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如一石激起千层浪,这突然出现的声音可谓是往一汪本就不平静的池子里投下一大块石头,不仅让祝繁闻之挑眉,更是让几个长舌妇目瞪口呆。

扭头,恰见那说话之人走过来,白衣黑裙,便是只是一件素净的薄袄也被那双眸含春双颊白嫩的人都穿出了一番味道。

“我当是哪条狗在那乱吠,原来是你啊。”祝繁不以为然轻笑,并未因来人的话惊慌。

曹天娇被她的话说得脸色一僵,片刻后就笑了,“祝繁,你也就这张嘴能说了,不过就算能说又怎么样,也改变不了你跟那祝三少做的那些不齿的事。”

不齿的事?亲嘴儿?

那四个长舌妇就跟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似的,一个个都张大嘴瞪大眼,看祝繁的眼神变成了厌恶和不齿,就像是在看什么脏东西似的。

“原来真是这样啊,”胡大娘笑说,“我就说那天那祝三少做什么这么紧张你,没想到你们早就勾搭在一块了,还亲嘴儿,我的天啊!”

边说边捂着嘴,她把动作做得无比夸张,声音大得远处在地里干活的好几个人都听到朝这边看了过来。

祝繁神色未变,看了一眼夸张的四个长舌妇,却是没有跟她们说话,而是看着曹天娇,说:“哦,这都被你看到了,那你可真能,既然你要这么诬陷我的话那我也就不用帮你瞒着了。”

曹天娇脸色一僵,还不待她反应过来祝繁这话什么意思,就见她已经转身朝远处的几人招呼了。

“来来来,快来看快来看啊!我们的村花说她喜欢张二麻子,上回我还看到他俩抱在一块了,两人连衣裳都解了!”

张二麻子诶,祝家村的第一懒汉,光身上的臭味儿就能把经过他的人熏得吐出隔夜饭来,谁见了谁都得绕道走。

村花跟张二麻子,嘶……这可是大消息!

眼见着远处的好几人都因为祝繁这突然的叫喊往这边走了过来,曹天娇脸色煞白。

担心别人真把祝繁的话给听进去了,她连忙道:“你胡说什么?!谁跟张二麻子有关系了?你别血口喷人转移话题,不就是说了你几句跟那祝三少爷的话么,用得着这么中伤人么?!”

为自己争辩的同时还不忘把祝繁给拉下去,听得刚来的几人又是震惊又是一头雾水。

几个长舌妇本是想看祝繁的热闹的,却没想到竟然又出了村花跟张二麻子的事,顿时看得更起劲了。

祝繁没跟她争辩她和祝家三少的事,只做惊讶状地看着曹天娇,说:“不是吧村花儿,那可是你自己做过的事儿,上回我碰到张二麻子的时候还见他拿着你的肚兜呢,人家对你可痴情得很啊。”

祝繁说话就捡重点说,提到村花的肚兜,曹天娇的脸色越来越白,哪里还有刚才来说道祝繁时的镇定。

她本想趁人们在说那祝家的话时把祝繁跟那祝三少的事抖出来,左右祝繁也不会料到她会突然把这事说出来,就算小贱人想把她的兜衣给别人害她,这个时候也是来不及的。

可偏偏没想到这小贱人竟然就这么把这事儿给说了出来,贴身衣物在别人手上,就算她再怎么有把握也还是心虚的。

动了动唇,方想辩回去,不想却听那讨人厌的声音说:“不信啊?不信我有证据啊,村花说我跟祝三叔有见不得人的事儿,她有证据吗?她没有,可她跟张二麻子的事我有证据的,我可不会平白无故冤枉人,你们要是不信,大可现在跟我去张二麻子家。”

说完,祝繁转而看向被她的话吓得脸色惨白的曹天娇,“你觉得呢村花?要不要我带大伙儿去张二麻子家看看?”

眼中意味只有面对她的曹天娇才看得到,她知道了,祝繁是真的能带大伙儿去找到“证据”的,她失算了。

“你!”意识到这一点的曹天娇气结,上去就道:“祝繁,我跟你拼了!”

