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也没有想到容熠此时竟然会问出这样的话。
无畏当即就愣住了。
过了须臾,仰天大笑起来:“看来昆莫是有了心中喜欢的姑娘了,所以要参加驭马节的争夺,我还以为昆莫是为了赢得乌孙族人的认可,所以才这样做呢,原来竟是为了自己心爱的姑娘,像我草原上的汉子干出来的事儿。”
容熠脸上的暖意一闪而逝,又换上了冷冰冰的面孔,道:“大当户说的都对,我参加驭马节既为了让乌孙族人也为我心中喜欢的姑娘,这两者并不矛盾。”
无畏笑着点点头,道:“昆莫说的不错,不知道昆莫可有自己中意的良驹,若是没有臣下去给你准备。”
容熠从京城来的时候,所骑的马不过是中原最普通的马,自然不能与草原上的马相提并论。
他决定在驭马节上刺杀屠睿王,也不是一开始便打算好的,是在收到柳珂的信之后。
那时候距离驭马节已经很近了。
容熠了解驭马节的规则,女子是比试骑术,而男子则是要争夺驭马节上备下的当年最完整的狼皮。
狼皮被绑一根柱子上,柱子比马高出一人多高,也就是说要拿到狼皮就要在马背上站起来才能够到。
况且争夺狼皮的不是一个人,到时候场面混乱,若不是有高的马术,别说是取到狼皮,就单单是在马背上站起就很困难。
这是对马术最高的要求。
容熠之所以敢当众说要参加争夺狼皮的比赛,靠的可不是马术,而是自身卓越的轻功。
他听了无畏的话之后,道:“没有,若是大当户方便。便帮我准备一匹良马吧。”
无畏此时对容熠与他刚刚到凉州时已经有天壤之别。
现在的容熠在无畏的眼里已经不再是那个一无是处的小白脸,而是有勇有谋又重情义的乌孙昆莫。
容熠愿意让他给自己准备良马,这对他来说是最大的信任,便一拍自己的胸膛,道:“昆莫放心,我一定会给昆莫挑一匹最上乘的马。”
容熠将无畏打走之后,便将赫连谷与柳峰叫到了跟前。
“今天。我从屠睿王府拿来了两样东西。”
容熠从怀里拿出了两件东西,放在了他们的面前。
赫连谷见了之后,不由惊呆了。“兵符!”说完此话之后,又拿起另一件东西,“这是什么?大燕朝廷的招降书。”
柳峰见了之后,也不由的一惊。“这些东西你是怎么弄到的。”
容熠嘴角一扬,有了些许昔日不羁的神采。“在空荡荡的屠睿王府找个东西,对我来说还不是很难。”
赫连谷在震惊之后,脸色渐渐沉了下来,看着面前的招降书。道:“昆莫怎么打算?”
容熠看了看地上的招降书,道:“胳膊拗不过大腿,自然是先降了再说。不然我也不会费力将这玩意儿从屠睿王府偷出来了。”
赫连谷听了此话之后。立马便急了:“那你岂不是要重蹈屠睿王的覆辙,今天之所以能将屠睿王一举消灭。还不是因为他归顺汉人朝廷,向汉人俯称臣,让乌孙人不满。”
容熠摇摇头,笑道:“乌孙族人不满屠睿王不是因为他归降汉人的朝廷,而是因为他给汉人的朝廷进贡。你今晚将乌孙现在所有在职的官员召集一下,我们商量一下如何归降大燕的事情。”
赫连谷的脸上可没有那么轻松,急忙上前一步,道:“有什么区别?”
“好累啊!”容熠伸了个懒腰,对柳峰道:“我以前何曾这么认真的做过一件事,没想到认真做事还真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我要去休息了,其他的事情,你们商量着办吧,我去休息了。”
他说到这里之后郑重的对赫连谷道:“注意一下我的安全哦,不要让屠睿王的人将我杀了,那你们乌孙便又群龙无了,想想要是我没有我的话,乌孙还是听麻烦的。”
他说完此话之后,便径自回房休息了。
赫连谷捏了一下自己的眉头,还没有应话,眼前已经没有了容熠的身影。
他做了容熠十几年的师父,对容熠还不了解吗?
