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此时云裳也无心关心那许多,走到尉迟枭面前盈盈下拜:“臣妾给王上请安!”

尉迟枭双手虚扶:“免礼。”

虽然语气依旧冷淡,但眼中难掩关切之色。“这时候怎么还过来?”

从堆积如山的奏章中龙书案后站起身来,尉迟枭双手放在炭炉上烤着火。其实他一身武艺护体,哪里会冷,要说坐久了身子有些僵倒是真的。

原本勤政殿中只有四角几盆小炭炉,书案前尉迟枭从来不放明火,以防稍有闪失毁了这些关系国家社稷的奏本。

刚才小安子进来通禀云妃娘娘来了,尉迟枭现吩咐于修将后殿的大炭炉移过来,就怕外面风寒伤了云裳身子。只是云裳一路慢行,这才没有撞个正着。

尉迟枭高大的身形站在云裳不远处,其间只隔了一个火炉一个高大一个纤柔,两道身影交错在一起,还真有几分举案齐眉的气氛。

“哔哔啵啵”炭火爆裂的声音在寂静的正殿上响起,尉迟枭站在那里只等云裳开口。

“王上,刚刚曹掌衣送了祭祖用的衣饰给臣妾,具曹掌衣说,那衣饰的纹样是于公公亲自送过去的?”

“嗯,是有这事,本王让他去的。”尉迟枭淡淡答道。

云裳抬眼看着于修,眉尖一挑,声音却是对着尉迟枭:“那王上可知dào

于公公送的是什么纹样?”

“鸾凤和鸣,有什么不对吗?”

“可鸾凤和鸣是王后用的样式,臣妾怎敢冒用”云裳看回尉迟枭道。这人是糊涂么,她又不是他的王后,干吗给她那些东西。

尉迟枭收回双手背在身后,王者风范凛然:“本王的后宫,本王说谁能用什么便用得什么。别说一副纹样,就是这天下还不是本王一人说了算。”那纹样还是他亲自选的,他都没觉得不妥,就知dào

这女人矫情,肯定会来。

云裳几乎气结,关乎后宫秩序的事情竟然被他如此不在意的说出来。所谓母仪就是天下女子楷模,如此随意要未来的国母情何以堪,如何服众。

自从知dào

有孕后,云裳第一次在尉迟枭面前跪了下来,郑重其事:“还请王上收回成命,臣妾无能承shòu不起这等沉重的凤冠霞帔。”她一个普通妃子,担不起游戏祖制的骂名。

“收回成命?王妃这是要本王朝令夕改食言而肥了,天子之言圣旨以下,你叫本王如何收回成命?”这是当日云裳质问尉迟枭不守约定时的话,此刻被尉迟枭原句奉还。

他也是气,气这个女子不识抬举,这是多少女人求之不得的恩宠,她却敬而远之,好像他尉迟枭的赏赐从来都是什么蛇蝎猛兽碰不得的东西一样。要知dào

那些女人家的东西摆在他面前,看的他头都大了,还不如给他一车奏章来的痛快,最后还是挑了一件很像先王后用过的样式,他隐约记得小时候以王子的身份同先王一起祭天的时候,母后穿戴过类似的衣饰。

尉迟枭踱回书案后,撩袍坐下面色阴沉的吓人:“袭燕,送你家娘娘回去。”说完便继xù

埋首书案,不在看云裳。

“娘娘,我们回去吧。”袭燕上前扶起云裳,看王上样子真的不打算搭理云裳了,总不能就这样让云裳跪下去。

云裳也不是和尉迟枭置气来的,她主要目的只是确定此时尉迟枭知不知晓。既然一切都是他授意的,那她出了悉听尊便还能怎样。

手搭在袭燕手上,云裳腿上用力就要站起来,可是身子刚起到一半“哎呀”一声便又跪了回去。这一下她自己也不在意料中,整个身子的重量突然压在膝盖上,此时膝盖处火辣辣的疼,想必是青了一片。

“怎么了娘娘!”袭燕也被云裳突如其来的一下弄得踉跄一下,自己刚站稳就急切的问云裳。

听到声音尉迟枭也抬起头来,眼神中不无关切。

“腿疼。”云裳齿间挤出两个字,额上已见了汗。于修支使小安子去请太医。

尉迟枭大步走过来,刚伸手要抱,回想起以前类似场景又停住,一双手在半空中抱也不是不抱也不是。

云裳就地坐下,袭燕问了哪里疼就给揉起来。

半刻功夫,云裳脸上终于好kàn

了些,袭燕叫过候在一旁的宫女:“过来先扶娘娘起来。”

于修将人带到后殿,安排好了才请御医进去。

几个御医在里面呆了半个时辰,尉迟枭等在外面手放在茶碗上,眼睛盯着前面的炭火,一措不措。云裳摔倒那刻他真的急了,多半是为了那个还没出世的孩子,还有一半竟是为了那个女人。

“司徒云裳,事情似乎变的有意思起来了。”察觉到自己的心竟然多少有些用在云裳身上,尉迟枭的眼中一抹算情意过。

终于出来复旨的御医直挺挺跪在大殿上:“回王上,娘娘只是腿部痉挛,这在孕妇身上是常见的,请王上不必担心。”高高在上的那个阴沉着一张脸,吓得御医频频擦汗。

几位御医一再确认云裳只是腿抽筋了,才敢出来复命。本来孕妇抽筋是后期才会有的症状,云裳发病的早一来是跪在地上照了凉,二来身体虚不受补,体质太弱,自身的状况尚不能维系,何况腹中还一胎儿。

“嗯,有什么需yào

注意的可都交代了。”尉迟枭端起早就凉了的茶,呷了一口。直到御医说没有大碍,他的一颗心才放下。强掩心中的担忧之色,尽量做到面上平静。

“回王上,都交代下了,臣开了养身的方子,娘娘按时服用,平时注意不要着凉,不要长时间保持一个动作,这些都是可以避免的。

尉迟枭挥手让御医下去,又吩咐于修叫来步辇将云裳抬回去。云裳从后殿走出来告安的时候,走起路来还是一跛一跛的,尉迟枭就盯着云裳跛着的腿,直到殿门关闭。

有那么一刻,他真的想开口说“留下来吧。”可是这里是勤政殿是他的御书房,是处理国家大事的地方,就连与父王鹣鲽情深的母后也不曾在这里过夜过。

他又怎么能留一个女子在这里。况且明天就是祭祖大典了,按制他是不能和后宫中任何人人同房的,这样于理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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