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请帖?”木景烛眉头微动,问道,“如何的请帖?”

“这个小人不知,只是无意中听到大人和师爷提起过,至于如何的,并未看见。但大人也是从那时开始忧心忡忡的,都瘦了好几斤。”

“啊?”曲幽荧毫不客气的笑了,“他都胖成那样了,还瘦了?”

小王也知道县太爷胖得很,所以只是尴尬的抽抽嘴角,“两位贵客,这事,原本不该由小的多嘴,还请你们装作不知,否则老爷肯定会惩罚我,小的家里——”

“上有老下有小要照顾,对吧!”曲幽荧打断了他的话,见他点点头,不耐烦的挥了挥手,“知道了,你先回去吧!”

“多谢多谢。”

小王脸色一喜,道了谢就匆匆离开了。

曲幽荧打了个哈欠,摸着饥饿的肚子,扯了扯木景烛的衣袖,“你还在看什么呢?人都走不见了,我肚子饿了,吃饭去。”

“你不觉得她走的太快了些吗?”

木景烛冷不防的话,让曲幽荧转身的动作一滞,她朝后侧过身,看他,“走的快?”

“从我出来,她除了停下过一次,都在走路。”

“然后?”

“每走一步都很稳,很慢,以这种速度,从我们面前,要走到街尾,然后不见身形,以我们刚才说话的功夫,对她而言是不可能的。”

“但也可能是在我们没注意的时候,她走快了呢?”

“不排除这个可能。”

“那你还在怀疑什么?”

“我在怀疑——”木景烛转身走进了酒楼,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说,“她已成为众矢之至,又为何要在大白天出现在人群多的地方?”

曲幽荧跟在他身后走进酒楼,闻言右手托住了下巴,“也许是她要去哪里?要不我们跟上去瞧瞧?”

“不急。白天人多眼杂,晚上再说。”

所以两人一个下午都在客房中,木景烛在查阅手头仅有的消息,而曲幽荧在睡觉。

她是真的在睡觉,因为昨晚被鬼吓,没有睡好,此刻饭菜一下肚,就容易产生倦意,一直睡到掌灯时分才醒。

她醒后,肚子又饿了,叫来店小二拿了些吃的,然后去隔壁找木景烛,却发现他并不在房中。

“去哪里了?”

曲幽荧看着空空如也的房间,看到门外店小二经过,连忙叫住,“你看到这个房间的客人了吗?”

店小二想了想,才说,“啊,看到了。这位公子还叫我等你醒了,给你带句话。”

“什么话?”

“叫你等他,哪里都别去。”

曲幽荧皱眉,没有说话,看到店小二手里的托盘,直接伸手接了过来,“给我吧!”

“好咧。小公子若是还有什么吩咐尽管说。”

“嗯。”

曲幽荧点点头,端着吃的,走进了木景烛的房间。

他既然不让她去找他,那她就在这里吃吃喝喝,等他回来吧!

可这一等,就一直等到了子时。因为之前睡足了,所以曲幽荧现在是一点都不困。

但她等了这么久,实在是无聊,还有些逐渐从心底浮现出来的焦躁。

“怎么还不回来呢!”她在房间的这头走到那头,时不时的看着外面漆黑的夜色,“再不回来,我要不要去找他呢?或许是路上遇到了什么危险?”

她想着,就往门口走去,双手还没拉开放慢,她又停了下来。

“不行呀!我对这里都不熟,此刻外头什么人也没有了,问路也是白搭,万一迷路了,岂不是给他找麻烦?”

如此一想,她就又回到椅子上,继续等。后来等的肚子饿了,她就下楼找店小二要宵夜。

店小二听到她要宵夜,就问她是在房间里吃,还是在楼下。

曲幽荧环顾了下这个宣福楼,决定在大厅里用宵夜。

因为是云阳乡的最大的酒楼,来往的客人也多,所以酒楼是常规准备宵夜的。

店小二很快就端来了一碗面,还有一些可口小菜。

“公子,给。”

“多谢。”曲幽荧闻着面香味,低头喝了口汤,夸赞道,“你们这里的厨子,手艺都不错呀!挺好吃的。”

怎知那店小二很不好意思的挠挠头,“这个……其实是我做的。因为今晚厨子家里有事,所以我就自己下了厨房。”

“不错呀!手艺很好,真的。”

面对客人的如此夸赞,店小二很是害羞,站在一边不知所措。

曲幽荧看了他一眼,眼珠子一动,拿起桌上的茶壶和茶杯,倒了一杯茶,放在了店小二的面前,然后她指了指身边的长凳,道,“不介意的话,坐下来休息会吧!我看你也挺忙的,反正现在老板不在。”

因为大酒楼,所以忙碌,因此做伙计的都很苦。

所以店小二面对这样的好意,有些难以拒绝,在曲幽荧再三的邀请下,勉强的坐了下来。

曲幽荧微微一笑,她虽是男子打扮,但笑起来的时候,容颜格外的甜,店小二看着她,总觉得不好意思,所以稍稍移开了目光。

曲幽荧笑笑,突然看到客栈的门口,挂着一盏红色的灯笼,她分明记得,白日来的时候,还是白色的。

所以她指着那灯笼问,“你们这的灯笼早晚挂的都不一样吗?”

