个荷尔蒙过剩的家伙。

“你终于来了,温三小姐。”

“见过永亲王爷。”

“温三小姐好大的架子。本王见你一面还真不容易。”沈冰奕坐在正中的太师椅上,一身黑色为其添了两分阴沉神mì

的气息,而金色镶边、折叠得一丝不苟的衣角丝毫不损他的高贵和优雅,高高坐在那里,居高临下,颇有几分摄人。

他面色沉静,声音无波无澜,让人听不出他的情绪。不管从哪一点看,此时这个人的心情绝对说不上好,只是他上扬的嘴角,眼里晕满的笑意,又让人怀疑自己方才所听所见又是否真有其事。

“温书不敢,听叶护卫说王爷有请,便立kè

赶来拜见王爷,未曾有片刻延误。”

“好了,本王信你便是。”沈冰奕挥挥手,没在这个问题上过多计较,很快又正色道:“温三小姐,不,本王是否该称呼你为温大夫?”

温书并不意wài

他知dào

这一点,正如之前所说,叶枫既然能在百草药铺外等着她,那他们早就知dào

她在那里了。她奇怪的是沈冰奕的态度,他似乎真的有什么事情要和她说,而不是和以往一般,一直在试图撩拨她,等着看她发火、内伤吐血。

“嗯,温三小姐或是温大夫,叫什么王爷随意。比起这个,王爷还是开门见山,直接说出让我来的用意好了。”

沈冰奕似乎已习惯温书的快人快语,让她座下,又让人给温书奉上茶,将人都遣退下去后,才说出了请她来的用意。

“从温三小姐走入百草药铺时起,你经手了多少个病人,治过多少疑难杂症,本王都知晓。包括这次你赶到明月堡,救下明月堡一个快死的老奴,这件事本王也有所耳闻。”

有所耳闻?怕不是这么简单吧?事情知dào

得这么清楚,怕是在她背后长了眼睛吧。

“……”

“本王今日派人请你过来,是让你为本王救一个人。”

“救人?”

“不知dào

温三小姐对眼疾有没有研究?”沈冰奕不问她为何郡公府的三小姐会突然习得一手高明的医术,也不问她为何短短时间,整个人便有这么大的转变。他现在最关心的并不是这些,又或许他知dào

,即使他问了,温书也不会告sù

他。

“眼疾……”温书的脑海里浮现出一个人来,提到眼疾,第一个想到的便是他吧。尽管很多时候,站在那个人的面前,会让人忘了有这回事。

“不错,若是眼睛受伤,导致眼目失明,不知温三小姐有无诊治之法?”沈冰奕虽然还很镇定,但从他握紧的手心,还是能够感觉到他的焦急和在意。

到底是谁受了伤,会让冷情如永亲王,也掩饰不住自己的情绪?

温书看他一眼,缓缓道:“这个不好说,中医讲求望闻问切,我一没看到病人,二不了解伤势,也不知具体状况,怎好随意开口?”

“若是被毒雾熏伤,又当如何?”沈冰奕追问。

“毒有万千,制毒使毒者更是不计其数,层出不穷。然若论及伤人性命、毁人身骨的毒,万千种种,却大多有迹可循。毒分两种,一种是以植物香油松子所制,这种毒一般有奇特的幽香,中毒之人死亡症状不明显,从外表看不出来。还有一种毒,是以毒虫毒物动物肝脏所制,这种毒一般无色无味,中毒之人却常常七窍流血,死状很惨。”

“这毒雾,与毒虽然不尽相同,在效果方面却颇为相似。寻常植物香油所燃之毒雾,轻者引起人昏厥,或神经混乱,重者会让人发疯发狂或窒息而死。而毒虫毒物所制毒雾,味道浓重激烈,如血雨腥风扑面而来。身体发肤,受毒雾所熏,会脱皮掉落,皮肤暗黄。而眼睛,被毒雾熏得久了,还有可能会眼角流血,直至失明。还有更严重的,这种毒雾,逼迫人的感官,让人处在极端恐惧与惊吓之中,伴随着五官的变化,身体一系列也都会相应产生变化,最后在惶恐挣扎中死去。死状恐惧,眼膜熏裂,整个人都会面目全非,非言语所能形容。但不知,王爷嘴里说的那个人,是中了何种毒雾、目前伤势如何?”

沈冰奕眉间闪过一抹深思,竟不知,这毒雾还有这些讲究。只是,温书所言,也太过吓人。纵然沈冰奕见识过太多可怖的场面,亲自制造过的也有不少,听到她这般说也有些不淡定了。

比起沈冰奕,躲在屏风后听着这边谈话的人,才真叫不寒而栗,连背脊都发凉了。

“你知dào

得这么清楚,那你一定有办法可以治了?”一个忍不住,屏风后的人撞倒屏风,跌跌撞撞地朝温书冲了过来。

沈冰奕惊讶起身,大概是没有想到他就这么突然冲了出来。转而又危险地盯着温书,一刹那投过来的光,让温书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那一瞬间,她竟然从头凉到脚底,整个身体都不受控zhì

地僵硬起来。

那眼神,比起最阴狠的毒蛇还要危险。温书毫不怀疑,那条毒蛇会在下一刻朝她飞过来,对着脖子咬下致命的一口。

虽然这种眼神很快便消失了,但温书毫不怀疑,就在刚才那一刻,沈冰奕看着她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死人。

不过也因此,许多事情渐渐明朗起来。

之前虽然也不相信,像沈冰奕这样的人会真的喜欢上自己,但心里难免有些担心,万一他要是真的脑子被驴踢了真的喜欢上了她,那她就是想摆脱他恐怕也不容易。

然而,从刚才的情况来看,她显然是没有担心这个的必要了。是啊,但凡他对她,真的有一分感情,也不会那么下意识地就想要除了她。

温书承认心里有些不舒服,并不是因为她发xiàn

沈冰奕对她并未有那个意思,她并不稀罕这一点。而是因为在他们面前,她的生命如蝼蚁,没有一丝重量。

而此外,另她忍不住好奇的是,这个突然冲出来的人是什么人,为何沈冰奕会在他冲出来的那一刻,就想要杀了她?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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