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小姐,救救我们家。”高鸣冲着慕长离跪了下来,“在下深知二小姐有过人之处,求二小姐救救我们家,再帮我们一回吧!”

芙蓉这时从北陆身后探出脑袋,壮着胆子说:“帮你们都帮不出好来。刚才在屋子里,高夫人要打我们家二小姐呢!”

“是她糊涂。”高鸣道,“是她被女儿能复活的事蒙了心,是她糊涂。

我替她给二小姐赔罪!”

他说完,直接就给慕长离磕头。

萧云州这时开了口,在她耳边低声说:“你若不想原谅,那就不要原谅。咱们全当这件事情没有发生过,是生是死,都是他们高家的事。”

慕长离站在原地没有动,也没有说话。

她只是盯着那个活死人看,看了老半天,最后换来一声轻轻的叹息。

她说:“高家二小姐,比我命好。人即使死了,她的爹娘也没有放弃她,还在想尽一切办法想让她活过来。

从这一点来讲,我觉得做爹娘的,也没什么错。

我也是别人的女儿,却从来没感受过父母的爱。”

从来没有。

她神情落寞,看得萧云州心里一抽一抽的。

生疼。

高夫人求她:“不管它是崔判官还是什么精怪,能不能留它一命?我不怕死,只要然儿能活过来,我死了也没什么。

它给了我希望,我总想试一试,万一成了呢?

我的然儿才十几岁,她人生最好的岁月都还没来,她怎么就死了?”

可是慕长离冲着她摇了摇头,“不是我不帮你,而是根本不可能有任何希望。

比起那精怪所说的几年之后可以死而复生,夫人倒不如期待一下你的女儿早日转世投胎。兴许在许多年后,你们还能以另外一种形式再见一次。

她如今这副模样,你相当于用咒术禁锢了她的灵魂。

她入不了地府,销不了阳户,地府不收她,阳间也不收她。

孤魂野鬼,十分凄苦。

或许这样与你说你不明白,那么试想想,如果你连续几年被关在一个牢房里,四周都是黑暗的,你永远都走不出去。

你是会喜欢那牢房,还是会害怕那牢房?

禁锢,是这世上最残酷的刑罚了。”

她走上前,语气放轻,“高夫人,我深知可怜天下父母心。可是我必须得告诉你,这个活死人,她的魂已经散了十之七八。

你再不放手,她就会彻底烟消云散,再没有轮回的可能。

听我一句劝,放她轮回吧!”

……

次日清早,天还未亮,一口棺木从高府侧门抬了出来。

棺木放上马车,慕长离站在棺木旁边烧了一把纸钱,然后吩咐赶车的人——

“一路往西走,出城之后再行五里有间土地庙。马车在那土地庙前停留一炷香的时辰,然后再绕路回高家老家。”

她一边说一边递上一把纸钱,“记着,在土地庙门口把这些纸钱烧了,不需要念叨什么,只管烧了就行。一定要烧尽。”

车夫把纸钱接过来,看到上面好像扣了个大印。

也看不明白印上是什么字迹,只看清楚黄纸角落里有一处手写的小字:崔钰亲判。

这车夫是高家的老仆人,忠心耿耿,当即应了下来,赶着车走了。

高夫人虽依依不舍,但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她反而能够平静地接受。

只是在马车渐渐看不到时,她擦了擦眼角,心酸地说道:“从今往后,我一个孩子都没有了。这一生,该怎么过?”

萧云州依然陪在慕长离身边,此时听了高夫人这话,他便道:“这世间,失去子女、没了父母的人,有很多。

本王在西关十数载,亲眼看到无数人死在战场。

他们也是父母的孩子,也是别人的丈夫、也是孩子们的爹爹。

你说他们的亲人会不会难过?

可若人人都想通过邪术让死去的人复生,那这阳世间岂不是全乱了?

人各有命,这世间之事,不管是你故意为之,还是你偶然所做,一切皆为定数。

你命中注定有两女,死两女。

她们命中注定遭大劫,生死劫,这都是命数。”

高夫人想了想,反问:“九殿下信命数吧?”

萧云州说:“从前不信,但是现在,信了。”

……

离开高府,慕长离在西疆王府的宫车里靠着,眼睛闭上,迷迷糊糊地一会儿一觉。

但她也睡不实,因为芙蓉跟北陆一直在边上小声说话。

芙蓉问北陆:“你说这世上会不会有很多跟高家二小姐一样的活死人?”

北陆答:“谁知道呢!世间之事无奇不有,回京城之前我都没听说过,京城真是叫人大开眼界。”

“我家二小姐才叫人大开眼界呢!跟着二小姐可真长见识,我前面十几年都没有这十几日过得精彩。”

北陆乐了,“我也是我也是,我也觉得最近这日子实在是太精彩了。搞得我都有些期待,你说下一次诡案,会发生什么?”

慕长离睡不着了,她开始在心里盘算,这事儿回头还是得敲打敲打地府那头。

阴差勾魂的水平也太差了,怎么就整出高家二小姐这个漏网之鱼?

还有那个精怪,那到底是个什么玩意成精?

总留在京郊也不是个事儿,还是得想办法把它给引出来,回头交给崔钰去处理。

谁惹出来的事谁兜底吧!正好让那小精怪见识见识真正的判官大人。

她心下打定了主意,睁开眼睛,问芙蓉到没到长宁侯府。

芙蓉掀开车窗帘子往外看,看了一会儿说:“快了,已经能看到问月巷了。”

说完,又有点不开心地说:“小姐为了高家的事,昨儿一晚上都没睡,眼圈儿都黑了。

高家也不说表示表示,就一个劲儿地磕头,磕头值几个钱啊!”

北陆跟着点头,“对对,磕头肯定是不值钱的,回头找高家要银子去。”

萧云州不想理他们两个,只低头对慕长离说:“回去之后好好睡一觉,今日歇歇,明儿就是西疆王府往长宁侯府下聘的日子,你可得打起精神来。”

慕长离一激灵,“这么快就下聘了?”

“嗯,说好了三日。”

“可是你为什么要给长宁侯府下聘?”慕长离还是过不去这个坎儿,“礼部的人说你准备了丰厚的聘礼,你是不是傻?那些东西搁在王府里,回头咱们在家吃香的喝辣的,不好吗?为什么要给慕江眠?

哦对了,礼部那人还说不让我往回带,他是不是脑子不好?

朝廷怎么派了个傻子做尚书?”

这话把萧云州听得直乐。

他告诉慕长离:“放心好了,你的东西永远都是你的东西,谁也拿不走。

至于给长宁侯府的那些……你毕竟生在那里,再从那里嫁出去,总归是要有个交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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