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春花一听,不妙,赶紧上前劝说道:“相公,你别动那么大的气,繁繁这也不是为了村里的人么,她……”

“闭嘴!”奈何祝谏现在根本没有心情听她说话,扭头就冲她吼了这么一句。

吼完后许是意识到自己方才的失态,脸上表情很不自在,加上周老太也在场,他再发脾气着实不好,于是便压下心头的怒火对祝繁说道:“今天起你哪也不许去,在家好好养伤。”

说完,他未等祝繁说话,转身就走了出去,在门口看到云妹儿跟覃大牛两人也视若无睹。

祝谏走了,曹春花自然不会再留在祝繁屋子里,只是看了一眼床上垂着眼帘不知在想什么的人,曹春花心里别提有多不是滋味了,抿了抿唇,也跟着出去了。

等到屋里只剩下老太太跟祝繁时,云妹儿才进来,覃大牛则在外候着。

见云妹儿来了,老太太要起来招呼被云妹儿给制止了,祝繁看了一眼她又看了一眼她的肚子,问:“没事吧?”

云妹儿自个儿搬了一个凳子过来坐着,摇了摇头,“没事,结实着呢。”

知道祝繁也在担心她肚子里的孩子,所以云妹儿在说这话的时候还专门轻拍了拍肚子。

祝繁闻言放心地点了点头,屁股后面的伤不疼,但却让她现在的姿势很难受,老太太在一边劝她暂时忍一段时间,好了就好了。

云妹儿跟着附和,后想起方才的情形,想了想对祝繁说:“你爹他……也是为了你好,你别太把他生气时说的话放在心上了。”

祝繁跟祝谏的关系村里其他人很多不知道,但她却比任何人都清楚,说实话,祝谏刚才的一番话就是她听着也有所触动,还别说从小就想得到注意的祝繁。

祝繁心里不舒服,笑了笑说:“随便他,我已经习惯了。”

如果换成从前,她可能真的会为她爹今儿的话感到高兴吧,毕竟她从很小开始就希望他能多注意注意她不是么?

可现在,她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感觉,脑子里一直回荡着她上辈子临死前祝谏说的那句话。

他说:“繁儿,你就别再争了,你该知道,这就是你的命。”

那个时候,他劝她说她要被祭天是命,让她不要再争了。

呵,怎么可能,换做谁能心甘情愿地笑着去死?换做谁甘愿认命?

身为她的父亲,事情发生时他未为她争取,事情发生后他也未想过救她,听他方才的话,其实该是关心她的才对。

可为什么,她一点也不懂他的关系,一点也不懂在他心里的父女情到底是个什么样子。

或许是她高估了这世间的亲情,也或许是她高估了她那父亲对她的父女情,总之不管哪一个,当初都是她高估了的。

云妹儿见她受伤,也不好惹得她不高兴,叹了口气后也就没有再说这件事了,但关于这臭丫头那般不要命的举动,她现在一想起来就是火。

也不管周老太还在这里,云妹儿给老太太打了一声招呼说她要好好教训教训这丫头后就真的开始了她的说道。

“祝繁,你本事要上天是不是?你觉得自己特厉害特能打功夫特好是不是?还记得刚才那怪物么?还记得它是怎么把人给弄死的么?你胆子倒是大啊,居然拿了一把小刀就给冲上去了,谁给你的胆子?谁给你的勇气?你是不是想死?啊?”

云妹儿跟祝繁的关系是真好,两人从小一起长大,有捣乱的事从来都不会缺她俩谁,不管做什么了,她俩都是互相站在互相的那一方的,谁支持谁都行。

可现在这情况,云妹儿在祝谏与周老太训完祝繁之后也加入了训人的行列,且还是头一次这么认真地不站在她这边说话。

祝繁不是不知好歹的,晓得谁是真心对她好,所以在面对云妹儿的训斥时她难得没有像往常那样呛回去,只垂了眸子道:“我知道错了,下次不会了。”

当时不觉得怕,但现在后想起来,祝繁觉得她自个儿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厉害了?

