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她下来!”村长老头思索片刻,定神喊道。
人们一听,立马就出去了几人从雨里将曹春花放了下来,然后把人给抬进庙里。
曹春花还在笑:“哈哈哈哈,祝嵘你看到了么?你们都看到了吧?这就是神女的旨意,就是神的意思,我是冤枉的,我是被冤枉的!”
说罢,她猛地将视线对上祝繁,指着道:“看到了没?就是她,连神女都说是她!”
放在之前,人们是绝对不会信曹春花这种满嘴胡言乱语的话,但眼下形势严峻,以至于曹春花这么一说后大伙儿便将视线转到祝繁身上,视线中都带上了异常的神色。
祝谏气结,道:“休要胡说八道!”
曹春花看到他怔了怔,心觉一痛,转念想到她最近来受的苦,这个人竟是连半句关心的话都不曾说过,分明连一日的夫妻情分都不曾念过。
这么一想,曹春花的心就狠下来了,她看着祝谏,道:“我胡说八道?你怎么不问问你的好女儿做了什么好事,你……”
“这位夫人,神女面前还是不要胡言的好。”萧九听不下去,出言将其打断,换来曹春花疑惑一瞪。
也是,“大师”来此的时候曹春花已经被吊上去了,而且没有人给她消息,她从何得知还有这么一个人,当即道:“你算什么东西?我的事不需要你这个外人插嘴!”
“闭嘴!”那厢刚说完,村长就在这头吼她了,老头吹胡子瞪眼的,气得眼睛都红了。
恰巧这时,又一声惊雷落下,震得人们哪有什么心思去管曹春花,村长扭头朝萧九看去,问:“大师,您看眼下如何是好?”
神女泣血天生异象,这么大的事不容忽视。
萧九几不可见地迷眸看了看坐在地上的曹春花,抿了抿唇,眼神有些冷冷的,却是片刻的功夫他又恢复如常神色,装作沉思须臾后说道:“各位且稍安勿躁,待贫道测算一番再行商量。”
说罢,朝诸位点了点头后便转身走到神台前的垫子边撩袍坐了上去,然后阖上双目,手作莲花。
大伙儿对视一眼,晓得这是大师要测算了,便无一人再言语,静静候着,偶尔一声惊雷落下,即便心生惧意,也无人出声。
当然,有一人除外。
“大师?”曹春花用那双狐狸眼将坐在垫子上的萧九上上下下打量了个遍,眼含不屑,口中嘲讽道:“就他这样儿的也能叫大师,怕不是骗子来的吧?”
话方落,众人的视线就都落在了她身上,正要说什么,那头闭上双眼的萧九便朝她身上弹了弹指,曹春花立马就被定住了身形,也说不出话来,只听得呜呜几声叫。
众人一怔,纷纷扭头看向大师。
萧九眼皮也不曾抬一下,道:“这位夫人,贫道测算之时不容打扰,请见谅。”
说罢,再没有声音。
众人当即反应过来,原来曹春花变得不能动不能说话是因为大师啊,如此一来,大家对这位大师的敬意更深了一层,转而皆瞪着曹春花气愤不已。
相比他们,祝繁就晓得镇定多了,她听萧大掌柜以前提过,也曾在书上看到过,不出意外的话萧九这招应该就是点穴功了。
据说点穴功是混江湖的人必备的本事,这隔空点穴是本事更高的人才会的,看来,萧九的本事果然不小。
她还以为方才混不过去了呢,没想到临时意外状况还没他被忽悠过去了,真是让人大开眼界。
半盏茶时辰之后,萧九睁开双目,众人等不及纷纷上前询问,萧九自是一番人们听不懂的回答。
但总结下来就是天生异象实属大凶,后山之物不久后方会再次作怪,神女泣血并非曹春花受冤,而是在提醒着那件事。
至于哪件事他未明说,但有些人却是心知肚明,其中便包括祝谏跟村长老头等几人,其他人满心疑惑追着萧九问到底,萧九却也只道天机不可泄露,时机到了自会知晓的。
如此一番话说下来,小半个时辰过去,雨总算势头小了,村长发话,人们开始陆陆续续往山下走,因为担心在中途又逢大雨怪象,所以一路上人们都是兢兢战战的。
神女面上的血泪已经让焚香沐浴后的阿诚给打扫干净了,临走之前祝繁忍不住又回头看了一眼。
不知怎么的,她还是觉着这个神像的面容好似在什么地方见过,却是想了半天也想不起来。
下山后不久,她从圆球那儿收到来自萧大掌柜的消息,而后随意找了个借口后出门。
圆球便是负责她跟萧九之间通信的那只胖乎乎的猫头鹰,祝繁因此就给它取了这么一个名。
萧九要见面的地方在水井湾,那处距离祝繁家有一段路。
因为太远所以很少有人去那边,祝繁走到半路的时候就被人给拎着以轻功的方式到了那地方。
不用想也知这人是谁,待两人落地后祝繁便忍不住问:“你是怎么找到这的?”
