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祝繁是被大厅的吵闹声给闹醒的,知道可能又是因为昨儿个的事,所以她也没想着再睡,掀开被子起来时刚巧碰上端水上来的小二叫她起床。
开门,祝繁从小二手中把盆接过来,就听他说:“姑娘,我们掌柜的说您洗漱好后就可以出门了,今儿个不必在店里守着。”
祝繁闻言蹙了蹙眉,“意思是那件事已经查出结果了?”
小二往她脸上看了一眼,跟毛毛虫似的眉毛纠结了片刻,而后摇了摇头说:“没有,但从镇长那儿来的人说可以走了,这事儿也跟咱们客栈没关系,姑娘洗漱好后就下来用早饭吧,小的就先下去了。”
话说完,小伙子便转身走了,临走之际还一脸不解地朝祝繁的嘴巴上看了一眼。
祝繁没在意,一手端着盆儿关门,一手挠着头就走到洗脸架子边把盆儿放下,低头就往自己脸上鞠了一把水,不经意抬头往架子上的那块镜子上看了一眼。
娘诶!这一看,可不得了,里面那个嘴巴红得跟要滴血的人是谁?是她吗?
她的嘴巴怎么变成这颜色了?抬手摸了摸,怎么感觉还有点肿呢?难道是被虫子咬了?
琢磨了须臾,祝繁肯定一定是被虫子咬了!
因此在下楼后的第一时间,祝繁就找到了萧九在的柜台前,“啪”的一声一掌拍在台子上,说:“萧大掌柜的,你这店也不怎么样嘛,屋里竟然有虫子,你看把我咬成什么样了,你看你看!”
声音虽然不至于让店里的其他人听到,但能却是精神气十足,想要人忽略都难。
萧九正算着昨儿个因为死人事件的亏损呢,听到她的声音后当即的第一反应就是昨晚到最后他还是被这丫头给忽悠了,竟然只顾着说自个儿的事,根本没从她口中问出她跟陈清的关系。
于是第一时间抬头就想给她一个悠悠的白眼,谁知却见小丫头片子正朝他不满地嘟着嘴,还用手指着那红艳艳的唇。
萧九顿时就睁大了眼,脸上写满了不可思议,“你……你你你你竟然……”
“我怎么我?”祝繁嫌弃似的看着他,“敢情我被虫子咬了还得赖我自己啊?不行,回头你得让小二哥拿点药上去喷喷,我可不想今晚又被咬,也不知道有没有毒……”
说到最后已经近乎嘟囔了,还一脸若有所思地摸着嘴巴,当真思考起会被毒死的可能性。
萧九飞快地眨了好几下眼,咳了两声,往前凑了凑问:“你……真觉得是被虫子咬的?”
他怎么觉着……像是被那什么的呢?
这话祝繁就不爱听了,抬头就一脸看新奇玩意儿的表情看着他,“萧大掌柜,你不会以为我要讹你银子,故意把自个儿的嘴巴弄成这样的吧?我有那么坏么?”
萧九很想点头说很有可能,但他到底是没说,只眼睛盯着祝繁的嘴巴,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
祝繁肚子饿了,打了一个哈欠后跟他打了一声招呼就寻了一处位置坐下叫来了小二点了早饭,期间萧大掌柜总往她这边看过来,她觉得无语,回了好几个大白眼子。
萧九摸了摸鼻子,觉得自己应该是想多了,毕竟在道上混的基本都晓得他在他们家客栈做掌柜的,应该不至于把手伸到他这地盘上来。
何况,如果真是他所想的人,就算真下手了也不至于只把那小丫头的嘴给弄成那样,再说了,小丫头不是个容易摆平的,应该不至于。
如此一想,萧九也就不在这件事上纠结了,等祝繁吃过饭后就告诉她那件事虽说没解决,但客栈已经洗脱嫌疑了。
祝繁大概想到了这样的结果,也没多做纠结,紧跟着跟萧九打了招呼后就出门了。
确定那道身影已经出门转弯,萧九招来刚经过柜台的小豆子,“你去,跟着那姑娘,看她去干什么了。”
小豆子眨眼不解,“萧大哥,你不会又看上人家小姑娘了吧?当心红姐姐找你麻烦。”
红姐姐就是厨房的那个主厨,萧九名义上的未婚妻。
萧九没好气地往他脑门儿上拍了一巴掌,说:“让你去你就去,怎么这么多话,一两银子,就说你去不去吧。”
说着,修长的手指不知从哪里已经逃出了一块小小的银子,在小豆子眼前晃了晃。
小豆子的眼睛都直了,一把抓过那小颗银子捂在手里吹了吹,很是狗腿地点头:“去去去,马上就去!”
