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害了他。”

灯盏内的油渐渐燃尽,屋内的烛光开始变得摇曳不定,眼前的屋顶被泪意模糊,祝繁感觉自己快呼吸不过来了。

扭头伸手将不知何时坐到她面前的小狐狸抱过来,将脸埋进了小狐狸的身子上,祝繁的心好痛。

“弧儿,都怪我……如果不是我,他兴许已经被治好了,便不会赔上自己的性命,都是我的错……我的错……”

收紧五指,那只抓在被子上的手青筋暴起,骨节泛白,足以可见她用了多大的劲儿。

狐之亦任由她抱着,感受着来自她的滚烫的泪水浸入皮毛之中,再浸入他的心底,又渗进骨子里。

他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忍过来,忍住不化形抱她,忍住替她擦去那满脸的泪水,忍住不告诉她,他从未怪过她半分,从未觉得祝弧的死就是她的错。

他还该庆幸的,庆幸自己遇上了她,庆幸自己喜欢的人是她,更庆幸自己跟她一起死去。

“我要嫁给他,”小狐狸的香气让祝繁很快找到了自己的声音,找到自己还活着的感觉,却未注意到在她说完这话后小狐狸那瞬间僵住的身子。

祝繁闷在小狐狸香喷喷的皮毛里,哽咽着说:“先前……我该是喜欢他的,却因为任性伤了他的心,后来等到想说的时候却发现自己毫无退路。”

那时的自己不就是这么想的么,不想告诉他,实则在那时她早已后悔当初的任性,后悔自己犯下的错,只可惜后来一切都晚了。

她很大可能会死,但不能再害了他。

他该有自己的生活,以后该娶一个美娇娘照顾他,怎能再因为她死前的一句话受苦呢。

“弧儿,你也觉得我很混蛋对不对?”揉了揉小狐狸柔软的皮毛,祝繁的声音里已经是浓浓的鼻音。

抬头看了看小家伙的脸,祝繁吸了吸鼻子后坐起来,笑着说:“你看我,都不知道在说些什么东西。”

抬头看了看柜子上几乎快熄的油灯,她胡乱在脸上抹了一把,俯身将小狐狸抱进被窝里,再将那油灯给灭了。

“真奇怪,说着说着就说到我自己身上了,”祝繁在黑暗中轻抚小狐狸的背,小声说:“答应我,这件事一定要保密,不然要是被别人知道了可就惨了,乖……”

凑过去亲了亲小狐狸的脑袋,祝繁又觉得自己有些魔障。

先是知道了小狐狸会写字的事实,后来竟然就这么对小家伙说起了自己的事,想想还真是……

无奈叹了口气,祝繁翻身抱着小狐狸闭了眼,却不知在她闭眼的瞬间,小狐狸的眸光忽而变得明亮,随即她就失去了意识。

狐之亦到底忍不住了,以灵力点了身边人的睡穴,微弱的白光一闪,满室香气。

“繁儿……”他将那小身子紧紧抱进怀里,胸腔内的那颗东西还在因小姑娘方才的那番话跳得飞快。

果然……果然啊。

小姑娘的身子娇小,狐之亦便只这般抱着她就恨不得将其狠狠揉进自己体内,让她这辈子永永远远都只能跟他在一起。

到底只是猜想,他从来未曾想过自己所想到的竟然会是真的。

他的繁儿真的回来了,她没有死,她回来了,不仅回来了,甚至还带着对他的爱而归。

他的繁儿,原来是喜爱着他的……

这个认知让狐之亦险些癫狂,眸光锁定那还挂着泪痕的小脸,额头、眉毛、眼睛、鼻子、嘴巴、下巴,目光所经之处无一不带恋意,最后锁住那被她自己咬出血痕的唇,低头印了下去。

一吻毕,狐之亦松开她,爱怜地抚着小姑娘的脸,又忍着心头那波涛的爱意将她搂在怀里陪她入睡。

“黑媚。”

黑夜里,仅听得一声几不可闻的空气摩擦声,一身黑衣与黑夜融为一体的黑媚便出现在床边,“主上。”

长指抚过小丫头又薄又软的耳垂,狐之亦眸子轻抬,浅浅的红色在其严重流转,哪里还有半分方才的柔情。

“明日一早,任何人不得踏进后山一步,记住,是任何人一步都不准。”

冷冽的嗓音,便如那寒冬腊日里的寒风侵肌,只需闻其一声,便忍不住牙齿打颤。

黑媚后背一凉,朝男人怀中的那具娇躯看了看,却是不敢停留片刻便垂首应道:“是。”

