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做以往,狐之亦自是不喜旁人揣度心思,然现下事关小丫头,他倒是不觉反感,而是看着碧落碧泉,蹙眉道:“谁让你们如此唤她的?”
碧落碧泉心里顿时一紧,紧张地看着他,碧落道:“王……王上息怒,只因奴婢等人不知姑娘身份,所以不敢妄自揣测。”
“身份……”狐之亦沉吟,好看的眉头蹙成川字,心道无非便是少了仪式,难道他表现得还不够明显?
抿了抿唇,他道:“王后。”
“??”碧落碧泉一惊,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狐之亦竟是难得耐着性子,“往后见了她,称王后。”
两人瞬间大骇,反应过来后连连点头:“是,奴婢遵令。”
狐之亦倒不觉得这有何不妥,随手将阎鬼让冥蝶捎给他的账单给焚了,起身朝外去,碧落碧泉自是不敢耽误,赶紧起身跟出去。
狐之亦方行至内殿,便瞧见床上鼓鼓囊囊地团着一小团,摆了摆手示意身后跟着的人退下,悄无声息地上前,朝那一小团戳了戳。
祝繁在屋里闷了一天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后来就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这一睡就是整日,而她自己还不自知,只做了一个很冗长的梦,梦里她家三叔当着她的面抱着其他女人,怀里还有一只小狐狸。
她被气得不行,跟他们大吵了一架,最后还动起了手,然后她又被关进牢房里了,说她以下犯上蓄意伤人,还说要把她施以千刀万剐之刑。
狐之亦戳被子的时候刚好她正在梦里被人给绑起来,刀子戳到她的皮肤上,瞬间就是一个激灵,猛地掀开被子警惕地瞪着来人,大喊道:“滚!不准碰我!”
狐之亦:“……”
转身,真的走了。
祝繁:“……!”
使劲儿摇了摇头,这才发现刚才的一切原来都是做梦,眼瞧着那人越走越远,祝繁连滚带爬地下来。
跑到男人身后伸手去拉他的时候不小心被自己的脚给绊倒了,慌乱之下抓住他的衣裳,只听“嘶啦”一声,一截红缎丧命于手。
狐之亦顿住步子,垂眸瞧了瞧被撕开一大截的外衫,索性便将外衫脱了,递到她面前。
祝繁通红了整张脸,苦兮兮地爬起来,“三叔……”
狐之亦眉头都吧带皱一下的,将那外衫往她肩头一放,转身就走人。
“三叔!”祝繁跑过去拦在他面前,眨巴了好几下眼,“我刚做梦来着,有人要把我凌迟处死……”
狐之亦:“……”
“真的,不骗你!”
祝繁生怕他觉得自己是在胡说,赶紧着把自个儿的梦给说了一遍,唾沫子横飞的。
狐之亦抬起手指在唇角擦了擦,下一刻竟是当着祝繁的面将那指头上的丁点儿唾沫给舔进了嘴里。
“轰隆”一声,祝繁脑子里的一道雷炸开了,支支吾吾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就……就那样儿,所以……所以我……我……”
上天,他不是在生她的气么?不是不想搭理她么?那刚才那个动作算什么?算什么?!
“说完了?”狐之亦垂眸看她,问。
祝繁愣了愣,遂红着脸点头:“嗯……完了。”
她也快完了……
狐之亦的视线从揉着他外衫的那双葱白小手快速掠过,而后就在祝繁以为他还要说什么的时候径直经过她,继续往外走。
“???”祝繁有那么片刻的时间呆若木鸡,反应过来后再次拽住了他,“你去哪?”
来都来了,还做了刚才那样的动作,难道不是打算跟她和好么?
狐之亦扒开她的手,语气淡淡的:“找人,生崽子。”
“!”
祝繁这回真是目瞪口呆,下一刻便拽着人一把将他甩到屋里,气得胸前上下起伏着。
“你说什么?你要找别人给你生?你想找谁?那我呢?你不是说了我……我……”
狐之亦眼瞧着那双眼儿红了,好看的眸子里深沉的光一闪而过,问:“被人挑衅,为何不来问我?”
祝繁一愣,反应过来后才知他是晓得了白天的事了,只是她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他说道:“既然你如此不信任于我,不若我便将你所想坐实了。”
祝繁僵在原地,怎么也没想到会从他那听到这样的话。
坐实……他想坐实什么?坐实她的那个梦,还是坐实红霞说的那些话?
