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上,要属下去将印章拿回来么?”
柴房内,黑凌一身黑色与这漆黑的夜完美地融合成一体,只那双隐隐泛着淡绿色光的眸子在这一片黑里显现。
狐之亦懒懒地抬了抬眸子,屋中横梁上挂着的那人并未入他的眼,额间那抹形似花瓣的朱砂红光一闪而过。
随即,他唇角一勾,悠然道:“不用,她会送回来的。”
说罢,人已径直走了出去,行动间悄无声息,连空气都不曾掀起波澜。
黑凌噤了声,大约也猜到了主子的心思,便就此作罢继续隐匿在黑暗中。
……
第二日,祝繁还在床上的时候就听荷香在外跟人说话的声音,迷迷糊糊好像听到了“祝家大少爷”几个字眼。
此时她瞌睡都睡得差不多了,脑子渐渐清醒,想起昨晚发生的事来,打了哈欠就起来了。
开门一看,果然就见荷香站在院子边上在跟外面的人说话,两人在她出去的时候还压低了声音,也不知道在嘀咕些什么。
祝繁揉了揉眼走到荷香身后,开口问:“说什么呢?”
“嘿!”荷香一个激灵被吓得不轻,扭头见是她,顿时没好气道:“走路咋一点声音都没有,人吓人吓死人啊。”
边说,还边拍了拍胸口。
祝繁无语地看了她一眼,又往跟她说话的人脸上看了一眼,说:“谁叫你们神神秘秘的,一大早上的,谋划什么呢?”
说着,伸长了脖子往外头看了两眼。
荷香顿时就笑了,“我说祖宗诶,你确定这还是大早上?瞧瞧这日头都到哪儿了?”
抬手指了指天上,祝繁循着视线看去,这才发现太阳竟然都到头顶了。
悠哉悠哉地又打了一个哈欠,她说:“我说我怎么这么饿呢,原来都到吃午饭的时间了,荷香姐,你都不叫我。”
荷香又笑了,“那是,我是没叫你,也不知道是谁,我才喊了两声就对人挥拳头,差点没把我这眼都给打瞎了。”
方才说完,那跟荷香说话的孙璐璐就捂嘴笑了。
祝繁无所谓地耸了耸肩,就听荷香继续说:“饭都吃过了,给你留桌上了,去吃吧。”
说完,她也没看祝繁,看样子是要继续跟孙璐璐说话了。
祝繁拢了拢眉,“我说你们说什么呢?这么神神秘秘的,不会是后山又出什么事了吧?”
“瞎说什么呢!”荷香没好气地扭头看了她一眼,说:“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好不容易人家才忘了这事儿,又说,又说!”
好不容易过了半个月人们心里的恐惧也有所减少,且大伙儿也都刻意不去提那件事,怕的就是想起后心惊胆战的没法过日子。
何况村长跟大伙儿也商量了这么一段时间了,大家也都在等他们的结果,祝繁这么一说,就让荷香跟孙璐璐又想起了那天的事,脸都白了。
祝繁无所谓地撇了撇嘴,倒是没有再说这事儿,而是又把方才的问题问了一遍。
荷香这才告诉她说:“听说祝家大少爷昨儿个晚上暴毙了,大少夫人也随着去了,这会儿大家伙都在说这事儿呢,也就你还睡得跟那什么似的,雷都打不醒。”
后面的话祝繁就没心情听了,她只抓住了重点,一听到那祝家大少爷跟大少夫人死了心里就不禁“咯噔”一声。
“诶!你去哪儿?不吃饭了啊?!”不过眨眼的功夫,刚才还站在边上的人就跟离弦的箭似的冲了出去,荷香只来得及喊这么一句话。
祝繁边跑边回她:“我去祖母那,不吃了!”
话喊完,人也跑远了。
孙璐璐盯着祝繁远去的方向,收回视线后压低声音问:“我说荷香,祝繁跟那祝家三少到底有没有关系啊?我怎么听人说……”
“别听他们瞎说!”没等人说完,荷香便没好气地打断了她的话,“一个个的都是吃饱了撑的,真不知道他们哪只眼睛看到繁繁跟那三少有关系了,两人平时两个面都见不上的好么?”
孙璐璐抿了抿嘴,“可是上回……”
“上回怎么了?”荷香抬起眼皮子看她,“那祝三少咱们都得叫声三叔,是我们的长辈也是繁繁的长辈,那种情况下也幸得他反应快,不然指不定繁繁还要流多少血呢,人家也算是帮了咱,以后这话可不能乱说。”
到底是没有由头的事,左右她是不会相信的。
孙璐璐见她这样也就不好说什么,两人又就着祝家的事说开了。
祝繁自然不会知道在她走后两人还就着她的事说了一会子话,从家里出去后她便直奔了祝宅,宅子外头看上去跟平时没什么两样。
她上前敲了敲门,守门那个小伙子立马就从里面开了门,未看清来人便不耐地道:“谁啊?”
