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美人离开暖云阁回自己的合欢小筑去,一路上手里还摆弄那个鸳鸯合卺的香囊,左瞧瞧有瞅瞅,脸上尽是得yì

之姿。

想她平日里虽然是有意高攀,无奈总是不得其法,又不想做的太过招摇,犹记得以前对待云裳态度,自己心里也是清楚很是前倨后恭的。不过那又怎样,云妃是个聪明人就该明白这宫中趋利附势拜高踩低的惯用伎俩。

“美人,这香囊还真是好kàn

,梅妃娘娘还真是一双巧手呢,云妃娘娘进宫前,都传言是王城第一才女,不仅琴棋书画样样都好,针脚女红也是我等望尘莫及的,可是却从没见过云娘娘的绣样呢,要奴婢说,恐怕是徒有虚名吧,这女红还是梅妃娘娘的好。”颜夕见安美人很是中意这香囊,以为安美人端详的是上面针脚,便如是说到。

“你知dào

什么,这香囊本不是什么稀罕物,难得之处就在于这是梅妃亲手绣的,云妃亲手赠的。”这在安美人眼里是一个礼尚往来的好时机,自然是要牢牢把握的。就算不是一个机会,她也要变成机会。

两人说话间路过闻溪亭,颜夕指到:“美人,难得今日天气好,我们过去坐坐吧。”

今日天气的确好,春风微拂,冰消雪融下是初草萌芽。安美人心情好,便同颜夕寻着假山脚下的一条小路拾阶而上,往上面的鹤翅小亭去。

闻溪亭因假山之上引来温泉活水,冬夏水流叮咚作响而得此名。温泉水由西上山由东下山,安美人正是逆流而上。而西面假山脚下,也有一行人,说说笑笑的往亭子上走来。

“美人,您慢着,小心这台阶。”内侍在前面引着,两名宫女一左一右搀扶着,一脸严肃,唯恐行差踏错,触了主子动怒。

安美人提裙曳摆上了最后一个台阶,越过眼前的桌椅,抬首望向另一端的高楼朗立。

可是出现在她眼前的却是另一张眉目如画的美颜。二人相视都有些不自然,端的是各怀心事。从闻溪亭向东最近的就是暖云阁,凌美人心里有数,这安美人定是刚刚从那里回来。

想当初凌、安二人也是走的很近的,可是凌美人晋升夫人后便有意疏远,往来几次都不再亲近。所以兵变那日,凌美人气焰嚣张的到暖云阁找云裳麻烦,安美人都是冷冷看着,随波逐流做做样子而已。

可是现在凌美人与云裳同时有孕,凌美人心气高,处处都要暗中比较。可是保胎安神的药送到暖云阁的都能堆成山了,也不见有一道圣旨送往素心雅居。

王上虽然从不曾来过素心雅居,可是暖云阁那里去的勤着呢,偶有传闻说即便云妃顶撞,王上都不予计较。谁心里都认为,王后人选必是云妃无疑。只待云妃诞下王嗣名正言顺,就要封后了。

既然昔日盟友如今归附了对手,凌美人自然心气不顺。即便二人此时仍旧同等身份,可是毕竟自己也是怀有身孕的,自然认为是有资本高人一等的。

“这有了身子到底不如没有身子的纤巧,这才几个月,感觉整个人都胖了一圈。”瞄了一眼安美人方向,凌美人视若无人。“紫环,这里椅子坐的不舒服,再搬一个过来。

“是!”紫环答yīng

着,走过去,只对着安美人福了福身子算是见过礼,竟然连尊称都没有。

安美人看着本该是自己的椅子却被凌美人明目张胆的抢走,哪里肯甘,站在原地忍不住反唇相讥:“要说人胖了一圈还真是凌姐姐福气,这才三个多月明显的都显怀了。可是云妃娘娘四个多月的身子,还是单薄的盈盈一握的,纤细模样真实我见犹怜”。

摇摇头安美人又“啧啧”两声,“想必凌姐姐消了禁足令也是心宽体胖了吧”。

安美人此言倒是不差,凌美人总以自己腹中是王嗣血脉来宽慰自己,虽然她不得宠,可是肚子里面这块肉到底是王上的,只等哪日母凭子贵了即便是做不了王,被封了侯爵她也是老有所依的。

凌美人被禁足数月,前几日打发紫环去梅妃那里讨人情,梅妃虽然心中不喜凌美人小人伎俩,可是碍于情面不得不依,便寻了机会到尉迟枭面前求情。这两日刚刚撤了禁足令,凌美人往日嚣张姿态又慢慢恢复过来,人也更加傲慢起来。有腹中胎儿做借口,人也贪吃肚子也就凸显出来。