不,她只是这么一想,心里就跟被万箭穿心似的,疼得她都快喘不过气来了。
“你敢!”她跟一只斗气的公鸡似的,梗着脖子一把抓住他的衣襟,咬牙切齿道:“你若敢,我便……我便……”
她能如何?打也打不过,骂也骂不过,这里除了他,她便什么能依靠的人都没有了。
突如其来的不安和迷茫让她慌了神,颤抖着唇气焰便消了好些,“我……我没有不信任你,只是从来就有些不信任我自己,你……你那么好,喜欢你的人一抓一大把,我……”
在村里的时候她从来没觉着自己配不上他,那个时候哪有这么多莺莺燕燕,两人又何时这般的置过气,分明就在同一个屋檐下,却想见不敢见。
她想了整日,依旧想不出所以然来,她能杀得了一个红霞,却不能杜绝其他的莺莺燕燕,也不能阻止别人不喜欢他,她也怕自己有一天会不再得他心……
“三叔,”祝繁松开他,抬头看着他,鼻头酸涩,“你为什么要这么好?我真的不是自卑的人,可站在你面前,看着那一个个漂亮的姑娘,我不知道自己有哪一点值得你看上,三叔,你感觉到了么,我很不安。”
边说着,她边拿起男人的手放在自己心口处,没有哭,但眼里的倔强却让狐之亦心里一疼,仿佛那含在眼里的泪已经重重砸在了他心上。
两人再亲密的事都已经做过了,祝繁也不觉得将他的手放在身上有何不妥的,且她现在也没那心思。
葱白的指尖无意识地动了动,狐之亦锁住那双泛红的眼,不发一语。
祝繁走近了些,垂了垂眼帘,说:“我不怕你笑话,我就是很喜欢你,很喜欢很喜欢,以前我总说曹春花她们不知羞耻,其实真正不知羞耻的是我,我想跟你在一起,整日都在一起,想要你抱我,亲我,想告诉全天下的人你是我一个人的,想一辈子你都只疼我一个人。”
她很贪心的,眼里容不得半点沙子,即便晓得他不是那种纨绔风流子弟,也会想着有一天他会不会多看了谁一眼。
吸了吸鼻子抬头看他,祝繁问:“我很坏对不对?”
狐之亦闻言垂眸,一双不动含情的桃花眼暗潮汹涌,却是只这么看着,淡色的唇在烛光的映照下泛起淡淡的水泽,颇有引人遐想的味道。
片刻后,他问:“你将我吞入腹中可好?”
祝繁一骇,抓着他的衣襟微微颤抖。
“不想么?”狐之亦垂首看她,忽然间勾起了唇,眸中波光微转,“那我将你吞入可好?”
他的眼神过于认真,看不出平日里的丝毫玩笑,可祝繁偏生不抖了。
狐之亦拿起那只揪着他衣裳的手,一根一根去亲她,一双眼却锁着她一动不动,说:“繁儿,你说你我该如何是好,你想将三叔独占,三叔也想将你独占,在看到萧九时三叔便在想,索性将你吞入腹中,让你永远成为我一个人的,不被人看见,不被人知晓,就三叔一人晓得。”
屋内暖气十足,他边说着,一只手边伸到了祝繁的衣服上,不大会儿的功夫眼前就一片通透。
祝繁捏紧了另外一只手,屏着呼吸想从那双眼里看出些东西来。
可惜,她什么也没看到。
男人的视线如猛兽般掠夺眼前人身上的每一寸领土,那眼神,像极了饥渴之人看到了摆在眼前的美味,仿佛下一刻就要将她生吞了。
可是莫名的,祝繁却一点害怕都没有,甚至还在想如果他要吃了她,究竟会是整个人吞下,还是从哪儿开始?
狐之亦很是满意地看着眼前的食物,抬手摸上她的小脸儿,笑说:“繁儿,你我当真是病得不轻,我哪里舍得吃你,要不,三叔将心剜给你?”
祝繁身子猛地一颤,抬手一把捏住他的手,连连摇头,“不,你吃了我吧,我宁愿你吃了我,我不要你的心,你别……”
“听话,让三叔好生看看你。”狐之亦打断她的话,让她松开了手,视线毫不避讳地从上至下看着她,不放过每一寸角落。
祝繁受不了他这样,因为他一这样,便让她情不自禁地想起那些年他曾吃过的苦。
“三叔,”她不着寸缕,捧着他的脸与他亲近,“抱抱我,好不好……”
男人的呼吸明显顿了顿,但下一刻,反客为主,长臂横过那纤细的腰,霸道而滚烫的吻瞬间铺天盖地地落下。
亲近间,狐之亦狠狠咬破了祝繁的唇,在那处伤口加了力道,也不管她是不是疼,在她唇间呢喃:“真想,吞了你……”
那一刻,祝繁豁然开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