那可是怪物诶,一个差不多有后山整座山一半大的怪物诶,她竟然把这么大的怪物都给赶走了,她也奇怪啊,她什么时候这么大本事了,居然真的把那怪物给赶走了。

云妹儿没有因为她的沉默和知错就停下她训人的步伐,跟老太太一起愣是足足在祝繁耳边说道了差不多半个时辰,直到祝繁因疲惫坚持不住了才不得不打住。

虽说祝繁身体上感觉不到疼痛,但精神上的疲惫感还是有的。

之前一直绷着神经,放松下来后在朝升院睡的那点瞌睡根本不够她睡的,许是在她感觉不到的时候伤口又作祟了,所以几乎是云妹儿说着说着她就无意识地睡着了。

之后也不知是村长他们觉得愧疚还是感谢,一行人在半个时辰后就来探病了。

只可惜祝繁睡着,他们也不便打扰,于是跟祝谏道了谢又说了几句话,在祝繁门口看了她一眼后大伙儿就走了。

睡着后基本雷打不醒的祝繁自然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只后来醒了后听荷香说起这事儿,但她却不甚在意,左右她也没想着要救除了她想救的人之外的人,也就根本没想着要接受他们的虚情假意。

唯有一点想不通的是,祝繁实在纳闷,心想她在那山上来来回回这么长时间,前世更是在那上面一待就是两年,为何先前就没碰到过这样的事呢?

那种怪物,一看就不是普通的畜生啊,村里人没长脑子,不代表她没有。

那种怪物,一爪子下去人就没了,怎么可能还会把那些人的心脏取下,然后再摆放得规规矩矩的啊,完全不可能的好么?

而且她也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就觉得那怪物好似最后听懂了她的话,在近距离下,她能从那怪物身上嗅到一种仿佛从哪儿闻到过的气息。

到底是在哪儿闻到过呢,为什么只是扎伤了它的一只眼睛就停止对她的攻击逃了呢?

祝繁冥思苦想,却是想得头疼了都没想出个所以然来,眼见着外面的天已经黑了,荷香也把晚饭端了进来,她索性也就不去想了,吃完饭昏昏沉沉地又睡了过去。

而这头,狐之亦就没有她这么能放得下了,跟祝家二老一起用完晚饭后他便以疲倦为借口早些回到了自己的院子,进屋关上门旺生在外守着,里面却是另外一副情况。

黑媚惨白着一张脸,豆大的汗珠从她额前滑落,然此时此刻她却没有任何心情去管那滑到下巴的汗珠,隐忍着呼吸急促地跪在那看似文弱的男子面前。

“那孽畜的来历你都查不到,你倒是说说,你想如何赎罪?”

狐之亦就坐在书案后,顶着祝弧的那张脸,清冷的凤眸淡然得没有丝毫情绪,他的模样看上去分明就没有动气,却让黑媚的心浸在了冰雪之中。

如今说什么甘愿受罚已经不管用了,这个人就是这般的残忍,你犯错了他生气了,惩罚自然是不会少的,但若你提出赎罪,而他又恰巧在盛怒之中,便是你态度再忠诚他也不会就这么遂了你的愿干干脆脆地让你去领罚,他就如此地磨着你,让人打从心底里冒寒气。

黑媚知道自己这回事凶多吉少了,索性他问什么她就答什么,将自己的失职全部承认,也将那说过不知几回的“甘愿受罚”这样的话再次当着他的面说出来。

狐之亦却是觉得不够,不过手指轻抬,黑媚的手腕处就多了一道血痕,血倒是没从中留出来,但只有灵族能感受到的灵气却不断地从那道血痕中渗出来。

他挑断了她的灵脉,加上先前已经断裂的,已经不知断了多少根了,但黑媚清楚,如果再如此几次,她这百年的修为也别想要了,甚至她从此连狐宫都回不去了。

黑凌在一边沉默了一个晚上,见主子虽未表现出来但实则已经气极,为了以后,他不得不求情道:“主上,黑媚失职固然要罚,然眼下祝姑娘那边却还需得她守着,请主上手下留情。”

他们来此处办的事黑媚虽不知情,但却是已经熟悉了他们现在的情形,此时换人未免过于麻烦,且要想查清那怪物的下落,到底还需要熟悉见过它的人继续追查才行。

狐之亦自然想到了这一点,更或者说,黑媚是被黑凌口中的这“祝姑娘”三个字所救。

在挑断了黑媚的第一百零八根灵脉后,男人没有再继续,看着黑媚那险些倒下的身子说:“继续查,何时查清何时接脉,查不清,灵脉也就没必要留着了。”

于灵兽族而言,灵脉比他们的性命还重要,灵脉断裂灵力消散,灵脉彻底断裂之时便是他们灵力尽失灵魂散去的时候,此间过程,比直接要了他们的命还要难熬。

黑媚不敢多言,忍痛道了声“是”后退出屋子。

黑媚走后,黑凌便看着那神情晦暗不明的人,问道:“主上,祝姑娘的事,接下来如何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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