说完,立马就侧身将手里的盘子放在了经过他的人手里,围裙一解一阵风似的跑出去了。
萧九挑眉,唇角勾起一抹别有深意的弧度。
在他这家客栈里,就没有无用之人,小豆子,可是最擅长跟踪人的。
左右现在因为死人的事,他们家也没什么生意,不如便陪那小丫头好好玩玩。
祝繁没想过萧九会让人跟踪她,出了客栈后便开始在街上盲目地转悠着,时不时地向街上的人打听附近的江湖术士。
那些人一开始都以一种极其怪异的眼神看着她,毕竟她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要找算命的在当地看来的确是件怪异的事。
祝繁早就料到会出现这样的情况,所以早就把说辞都想好了,左右不过是跟着大人一起来找的,说是家里出了点事想找个大师算算。
镇上的人也都是信这个的,只是平时从来没有像她这般大小的小姑娘来找人算,这会儿听她说是跟家人一起来找的也就没觉着有什么奇怪的了,不仅将镇上仅有的两三个算命的住的地方告诉了她,还很关切地问她家里是出了什么事,需不需要帮忙之类的。
这哪能啊,祝繁连声道谢,借口要去把这消息告诉家人跑得风快,其他人也没怀疑,只当她是太着急找人了,同情地目送她离开。
祝繁照着那些人给的消息找了两处,只可惜没找到自个儿中意的,正欲去下个地方,却还是对身后那跟她的步伐相近的动静无法忽视。
先前也是,她走,那道脚步声就响,她停,那道脚步声也跟着停,她快便快慢便慢,就是她心再大,在经过了这半个时辰的凑巧后她也不可能忽视了。
于是在经过下一个转角处时,祝繁故意闪身进一个胡同,在那道脚步声靠近她时猛地出现在来人面前。
“啊!”一声惊呼,小豆子被她来了个措手不及,险些仰过去与大地来一个亲密接触。
祝繁认出他是悦喜客栈其中的一个小二,眼疾手快扯住了他的袖子把要后仰的人拉回来,眯着眼打量他,“为什么跟踪我?”
小豆子脸上一阵惊慌,拍着小胸膛说:“你凭什么说我跟踪你?这条路又不是你家的,我就不能走啊?”
要死了要死了,这还是他头一次跟人被人发现的,没道理啊,他明明就离得够远的啊,而且在这之前他可是从来没失过手,这要是被老大晓得了,少不了一顿说。
祝繁皮笑肉不笑,瞧着小豆子那双机灵的眼睛,看得小豆子转身就要走,谁知却被祝繁一把给扯住了后领,勒得他差点就去见阎王了。
“你……你你你干什么?!”小豆子挣扎着,奈何根本挣脱不了。
祝繁扯着他的后领,转过身子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说:“承不承认?不承认我就在这大喊非礼,说你对我图谋不轨。”
说着,她的手已经伸到了自个儿领子上的盘扣上,看得小豆子顿时瞪大了眼,遂又赶紧把眼睛闭上,支支吾吾道:“是……是掌柜的要我来跟你的,跟我没关系!”
对不起了老大,小豆子还没娶媳妇儿,得保住自己的清誉!
祝繁松了手,“萧大哥?他让你来跟踪我做什么?”
难不成自个儿在萧九眼里真成了那大奸大恶之人了?还是说,他到底没有将她从这件事里排除出去?
要不说做过坏事的人通常会心虚呢,祝繁一想到陈清的死很有可能还在被萧九怀疑,她也就没打算继续去找她想找的人了,没管边上的小豆子,直接转身就往悦喜客栈的方向回去。
到了客栈时,萧九正好抬头,一看到小豆子是跟小姑娘一起回来的,他心里就明了了。
所以当祝繁告诉他有事给他说要跟他单独聊聊的时候他也没问什么事,直接带祝繁上楼找了一间空着的屋子。
等到门被关上后,在萧九转身的同时,祝繁毫不避讳的说:“没错,我是认识陈清,但你不能就因为这样怀疑我的清白,我没有杀陈清,更没动他的两个小徒弟,你别以为让人跟着我就能找到我杀人的证据。”
反正陈清师徒三人已经死了,就算她把黑的说成白的,他们也找不到证据,她不喜欢自己做事的时候一直有人盯着,那样对她来说一点好处都没有。
萧九知道她要说跟踪的事儿,却没想到她开口就承认了昨儿个晚上他没有得到的答案,不由得怔了怔,却也很快反应过来。
行至茶几边的雕花椅子上坐下,他以下巴示意她坐,“说吧,为什么找算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