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姜成便亲自带人出城去迎接老王妃周氏了。
容烁与容茗也正装以待。
姜成骑马一直接出京城二十余里,才看到老王妃周氏的车驾。
坐在车里的周氏,隐隐约约听到了马蹄声,正要开口相问,外面的人道:“主子,姜先生亲自来接了。”
周氏脸上波澜无惊,只是道:“难为他接出这么远。”
在看到周氏的马车之后,姜成便慢了下来,待到了马车近前,下马行礼道:“臣,叩见王妃。”
每当他在自己面前称“臣”的时候,周氏便知道他有话要说了。
遂周氏掀起帘子问道:“是不是有什么事?”
姜成抬头看了一眼周氏。
只有四十多岁的周氏,自从燕王去世之后,便老了很多。
两鬓竟然有了白,原本温润的脸颊也似乎比以前松弛了,隐隐现了老态。
不过这并不妨碍她依然风韵犹在。
望着她有些担心的脸,姜成道:“王爷将柳氏女留在了身边。”
周氏听了此话之后,微微的一出神,叹道:“这个傻孩子,那柳家的女子若是心中有他,怎么会同意嫁给容熠。”
“此时,柳氏女无处可去,容熠下落不明,王爷对她体贴入微,若非她糊涂了,否则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吧。”
姜成在说这话的时候,并不是很有信心,因为他还没有看到过柳珂主动与容烁说过一次话,甚至小楦阁与容烁的书房隔得如此近,她进一次都没有去过容烁的书房找他。不过,万一这是柳氏女以退为进的策略呢。
周氏本来一路上心情很好,听了此事之后,不由心里烦躁,“她想干什么?在她还是女儿家的时候,她没有把握住机会,现在她已经成了残花败柳了。难道想毁了我儿不成。好了。这件事我会处理的,绝不允许任何人做出对我儿有损的事情。”
姜成听了此话,又怕周氏做出什么过激的事情刺激到容烁。忙道:“王妃,此事还要慢慢思量才行,王爷对柳氏女用情至深,若是柳氏女有损。怕王爷一时难以接受,做出什么令我们后悔的事情。”
他抬眼看了看周氏。深叹了一口气。
周氏点点头:“我自有分寸,不会让他恨着我的。”
她说完看了看天色道:“我们启程吧,再不启程,中午便进不了城了。又要耽搁他们吃饭了。”
姜成拱手称是,跨身上马,跟在周氏的马车一侧。慢慢前行。
到了中午时分,远远他们便看到了京城外已经挤满了夹道迎接的人。
周氏撩起车帘看向外面。
她已经有多少年没有回京城了。
她走的时候也是落木萧萧的深秋。到处都是肃冷,没有一丝的生机。
她本以为到了燕地之后,她便完成了自己的使命,可是没想到她却移情深深爱上了那个强娶她的男人。
心甘情愿的留在了燕地,这一留便是二十年的时间。
自从嫁给燕王容祥之后,她便只有父母去世的时候回来过。
如今她又回来了。
因为她跟容祥的儿子要做皇帝了,而她便是太后——身为一个女人最极致的位置。
一想到这些,周氏忍不住眼睛一热,眼眶里便噙满了泪水。
带到了近前之后,她还没有下车,便听到下面的人山呼道:“恭迎圣母进京!”
圣母!
她是未来皇帝的母亲,所以是圣母。
这一刻周氏笑了,只有她与容祥的孩子才会这样优秀。
这么优秀的儿子,她怎么会让一个残败的女人去伤害。
容烁起身上前到了马车跟前,亲自扶着周氏下车。
“母亲,一路辛苦了,换了车驾吧。”
他扶着周氏的手,将她带到按照太后的规格准备的车驾前。
周氏上车前,回身对众人道:“众卿辛苦了,都起身吧。”
在众人山呼谢恩中,周氏重新上了马车,朝着皇宫而去。
此时的慈宁宫已经空出来了,只待周氏的入住。
周氏的车架浩浩荡荡的进了城门。
因为都去迎接周氏进城了,所以晋王府中一片冷清。
柳珂每日只在小楦阁中转悠,已经好久没有出门了,难得今天都不在,她便带了槐香出了小楦阁的房门。
外面的空气清凉沁人,柳珂微微的伸了一个懒腰。
一旁的守着的尚嬷嬷下了一跳刚要上前劝阻,却又生生的将嘴边的话忍回去了。
像柳珂这样怀着孩子的人是不能抻腰的,她却毫无顾忌。
若柳珂是容烁之妻,哪怕是他的妾,尚嬷嬷也会毫不吝惜的将孕期该注意的事情告诉她,可是现在这样的状况,她便少说一句是一句了。
