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会儿,祝繁都觉得自己都快因呼吸急促而猝死了,可偏偏那个男人却还一副面不改色气不喘的模样。
祝繁心里那叫心里一个气啊,停了动作把刀撑在地面喘气,瞪着男人说:“你……你有种别躲!”
累死她了!
狐之亦闻言忍俊不禁,勾了勾唇,看着她道:“我有没有种你以后就知道了,听话,先别闹了,让我看看你。”
说着,迈开长腿就朝祝繁走去。
祝繁被他的走近吓了一跳,当即跳起来拿着刀指着他说:“登徒子流氓,你不要过来!”
她不是没眼力见儿的人,不管是人还是动物都有一种本性,那就是对比他们强的对手都会产生一种畏惧。
眼前的男人有着一张美到惨绝人寰的脸,眉眼间流露出的风流似带着一股长年下来累积下来的狠厉,即使他笑着,祝繁也从那勾起的唇角处看到了邪气,让她出于本能的就怂了。
狐之亦不知小姑娘对他已经产生了惧意,只见她这般躲着他,他心里是无奈到了极点,只得听了他的话站在原地,“好,我不过来,你别害怕,告诉我,有没有哪儿伤着?”
暂且不提他是否相信黑狼真死于这丫头之手,单看她这一身骇人的血渍,就足以让他心惊肉跳了,哪里还管得了别的。
祝繁觉得莫名其妙,又觉得特没面子,梗着脖子就说:“谁……谁害怕了?!你才害怕,你全家都害怕!我哪儿伤没伤着关你什么事啊?登徒子,就知道不安好心,过去了你就该欺负我了!”
但实际上,祝繁根本没听懂之前那句狐之亦对他有没有种的回答,那些话都只是她从别人哪儿学来的,根本没有去深究其意义,可隐约还是能听出来一点别的意思。
反正她就觉得,从这个登徒子口中说出来的话没一句是好的!
狐之亦好生无奈,想亲近却又亲近不得的感觉真是糟糕透了。
想了想,他道:“我不欺负你,真的,之前的事是我对不住你,但……但……”
这让他怎么说才好,他的真实身份,他与祝弧之间的关系以及他为何会认识她,种种事情都是他现在开不得口的原因。
他非人类,乃异族,便是在他们人类眼中的怪物,他很早就在想了,就算他以祝弧的身份将她纳至身边,他们在一起的日子又能有多长呢?
他贪心得很,不想单单以祝弧的身份陪她到老,他想的,是她能接受他异族人的身份,跟了他回狐宫去,与他拥有同等岁月,执手一生。
可如今,一时之间让他如何开口。
“但什么但?”祝繁见他说不出,哼笑一声道:“就知道像你这种登徒子的话是绝对不能信的,我知道你会功夫,我打不过你,但我可告诉你,如果你想用武力欺负人的话,只要我喊一声,整个村的人都会出来包围你,到时候你可别怪我不为你求情!”
边说,祝繁边贴着边上的路往大路上去。
狐之亦一听,这哪是放什么狠话,根本就是虚张声势,准备跑路的前兆么。
转身,目光跟着小姑娘,张嘴想说什么的,却被小姑娘拿刀指着发狠话:“不准过来!别过来!再过来我就叫了,我真叫了啊!我告诉你,今天算你走运,我……我刚干完活儿累得很,不跟你一般见识,你……你别不知好歹啊。”
边说,祝繁已经退到了距离大路只有两丈远的地方,途中还差点不小心摔倒。
狐之亦下意识就要去扶她,却在看到小丫头眼里的不安后硬生生止住了脚步。
毫无疑问,他不希望她像之前那样怕他,好不容易才得知她喜欢祝弧的事实,他怎能让自己的本来面目为她所恐惧呢。
祝繁也不知道是怎么了,明明这个男人长得不像是那大奸大恶之人,人长得好,声音也好听,甚至在方才她还从他身上找到了一点熟悉的气息。
可偏生她就是觉得这个男人身上的戾气太重,穿在他身上的那件大红衣袍就像是被血染红的似的。
她不想承认自己怂,可事实摆在眼前,她的直觉从来不会骗她,左右一个名字罢了,她叫不叫祝繁比起自个儿的小命还是后者重要一些。
思及此,祝繁狠狠吞一口唾沫,眼瞅着跟男人之间的距离已经拉得差不多了,祝繁做出了平生最怂的举动——跑!
明知这是个不好惹的人,谁不跑就是傻子!