虽然他很睿智,可是也是个难伺候的。
以后怕是有他受的了。
他忙找到无畏,让他派人保护容熠。
此时,无畏正在筹措人手,在已经毁掉的屠睿王府,给容熠盖一座昆莫府,听了赫连谷的话之后,忙将自己的护卫拍到了容熠那里。
听说容熠今晚要见乌孙所有的官员,他便主动请缨去通知了。
“若是谁拿架子不来的话,那我无畏便将他绑了来。”
赫连谷知道只要无畏坚定的站在了容熠的身边,那容熠这个昆莫便名副其实了。
屠睿王的死,可能出了丹珍,真正伤心欲绝的人没有几个。
大多数的乌孙族人都陷入有了新领的兴奋当众。
没等无畏出去召集,各个当户已经先来找无畏了。
一时间无畏的左大当户府人来人往,一下热闹起来。
乌兰与木珠坐在后院的一个小暖亭中一人捧着一杯热茶在相对说话。
“真是没想到,容熠竟然是我们的昆莫,”乌兰叹着气说道,“我还以为他是个汉人呢?没想到身上竟然留着贺悦汗王的血。”
她说到这里之后,好像现了什么秘密一般,一脸惊喜的道:“哎,木珠,若是以后容熠成了大汗,肯定不会身边就只有一个女人,你的机会就大了,你想想我们昆莫能有几个像你这样的女子,我是不会跟你竞争了,丹珍现在还不知道怎么样呢,再有其他的像阿朵、赛娜、那日诺、吉雅。这些人哪有一个比的过你。”
木珠看了看乌兰,原本面无表情的脸上,浮现了一丝的笑容。
她斜着眼睛看了看乌兰笑道:“我认识你这么多年来,这是头一回听你说出这么有道理的话,用汉人的话说,孺子可教也。”
乌兰一撇嘴道:“我看你也快跟丹珍差不多了,喜欢卖弄才学。”
这次木珠没有将乌兰顶回去。而是若是有思的道:“但愿那个柳珂只是个长相美丽的女人。”
她说着将乌兰从容熠的房中偷出来的柳珂的小像从身上拿了出来。放在跟前的石桌上细细的端详。
“你整天将情敌的画像带在身上做什么?难道便不嫌膈应吗?”乌兰不解的问道。
木珠眼睛盯着柳珂的小像一脸认真的道:“汉人说过,知己知彼百战百胜,若是我对柳珂一无所知的话。我拿什么打败她。”
“你别老汉人说,汉人说的,我们的昆莫容熠又不是汉人,他身上流的可是贺悦汗王的血。你还是别学丹珍那一套了。”乌兰将自己手中的茶杯递给了后面的侍女,侍女赶紧给她换了一杯新茶。放在了她的跟前。
“可是他是在汉人的地方长大的,而且柳珂也是汉人,以后柳珂来了,我要让她知道。她不会骑马射箭,但是,我可以背诗写字。我会让她心悦诚服。”
木珠说到这里之后站起身,一脸坚定的道:“容熠以后登临汗位之后。会有很多的事情要做,我不能让他在为我们女人之间的事情而劳心。”
乌兰一脸崇敬的看着木珠,道:“昆莫能遇到你这样的女人也算是有福了。”
木珠脸上苦笑一笑,道:“可是,现在他还没有看到我的好。”
“那你就让他看到啊。”乌兰一脸着急的道。
“我会的,一个女人生而一世,能遇到一个让自己倾心的男人不容易,我一定会为此而努力,若是我错过容熠,我一辈子都可能再也遇不到像他这样让我心动的男人了。”
木珠一脸沉重的说完此话之后,脸上绽出一个笑容,长舒一口气道:“所以,既然一生中只会有这么一次,我当然要全力以赴了。”
“那我也要努力,本来我都已经放弃了,可是听了你的话之后,心里又蠢蠢欲动了。”乌兰一想到柳峰英勇的样子,脸上便赧然了,赶忙转移了话题道:“今天我们家热闹的很,你也留下来用了晚饭再回去吧!”