话落,气息也跟着消失。

垂下眼帘的男人眸子里寒光尽失,不过片刻的功夫,他眼中的柔情也变得让人心惊。

繁儿,便是你未点头,我也要让你成为我的妻,如今你已然颔首,就算拼上我毕生的修为,我亦要许你生生世世。

……

“繁繁,准备起来吃饭了。”

第二天一早,祝繁还在睡梦中时便恍惚听到老太太在外喊吃饭的声音。

迷迷糊糊睁眼,她闻见了若有若无的桃花香,抬头一看,不知何时,那小狐狸已经睡到了她头顶。

习惯性揉了揉眼睛,竟突然发现自己脸上一片湿意,祝繁怔住了,看着手上的一片水痕发呆,忽而记起连着两夜的那个梦来。

梦里的人的确是她三叔没错,只不同的是那人未走近之时的脸那般的清晰,越走近,他的那张脸就变得越模糊,甚至到后来直接看不清了。

心里一阵心慌,正觉难受,老太太的声音又响了一遍,祝繁这才回过神来,擦了擦眼睛,随便找了身衣裳套上出去洗漱。

饭桌上,老太太眼尖地看到祝繁的眼睛是肿的,心下疑惑,便问道:“没睡好?怎么眼睛肿了?”

祝繁刚吞下一口馒头,听及她问起,抬起那只没有抓过馒头的手就往眼睛上揉了揉,“不知道,可能是虫子爬了。”

她是真不知道,只记得自己做了一个梦,梦见了那个人,醒来后就这样了。

老太太皱眉,凑近了过来看,“别揉了,一会儿用酒擦擦,万一真是虫子爬了可不得了。”

眼睛这种地方,岂是能随便对待的。

“嗯,”祝繁点了点头,祖孙俩刚把这话说完,外头就传来了吵闹声。

老太太扭头从身后的窗子往外看了一眼,祝繁转了转眼珠,拿着馒头就往外跑,“我去看看。”

现在正是早饭时间,能出什么事她也猜了个大概。

果不其然,她刚一出去就瞧见由村长和村里几个壮士的汉子带路,几位衙差走在前头,身后还跟了一大串的人,一行人正气势汹汹地往神庙山去。

神庙山之所以叫这个名儿全然因为山顶便是一座菩萨庙,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有神像在那,神庙山历年来从未发生过任何事,就是村里的那些猎户上山狩猎,这些年来也从未出过事。

祝繁一直知道村里人信神,但她却从来不知道那庙里的菩萨是书中记载的哪位神人,后来还是她被指名为祭品时才得知,神庙山内的那座神像非她在书中看过的任何一位神,而只属于传说中的,庇佑了这一方天地的神。

而她之所以会成为被上天选中的神子,听说就是这位神的指引。

祝繁信因果报应,也信神,但却远远不及村里的其他任何人,也从不觉得自己的不幸就要归于那座冰冷的石像。

她想,神该是慈悲的,要人命的神已经不能称之为神了,如果神庙山的一切顺遂都该归功于庙里的那座神的话,那这方神就该是慈悲的。

她虽不讲理,却也不会就这样把所有的错怪到那石像头上。

拉了一个人来问,原来是那几位衙差的意思,说是既然是畜生所为就不能放过任何山上的牲畜,也免得让那畜生给躲了。

祝繁听了忍不住想笑,松了人准备回屋,恰巧老太太从屋里出来,跟院子外头的婶子打了招呼,手里还抓着一个馒头就往外走。

祝繁想了想伸手将其拦住,说:“祖母,你老人家就别跟着凑热闹了,万一一会儿闹起来跑都来不及。”

血淋淋的东西看多了终究有损阳气,她不想老太太去沾染那些东西。

何况也不知道那些东西能不能把那些吓回来,如果不能,真让他们上了山,定是会闹得整座山鸡飞狗跳的,老太太去了没一点好处。

老太太想了想,眼瞧着那些人越走越远,老人家还是无法抵抗得了好奇心,咽下嘴里的馒头后说:“没事,我就去瞧瞧,瞧两眼就回来,你跟我一起去,走。”

说完,最后一口馒头被她塞进嘴里,拉着祝繁的手就往外走。

“祖母……”祝繁无语,没想到平时本不爱看热闹的老太太看起热闹来竟比她还执着。

无奈之下她只好先折回去把屋子门锁好,这才拉着老太太跟在那一大队后面。

约莫半盏茶的功夫,一行人抵达神庙山山脚,祝繁往四周环视了一圈,方想说云妹儿那丫头怎的没来就听得一侧有人叫她的声音。

回头一看,祝繁先是一皱眉,而后却在看到那人身边的一个人时露出笑颜。

“三叔!”朝那人招了招手,祝繁把老太太交给刚过来碰面的荷香,朝那边跑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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