祝繁说了句“是我”,小厮也看到了是她,神情立马就变了,小心地祝繁身后,之后就问:“祝姑娘,你怎么来了?找三少?”
祝繁瞧出了他比之前的小心,不禁有了心思,继而摇了摇头也跟着往四周看了看,确定没人后才走近那小厮,压低声音说:“听说里面出事了,是真的吗?”
别人传什么她都不信,最靠谱的还是来问问祝家的人。
小厮脸色突变,立马将人给拉到角落,声音压得更低了,“祝姑娘,你可别问这事儿了,宅子里的人这会儿就差不敢出气儿了。”
他这么一说,祝繁也确定了,想了想后问:“那三少呢?他情况怎么样?”
昨晚走了之后也不知道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之所以会在外等着完全也是她猜的。
她想的是就算她猜错了祝桓没有想着出逃,至少他在里面有什么大的动静她也能第一时间知道,如此也好过像先前那样什么都不知道,还得靠从别人口中得知。
不过好在还是让她给等着了,就是不知道在那之后他的身体状况怎么样了。
小厮晓得她跟三少的关系好,也就没瞒着,说:“这你就放心吧,三少好着呢,新来的大夫本事挺大的,昨儿个那么闹也没见三少怎么样。”
话一出口,小厮立马就捂住了自己的嘴,心道他怎么能把昨晚的事告诉别人呢,就算三少跟这姑娘的关系好,昨晚那样的事也到底是丢脸的,不好跟外人说。
于是想了想,小厮说:“祝姑娘,如果你想见三少的话还是改天来吧,今儿个是真不方便。”
这个时候祝家的一大家子都在正厅,连三少也在,当然是不能把人带进去的。
祝繁也没想着这个时候见,就像荷香先前说的,她跟祝家三少压根就是八竿子都打不到一起的人,这样的两个人怎么可能突然间就有了关系,白天见面自然也就没有理由。
离开祝宅,祝繁径直往乡所去,这段时间她爹除了在家吃饭外,基本都是在乡所跟那些人一起商讨后山的大事,像祝家这种事,对他们来说也引不起注意。
“祝繁,我要杀了你!”
正在路上走着,眼看着就要到地方了,身后突然传来这么一声尖叫。
祝繁转身,还未来得及看清来人,刀刃破风的声音就先引起了她的警惕,神情一凝,当即一个后仰,躲过了来人近乎致命的一刀。
“啊!杀人了!杀人了!曹天娇杀人了!”
路边田埂上的几个女人被这突如其来的情况吓得连声尖叫,而这头的祝繁却已经身手利落地将来人手中的刀给打落在地了。
“我要杀了你!”曹天娇锲而不舍,不顾自个儿多年在外塑造的完美形象狼狈地去捡地上的刀子。
祝繁眯眸,抬脚就将其双脚给绊住了,曹天娇重重地摔在地上,刚想爬起来,手背却被人给狠狠踩住了。
听到这里动静的人纷纷朝这边集中。
祝繁冷眼看着在她脚下挣扎的人,弯腰一把就揪着她的领子把人给拎了起来。
“你要杀我?”扼住村花的脖子,祝繁脸上一片冷冽。
曹天娇哪敌得过祝繁的力气,脖子一被扼住,她的脸色就变了,但眼里那愤恨的神色却是丝毫不减。
“祝繁,都是你,都是你!你知不知道都是你!我爹要把我嫁给张二麻子,这都是你害的,都是你害的!!我不杀你杀谁?不杀你杀谁?!”
吼着,眼泪就跟断了线的珠子似的,不停地往下掉,顺着脖子打湿了祝繁的手,让她的瞳孔猛地缩了缩。
“不就是说了你几句么?不就是几句话的事儿么……你至于害得我此生都不得安生么?你至于么?!”
曹天娇曾想,她将来的丈夫势必得是个官老爷,得是青年才俊,得能给她衣食无忧一声富贵。
他会成为她的骄傲,会是她今生的依靠,会是别家羡慕不来的姑爷。
就比如祝家那三少爷,听说他早就在上城出名了,听说他饱读诗书才华横溢,便是他们的先生也比不过他。
那般的翩翩佳公子,分明就该是她的啊,那才该是她曹天娇这辈子要嫁的人啊。
可是现在呢?
她不仅连那祝三少的面都没见着,不仅遭受了那样的侮辱,不仅挨了她爹的一顿打,甚至连自己的一辈子都赔进去了。
而这一切,都是祝繁这个贱人造成的!都是她造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