木珠用手指缠绕着两鬓垂下的头,笑道:“好啊,说不定还能碰到容熠昆莫呢?”
乌兰用手指点了一下木珠的额头:“瞧你那样,一说到容熠两个字,眼睛都会放光。走吧,这里挺冷的,我们到前面去逛逛,看看今天都来了什么人?”
木珠一听乌兰要带她去前面,脸上顿时便笑了,“好,全凭你带着我,你带我去哪儿,我便去哪儿。”
她们携手走出了暖亭。
此时正是下午的酉时初刻,太阳已经西斜,余晖照在她们的脸上,暖暖的,散着熠熠的光辉。
她们沿着大当户府后院的小石子甬道慢慢朝前走去。
无畏的这座府邸虽然算不得精致,可是也是按照汉人的庭院建设的。
所以在后院与前院之间设了二门。
前院主要是会客用的,后院住人。
不过乌兰可不会像汉人家的女儿一般,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她住在后院就跟以前住帐篷的时候没什么区别,想去哪儿便去哪儿,想跟女孩子一起玩,便跟女孩子一起玩儿。
想跟男孩子做耍,便跟男孩子做耍,完全没有受这院落的束缚。
所以,此时,她与木珠携手毫无顾忌的便朝着前院走去。
只是,他们还没有走到二门口,便听到前面传来一阵争吵声。
乌兰与木珠相视一看,不约而同的加快了脚步。
到了前厅的门口,木珠听到里面传来她的父亲当今的右大当户木托的声音:“木托今早还很敬佩昆莫的胆识,以为我乌孙终于要出一名英明圣主了,没想到晚上便将我们召集在这里商量如何投降汉人朝廷的事情,昆莫可真是有魄力啊。”
木珠听了此话之后,忍不住惊得捂住了自己的嘴,一脸惊异的看了看乌兰,不知道怎么办好。
乌兰的惊讶也不亚于木珠。
只听木托的话音一落,大厅里便想起了,此起彼伏的应和声。
一时间大厅里各人的说话声混杂在一起,根本就听不到谁说的什么话。
木珠心中暗叫不好,可是此时,她也不能闯进去替容熠辩护啊。
容熠一定是已经心有成竹了不然不会提出这样的想法让大家攻击。
不过,这只是木珠心中对容熠的认识,而实际情况是,大厅里ide容熠好像一言没法。
她怎么为自己辩护呢,这样下去,容熠在众乌孙臣下的面前还有什么威严可言。
木珠这里替他着急,只听房中忽然传来一声瓷器碎裂的声音。
众人的喧哗声瞬间便消失了,一下静的落针可闻。
“好吵,我都听不到赫连谷和无畏的话了。”容熠连看也没有看站在下面的人,只是专注的对赫连谷和无畏道:“你们谁能给我统计一些数字,一,我们乌孙一年所存栏的牛、羊、马,各有多少头;二、有多少人盖了房子,有多少人还住着帐篷,每户一年支出多少银钱。”
无畏一拱手道:“臣下可以为昆莫查清楚这些事情,不过我乌孙族人的生活已经很寒苦了,不能再加赋了。”
他此话一落音之后,后面便有人跟着附和:“决不能再给乌孙族人加赋了,否则我们的族人那里还有活路。”
容熠没有理会说话的人,只是对无畏道:“好,查清楚了之后今早的报给我,我好拟定上奏大燕皇帝的奏疏。”
“昆莫,真的打算要归降大燕吗?”赫连谷小心的问道。
容熠将自己的身体往后面一靠,笑道:“你觉得现在的乌孙,若是不投靠大燕的话,能维持多长时间?难道你们便想看着自己的族人或在饥饿中或在战争中死去吗?”
他一席话说得在场的人都低头不语。
容熠说的不错,若是乌孙不一靠汉人的话,很难在大漠活下去,只要他们脱离大汉,不出半年便会被北寒之地的游牧民族吃掉。
“我承诺,绝不会让乌孙的族人再过以前的生活。”容熠冲下面低头站着,沉默不言的众人道。(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