站在她面前的可不就是已经脱下人皮面具的萧九,此时的他也换下了那身碍事不方便行动的白袍,一身浅青色长衫将他的身形衬得越发颀长,斯文的脸上一抹无奈闪过。
他说:“你以为我就没做功课?”
祝繁反应了一会儿,瞬间恍然,“原来如此,敢情你已经将这里摸透了,难怪。”
她给了萧九一个赞许的眼神,又竖起了大拇指,“早上你说的那些话差点连我都忽悠过去了,萧大掌柜,看不出来啊,原来你还有当神棍的潜质。”
她指的是神女泣血这件事,萧九听后无语,在她头顶拍了一掌,说:“就你鬼机灵,我正要问你,这事为何先前你未提到,就不怕我那时编不出来?”
祝繁捂着头嘿嘿笑,“你这不是编出来了么。”
说着又不满地撇了撇嘴,说:“谁知道我爹要出来搅事儿,不然哪会多事。”
她也是看那些人对神女的百般信任才会事先没告知萧九的,本来也是,以前只有事关神女的,他们都不会有任何的质疑,她家老头也没有过今天这样儿。
谁知道他是不是受了伤了脑子就变得精明了,竟然在那个时候还能想得起让人检查神女的血泪是不是真的,还瞎问。
萧九抿嘴轻叹了一声,问她:“你这是想乱了他们的人心,为之后的事做准备?”
祝繁揉头的手顿了顿,而后点头,“那是自然,不做出这些异象,到时候要做那件事也缺了些由头,做一做总是好的。”
当然,这话只不过是她随便找的借口,毕竟在前世时陈清不过是随便说了那么一句就让众人深信不疑做下了祭祀的决定,这回就算她不做这些,只凭着她跟萧九提前商量好的那些话也能把这事儿给引出来。
但她就是不想他们这般的好过,就是想看他们慌乱的神色,也好给他们一丝希望,以为真做了祭祀后便能让神女再庇佑祝家村百年。
然实则呢?
实则却是,祭祀她让他们做,绝望也要让他们感知,绝处逢生之际遇万丈深渊,这种事难道不爽么?
她光是想想就觉着爽呢。
萧九未看出异常,因为在此之前祝繁只说了那祝华跟曹春花的事,并未尽数道出她与整个村的渊源。
祝繁不傻,她虽然觉得利用萧九的确是不厚道的,但奈何她要报仇就必须得利用一个人,不是萧九也会是别人,陈清这个角色势必得要让演下去。
只唯一让祝繁没料到的便是萧九对她的心思,她如何也不会想到萧九会喜欢上她,如此一来,她那可怜的快没有的愧疚之心便被萧九给激发出来了。
想了想,她在萧九开口之前抬头看着他,说:“萧大哥,这件事真的谢谢你,你放心吧,我不会连累到你的,那个曹春花……”
最终的时间距离现在只有八日,但实际正是提出祭祀一事的却是定在两日后从后山回来之时,按照上一世来算,五日后就是一个大吉之日。
那时萧九已经离开此地,剩下的事也就跟他无关,若真再有机会她必定会好好感谢他。
只是显然曹春花对他的态度已经将她当时的谎言拆穿了,萧九却……
萧九不知她心中具体想了些什么,两人也早已将计划制定好,他自然没理由再多想什么。
眼下瞧着她有些闪躲的目光,不禁明了道:“丫头,你萧大哥不是不明事理连黑白都看不清的人,你以为我当初便没看出你的心思?”
闻言,祝繁当即抬头瞪大了眼。
萧九笑了笑,“我相信你。”
四个字,说得祝繁差点就感动得掉泪了,萧九看着想笑,为了不让这个话题继续,他开口道:“繁繁,你喜欢的那个男人……”
“嗯?”祝繁抬眼看他。
萧九紧抿着唇想了想,还是决定开口问:“繁繁,你喜欢的那个人为何今日不见他出现?他……真的只是那祝家的少爷么?”
脑子里不禁再次浮现出那男人的模样,依旧让萧九这个江湖人忍不住后背发凉。
祝繁不是个傻的,听他这么一问就晓得可能是晓得什么了,而且那位也不是像会压抑自己性子的人,想必是有什么动作让萧九察觉了。
祝繁心里无奈,面上犹豫了一下后颔首道:“嗯……他其实还跟你一样是个江湖人,只是他性子懒,已经很久不曾涉足江湖事了,就算是我,也是在不久前才知道他还有这么个身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