晋王府风景宜人,实在是个将养的好地方。
柳珂将心中所有的烦闷暂时放在一边,只尽情的欣赏这周围的美景。
就在柳珂怡然自得的走在郁郁葱葱的甬道上时,忽然身后传来一声异响。
她猛的回过头,看到一个侍卫摸样的人,正将晕倒的尚嬷嬷慢慢放在地上,拖进了路边的冬青树丛中。
柳珂惊得往后一退,旋即她便看清楚了来人是谁。
“大小姐,你没事吧,属下来晚了,望大小姐恕罪。”放到尚嬷嬷的不是旁人,正是一直坚守在京城继续寻找柳珂的吴仪。
“吴仪!”柳珂声音有些颤抖的慢慢走到了吴仪的近前。
“大小姐!”吴仪再次找到柳珂,心里也是异常激动。
那天他在破庙将柳珂丢了之后,便悔恨的要死,誓一定要在找到她。
他一直觉得柳珂又被抓紧了晋王府,便一直找机会进来。
好在晋王府经过了那场大火之后。少了很多人,当时主持中馈的管事怕晋王回来的时候责骂,便赶忙招了一些新人进来。
吴仪便混迹在了其中。
可是他在晋王府呆了好些日子,都没有现柳珂的身影。
后来晋王因背叛燕王,事败被擒,燕王住进了晋王府,他才隐隐的听说柳珂竟然被燕王抓了去。
原来晋王府大部分下人都被打了。只留了些新面孔。
吴仪暗自贿赂了管事。也被留下。
再后来,果然柳珂被接进了晋王府,可是柳珂就住在容烁书房的近旁。他不能靠近,而柳珂又整日足不出户,便一直没有找到接近的机会。
今日,他终于等到了柳珂从小楦阁中走了出来。所以便赶紧冒险前来。
柳珂听了吴仪描述这些日子以来的事情,由衷的道:“多谢你。若是有再见容熠的一天,我一定报答你的。”
在这样的状况下,她怎么好意思以一个主子的身份自居。
吴仪早就可以弃她不顾去过安稳、安全的日子,可是他却一直冒着生命危险在找她。这已经不是一句主仆之情可以描述的了。
她对吴仪有何恩德,不过就是在博陵的时候将他从土匪窝里引来出来。
便换得他义无反顾的誓死相随。
吴仪能听出柳珂语气中的绝望,他心里忍不住一阵绞痛。
他曾经誓要助她安好。可是现在她身处困境,他却无能为力。
可能这是一个男人遇到的最痛苦的事情了吧。
“大小姐。属下一定会助你找到世子的。”吴仪说到容熠的时候,狠狠的咬了一下牙根。
容熠竟然就这样自己走了,走的无影无踪,将这一切丢给柳珂一个弱女子承受。
柳珂脸上苦笑一笑,道:“好,我先谢谢你了。”
此时,一队护卫从他们的身边走过。
见吴仪跪拜柳珂,不由好奇的朝他们看来。
不过,他们都隐隐的知道,柳珂是容烁的女人,便没有在意,径直从他们身边过去了。
在他们离开之后,柳珂道:“你放心的在这里当差,我会向燕王将你要到身边的。”
吴仪听了此话,不由的一惊,“大小姐,千万不要。”
他要将柳珂救走,怎么能暴露身份,若是他的身份暴露了,还怎么偷偷的将柳珂带走。
柳珂一向聪明,她是不是糊涂了,怎么会想到要将他要到身边。
“若是你被他们现身份有异,他们会怎么样?”柳珂问道。
吴仪一愣,道:“我会小心的,不会让他们现。”
容烁手底下的人可不是晋王手下的人可比的,柳珂一笑道:“有些事,不是你小心便可避免的。好了,看看尚嬷嬷怎么样,不要闹出人命。”
吴仪听了此话,站起身环顾四周,见没有人,便将尚嬷嬷拖了出来,狠掐了一下她的人中将尚嬷嬷弄醒了。
尚嬷嬷醒来后,刚要叫,便被吴仪捂住了嘴。
柳珂忙道:“嬷嬷别怕,这是我楚王府以前的侍卫,他不会伤害你的。”
尚嬷嬷觉得被吴仪捂得胸闷,忙点了点头。
柳珂对吴仪道:“你先去当差吧,等燕王回来了,我便去跟他讲明此事。”
吴仪依然不解,可是尚嬷嬷已经醒了,他不想当着尚嬷嬷多说,便单膝一礼默默的离开了。
尚嬷嬷心中恼怒,正要开口相问,柳珂道:“嬷嬷受委屈了,我没有什么可补偿的,”他说着将手上的玉镯摘了下来,放在了尚嬷嬷的手中,“这个玉镯不是什么好东西,但是是我祖母赏的,我从小便带着,如今给了嬷嬷吧。”
尚嬷嬷听了此话之后,脸上的怒色渐渐退去,刚要说话,便见槐香走来,她忙将玉镯收了起来。
槐香走到近前矮身一礼道:“王爷回来,正在找贵人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