所谓的恼羞成怒大概就是现在这样,曹天娇见说不过祝繁,就听得边上的人已经开始在对她指指点点地说些什么,她心里一阵慌,上去就朝祝繁伸出了爪子。

女人家打架无非就是揪头发扇巴掌,祝繁长这么大从来不跟村里的女人打架,她觉得跟女人打太没意思了,打架的方式太无赖了,为的事儿也太鸡毛蒜皮了。

所以她顶多就是把人家家的鸡啊猪啊什么的给放出来,闹得别人家鸡飞狗跳就算完事儿了,再想跟她闹的,她就趁他们晚上办事的时候敲锣打鼓告知众人。

久而久之村里的泼妇们都不敢惹这个小瘟神,更别说找她打架了。

眼下曹天娇也是气得疯了,所以才把祝繁这个“小瘟神”的称号给忘了,直到祝繁仅一只手便将她的双手反剪在身后时她才想起自己是彻底招惹到这小蹄子了。

“放开我!”曹天娇双颊憋得通红,却挣脱不得比她个头矮小的祝繁。

祝繁挑眉一笑,没理她,看向那在一边小声议论的几个八婆和看热闹的人,说:“看到了吧,这就叫恼羞成怒,被我给说穿了,急了,怎么样,要不要跟我去张二麻子找找我们村花的衣裳,也好看看究竟是谁在胡说。”

就曹天娇就这种人,她只要想对付,左不过几句话的事,真以为她会被她这种手段给弄得惊慌失措啊?

村里的人没有一个是不爱看热闹的,尤其是以前因为曹天娇跟自家汉子干架的那些女人们,早就看不惯曹天娇了,此时一听是关乎这狐狸精的事,过来看热闹的女人们一个个都看得津津有味。

在曹天娇正要出言为自己辩解的时候,不知谁在人群中说道:“去去去!这勾引人的狐媚子跟张二麻子,哈哈哈,这下可有得看了!”

这人一说,其他曾因曹天娇受过自己汉子气的女人们也都附和起来,纷纷要祝繁快带他们去张二麻子家。

祝繁知道盛情难却这个词不该用在这个地方,但奈何她真想把这个词给用在这。

因为她,实在是太想笑了!

费了好大的劲儿才憋住心底的笑意,她冲方才那几个想看她热闹的八婆翻了一个白眼,然后豪气地一挥手。

“成!既然大伙儿都这么要求了,那我也就不藏着掖着了,本来是答应了咱村花不把这件事说出来的,奈何她看我不顺眼,没办法,走吧,去张二麻子家!”

说完,不管曹天娇怎么挣扎怎么喊,她就是不松手,反剪着村花的手把人往张二麻子家的方向推。

女人们大都喜欢看热闹的,还别说她们也早就看不顺眼曹天娇这个狐媚子里,打从心眼里就想看她的笑话,这个时候自然不会错过。

于是闻讯而来的女人们都凑了过来,浩浩荡荡一行人就朝着张二麻子住的半山坡去了。

一路闲话不断,很多女人还趁这会儿曹天娇没人帮着说话一口一个狐媚子地骂个不停。

曹天娇原本就娇气,虽跟她那姑姑一样总喜欢男人把眼睛放在她身上,但到底也是个十七八岁的姑娘家,这些已经成了亲的女人骂起人来什么粗俗的字眼都出来了,她怎么受得了。

所以一路上来,曹天娇在无法挣脱祝繁的钳制又被人这么骂的情况终于忍不住哭了,晶莹的眼泪顺着她的脸滑下来,又引人话说了。

“哭哭哭,你家还没死人呢,哭什么丧?早看你这狐媚子不顺眼了,还有脸哭。”

“就是!不要脸的狐狸精,我呸!是个男人都要挤眉弄眼的,你娘生你的时候是不是也没规矩过才生了你这么个小贱蹄子啊?”

“我看估计是,一天天的到处勾人,现在居然连张二麻子那样的人也不放过,我天,你可真强!”

“哈哈哈,没准儿是那张二麻子把人给伺候得舒服了,不然她怎么看得上呢,你们说对不对?”

“哈哈哈哈,对!对,对得很!”

“……”

一路上,大伙儿基本就是这么说过来的,祝繁不管也不插话,就只拽着曹天娇往前走。

曹天娇哭了一路,浑身力气都用没了也没挣开祝繁的手,洁白的晧腕已然几个红红的手指印,她又疼又慌还气,嗓子都给喊哑了,而他们也总算在半盏茶后的功夫到了张二麻子的住处。

张二麻子家住在这半山坡,放眼瞧去这附近就只有他这一家,张家二老留下的几间房子已经被张二麻子这懒汉废得只剩两间可以用了,一间是厨房,另一间则是他睡觉的地方。

祝繁一到,就直接把曹天娇往张二麻子睡觉的地方推,她知道这个时候张二麻子一定在家,而且还定在家睡觉。

她走到门口,一脚就踹开了虚掩着的门,“麻子!出来见你媳妇儿了!”

话才落,屋里传出的一股浓浓的霉味儿就差点把她熏了出来,其中伴随着的还有一股类似于腥味的气味。

“我天,麻子,你这家什么味儿啊,你……诶?姚大姐?”

祝繁松开曹天娇的手捂嘴,还没进屋就被身后的姚大姐给往后拉了一把,她不明所以,扭头朝后面看去,谁知却见好几个女人们都红着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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