店小二看了眼她手指的方向,解释道,“是这样的,今日午后,你不也看到了那人从店门口走过了吗?”

曲幽荧脑袋瓜子里想了好一会儿,才想到他说的人是谁,点点头,她问,“这两者有什么关系吗?”

“其实严格来说,并没有什么关系,只是老板迷信,觉得这样做心里会安稳些吧!”

曲幽荧不明白,一边吃面一边问,“可否说的具体点呢?”

“其实呀,这宣福楼前挂着的灯笼,一直是写有宣福二字的白色灯笼,基本上很多客栈酒楼都是这种颜色的。但自从本乡出了如云那件事后,也不知道老板从哪里看到,说是但凡想要驱逐邪气和不祥,就在入夜后挂起红色灯笼,红色为火,火焰可以燃烧一切。今日不是如云从门前经过了嘛!被老板知道了,所以他就命我换下灯笼,就是你看到的这样。”

曲幽荧缓慢的点着头,既然话题已经转到了这件事上,她也不再迟疑,准备从店小二嘴里打听一些事。

于是,她问,“我听说,如云和梁家死去的儿子梁园结缔冥婚的,可是冥婚不是死人和死人吗?怎么会用活人嫁给死人的?这样的事,如云她竟然愿意?”

提起这事,店小二下意识的看了看大厅里是否还有其他人,在确定没有之后,他才压低声音说起。

“其实,事情是这样的。我有个亲戚,和如云是邻居,当时享婆找上门的时候,据说如云是不愿意的。本来如云拒绝了这件事后,享婆就没有再出现过,但没过几天,喜婆找上了门,说要给如云说一桩亲事,对方家里条件不错,要如云过去做续弦。”

“那她是答应了?”

店小二点点头,“如云人长得不错,但却是个孤女,人也老实,所以周边的人知道后,就开始劝她,纷纷说那家人不错,就算是续弦,日子也不会差,所以如云答应了。”

“可知那家人是谁?”

“是云阳乡的一个教书先生,名叫周武。”

“哦!”曲幽荧应了一声,低头又吃了口面,含糊不清的继续问,“那如云最后又怎么嫁给了梁园呢?”

“哎——”店小二重重的叹了口气,“一开始,谁都以为是周武要娶如云,怎知,在成亲当夜,新娘的轿子就被人送到了梁家。如云估计知道的时候,已经晚了。再之后,就没了她的消息,一直到她成亲后的第七天,梁家传出来要合葬的消息。当时我也觉得奇怪,梁家没有人死,怎么就要合葬了呢!之后才听说,原来如云死了,她嫁给了梁园,死后二人是要合葬的。”

“但所谓的死人,却在下葬后的第三天活了,不仅活了,还从棺材里爬了起来,回到了自己的家中,从此之后,每隔七日,就会有一人因她而命丧黄泉,而她本人却是什么都不知道,对吗?”

面对曲幽荧的一番话,店小二也觉得很不可思议。

“你说一个人都死了,怎么会活过来呢?而且棺材上都被钉子封死了,上面还盖着厚厚的土,就算是武功高手,也不一定能破土而出吧?所以在如云回来的那一刻,大家就觉得她不祥。我那个亲戚,说每天夜里都可以听到如云家传来的幽怨歌声,还说看到如云娇小的身影在屋子里,突然变成了一只野兽,吓得他搬了家。”

曲幽荧可以理解,一个女人,经历了这么匪夷所思的一切,但在很多人眼中,这就是不祥,疏远是必然的。

所以她话锋一转,又问,“那你可知‘死亡请帖’的事?”

“这个我还真的知道。”店小二一扫刚才的神情,变得格外健谈起来,她稍稍靠近曲幽荧,用仅有两人才能听得到的声音说,“据说每一个被死者,身边都会出现一张纸条,上面写着‘冤魂索命’的字样,而上头的落款时间,距离他们死亡的那日,正好隔了七日。”

曲幽荧蹙眉,“这是有预谋的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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