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一身气宇轩扬,除却脸上毫无黑斑外,完全与那个要杀她的男人一模一样。

只是木景烛说张家铺子的案件发生在半个时辰以前,从时间上来说,此人不可能身处二地。

她定了定神,见木景烛并未露出异常,才问,“你是报案人?”

“是。”

“你来这里做什么?”

苏潋晃着手中的折扇,态度谦和的很,“自然是来买东西。”

曲幽荧微微皱眉,两人的声音也并不相同,难道真的只是相似?

不知为何,她还是感觉到了一丝紧张,总觉得这个人并不寻常。

“姑娘是衙门的仵作?”

面对有些嘲讽的语气,曲幽荧并不生气,她甩了甩头发,笑着说,“是呀,有问题吗?”

仵作,虽然职位低下,但在命案中却起着非常重要的作用。

捕快可以利用线索去寻找事情的真相,而仵作则是用手让死人开口。

苏潋笑笑,并未多说什么,只是扇着扇子看着。

曲幽荧不理他,再度蹲在尸体边上,开始验尸。

“此人嘴巴开大,嘴唇呈黑紫色,眼睛瞪大,面部肤色虽然被毁,但可见黑青色。”

“那么这是中毒死的?”

白丘一边做着记录,一边询问。

曲幽荧并未答话,抬起死者的手臂,发现她的手臂弯曲僵硬,可手指却柔软,微微用力碰触,发现手指关节被折断了。

“手指关节断裂,指甲被剥离,伤口层次不齐。”

接着她又按了按腹部,“腹部发涨而不青?”

她稍微疑惑了一下,拿出工具箱中的手套戴上,去看死者的嘴巴。

“白大哥,把银针递给我。”

白丘立刻取出银针递给她,曲幽荧接过,在死者嘴巴刺入,拿出来的时候,银针变黑了。

周围人唏嘘,“当真是中毒死的?”

可曲幽荧并不给出结论,又连续在咽喉和腹部刺入银针。

但在腹部的银针取出后,并未发现黑色。

“这是怎么回事?”

木景烛冷眼观望,凉凉的说,“死后被下毒。毒不入腹。”

白丘讶异,“但死后下毒者,怎么会呈现出服毒而死的现状。”

“那便是被画上去的呗。否则为何要将手脚的指甲全部剥离?因为那上面画了,一眼就会被辩出是假的。”

曲幽荧摘下手套,“因为来不及伪装,所以只能毁了脸。又或者说故意的。”

“故意?”

她这话一出,众人都愣了愣。

尤其是张家掌柜,颤颤巍巍的说,“曲姑娘,你说了这么多,可知此人是谁?我家还要做生意,出了这么大的事儿,要弄不清楚死者的身份,就麻烦了。”

“这简单。只要给面骨复容便可。”

“复容?”苏潋吃了一惊,“死者都已经露出森森白骨,如何复容?”

曲幽荧大拇指擦了下鼻子,很豪迈的说,“你这是瞧不起我?”

苏潋微微一笑,眯眼摇头。

而一边的木景烛几次看着他,眼底的黑色在慢慢的凝聚起来。

曲幽荧不知两人的细微,她纤细的手在死者头骨上摸了摸。

“一般的尸身,即便半张脸毁掉,但依旧有半张脸可以作为参照,就像水中镜。可这张脸,头骨完整,但面骨敲碎,要想复容,首先需要让碎裂的面骨复原。”

她说到这里仰头问张掌柜的,“你家里有米浆吗?”

张掌柜的一愣,但很快明白过来,“我去拿。”

没一会儿他就拿了一大盆米浆过来。

木景烛盯着那东西,眼神微动。

曲幽荧则接了过来,往身边一放,然后从边上的柜台拿了笔墨与白纸,按照这个面骨的大小,绘制了一个范围。

“我现在按照正常人的面骨大小开始绘制。虽然每个人的每块骨头都有细微的差异,但大致是相同的。此人面骨有异,我只能尽力复原。”

她边说手中的动作未停,拿出米浆开始在面骨上粘。

她做这些的时候格外仔细,额头沁出薄薄的细汗,滑过密集的睫毛,轻微的颤动,流落下来,仿佛哭泣的一滴泪。

木景烛抬起左手,给她擦去额头的薄汗。

曲幽荧并无反应,也只有这么个时候,他们之间没有争吵,还会配合默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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