可是安美人言下之意明显的是在揶揄自己人长得胖了与孩子无关,而暖云阁的那位,即便是四月有余,窈窕依然。这有理有据的,凌美人每个字都仿佛刺进肌理,傲慢的仰起头就要反驳回去。

无意间瞟到安美人系在腰间的那枚香囊,不觉也移不开眼了,金丝绒的绣线是宫中惯用的奢侈物,可是那缎子面可不是雪迟国的东西。再说上面绣的图案寓意也好,最重yào

的是,顺着安美人方向总有阵阵花香若隐若现,这可是她没闻过的香料。

香囊虽说是挂在腰间,可是安美人的手时不时的要抚摸上一两下,足见喜爱。安美人与自己平级,平日里也并不得王上宠爱,而香囊虽小,却是价值不菲的。梅妃的绣花功夫,凌美人也是见过的,一眼便认出这是出自谁的手笔。

本来还想出言讥讽安美人几句,眼珠一转变换了主意道:“安妹妹腰间的香囊很是讨喜,该是好东西,这自打怀了孩子眼神也不好了,安妹妹可否解下来给姐姐看看?”

“素日里不见安美人带着香囊,凌美人不说奴婢也正要斗胆问上一句呢,这花样真是好kàn

,不知dào

奴婢手笨学不学的会呢。”自家主子的心思做奴才的当然最清楚,凌美人眼珠一转,紫环心里便有了大概,自然顺着凌美人说。

“这香囊并不是我宫里人绣的,花样我当然也是没有的,紫环若是想学,不如去倚梅苑拜拜师看看有没有人肯教。”这主仆二人的心思显然是打到了香囊身上,不为别的,不过是想夺人所爱罢了。

可是这东西是云妃所赠,她半路易主当然是对云妃不敬,想来自己没交下人便先得罪了去自然是不好的。便把事情推到倚梅苑去。

“何必废那么多周章,紫环记性好得很,看几眼便记住了,又何必去打扰梅妃娘娘,况且我这身子重,眼下已是疲累的很……”说着,凌美人还绣帕掩口,打了个哈欠,向紫环使了个颜色。

紫环有主子撑腰自是不怕的,上前几步到安美人腰间猛的一拽,便将香囊拽了下来,边往凌美人身后走边说:“这鸳鸯绣的栩栩如生,奴婢手笨,怕是一时三刻也学不来的。”

紫环人往凌美人身后一绕,躲过颜夕追过来的手。颜夕自然是不敢放肆的,这宫中有孕的女人最大,别说是她,就是她家美人也是要避嫌的。

恨恨的退回安美人身边,眼巴巴的看着自家主子:“美人……”

事已至此,安美人自然是不敢硬抢的,凌美人稍有差池,她都是担待不起的,只得先咽下这口气:“既如此,我过几日让颜夕到姐姐那里取回便是。”。

“哼~”鼻孔出气哼出声来,满是傲慢,凌美人道:“安妹妹如此最好,那姐姐变回去小睡一会,这有了身子就是容易疲劳,比不得妹妹们精神好。”尾音还高高翘起拖的老长,很怕谁不知dào

她现在身怀王嗣就要高人一等似的。

回到素心雅居,凌美人躺在贵妃榻上,身下盖着一床孔雀绒的薄被,厅堂中央还放着一个大大的炭炉,整个屋子烘的暖暖的。随手一伸,紫环双手将香囊奉上。

凌美人反复看着这香囊,东西面料她是懂,可是这针脚女红她哪里懂。安美人猜的没错,她就是要夺人所爱罢了。看安美人那副舍不得却又不敢抢回去的样子,就觉得好笑。

放在鼻下又嗅了嗅,道一声:“这香料还真是好闻”。

抵不过疲累,将香囊顺手一扔,香囊被抛在软枕旁边,凌美人拉了拉孔雀绒被子,真的睡了起来。

这一觉直睡得日头西沉,寝殿内的安神香已经燃到底端,紫环忍不住困意也打起盹来。

躺在榻上的凌美人渐渐转醒,叫了一声,没人应声,回转头就看到打盹的紫环,心下生气,贴身婢女都伺候的不尽心,还能指望谁去。顺手摸起香囊就像紫环头上砸去。

香囊不重,可是砸在人头上也足以打乱挽在头上乞巧鬓发。紫环一惊,人也清醒了,见自己主子醒来便一脸怒容的看着自己,知dào

是自己怠慢了,赶紧跪下叩头:“奴婢该死,奴婢伺候不周,还请美人饶恕。”

“饶恕你个小贱蹄子,主子还没睡,你便睡的死人一样,我要你们何用……”食指指向紫环,便骂起来。

几句话没说完,凌美人心里还不痛快,突然小腹部一阵绞痛袭来,凌美人刚圆润起来的脸瞬间白了:“哎呀……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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