“繁儿!”狐之亦追了几步,那丫头当真跟个猴儿似的,方才还说她累得不行,这会儿却跟那离弦之箭似的转眼就跑得只剩下一个小点儿,狐之亦心里那叫一个憋气啊。
黑媚自跟了自家主子后还从未见过他如此气结的模样,以往只要是让他不顺心的,哪一个不是当场就了结了的。
如今那小姑娘不仅敢对这人放狠话,甚至还动手呛声,最后转身甩了人就跑把人逼成这副模样,黑媚连忙忍着心头的笑意上前问道:“王上,追吗?”
狐之亦紧抿唇,一口气差点没上来,扭头就对黑媚冷道:“追什么追?没见人怕我怕成那样了?你想吓死她吗?”
黑媚:“……”
吓人的明明就是您,谁叫您这副模样就出来了,人家不怕才怪……
“回了。”狐之亦满腔热情全被那丫头带着畏惧的模样给从头到脚浇了个透,哪里还有心情在这待着。
黑媚大惊,看了看边上的黑狐,“那黑狼他……”
“死都死了管那么多做什么?”狐之亦顿住步子,没好气道:“没见那丫头把那玩意儿扛下来是有用?敢破坏她的计划你试试。”
黑媚:“……可是……”
那是黑狼啊,是趁狐王不在时将狐宫搅得乌烟瘴气的叛徒啊,找了这么久,难道就这么任其这般不明不白地死了??
狐之亦顿住,桃花眼眯了眯,斜眸朝那已经死透了的黑色狐狸看了一眼,继而冷声道:“好好盯着那丫头,任何异常回来汇报。”
说罢,人已在眨眼间消失在眼前,余留淡淡香气。
黑媚垂首,好一会儿后才扭头往黑色狐狸那看去。
主上的意思很明白,今晚的关键还是在那小姑娘身上,身为狐王近卫的她为何会在不知不觉下失去意识,那丫头分明跟黑狼面对面了,为何还能毫发无伤地存活下来。
黑狼隐匿气息提前抵达一事主上定是要追究的,只是那事就跟她无关了,她的任务就是从祝繁身上下手,找出那丫头今晚重重怪异行为的原因。
正想着,由远及近的脚步声让黑媚当即收了心思,眨眼退离数丈之远。
果不其然,是那丫头回来了。
祝繁跑了好远一段路,确定没人追在后头才停下来喘口气儿。
放下心来才突然想起来那儿还有她费了好大的劲儿才搬下来的大狐狸,万一被那个男人给弄走了怎么办?!
这么一想,祝繁就待不住了,仔细听了听确实没什么动静后才决定回来看看。
在看到那大狐狸还好好地躺在那里时祝繁才松了一口气,拍了拍胸脯自言自语道:“还好还好……”
都怨那个男人,害得她准备都没做好。
环视四周,祝繁瘪了瘪嘴疲惫地走到大狐狸跟前,使出吃奶的劲儿才把狐狸给往下拽了拽,又摆了一个很刻意的姿势才算完事。
待小姑娘的身影远去后黑媚从远处的一棵树上下来,看了看被摆成大字形的曾经的“神狐”,她的眼角抽了抽,后背发凉地跟上去。
胆儿真大……
筋疲力尽地往回走,祝繁先去了废弃的水塘子里把刀上面的血迹洗干净,之后直接脱了外衣抱了一块石头把那满是血迹的衣裳给沉到了水底。
为了不惊动村里人养的那些狗,她特意又饶了远路,回到老太太家时差不多天都快亮了,她赶紧着在进门前把带血的里衣和裤子也给脱了,然后塞到院子里那棵大柳树下的石缝里,最后确定没多大问题后才小心地开门进了屋。
就在她关上门的同时,荷香翻了身,吓得祝繁站在门口动都不敢动一下。
小狐狸从窝里跳出来围到她脚边,祝繁担心它风发出声音,赶紧将小东西给抱了起来,然后轻轻上床窝进她盖的被子里。
小狐狸睁着黄绿色的眼在被窝里瞧着她,那模样就像是在问她去什么地方了似的。
祝繁在它头顶上亲了亲,就着一身的狼狈盖好被子闭上眼,不到片刻的功夫就去找她外祖父去了。
……
“主上,您确定要这么做?”黑凌退去缩骨法摘下人皮面具,不是很赞同主子这个时候恢复灵力。
狐之亦于床上盘腿而坐,从黑凌手中取得先前备好的药,“无碍,我自有分寸。”
黑凌张了张嘴欲言又止,随即消失在屋中。
黑凌走后,狐之亦将那药放进口中,片刻后眼中泛起隐隐红光,他于床上盘腿而坐,遂微微勾唇。
他不过二十多年没在狐宫,那些人的办事能力就已经差到这等地步了,还险些让繁儿遇上危险,若不回去一趟,他这心里如何都舒坦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