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乱跑?
靠坐在椅子上,厉炅懒得思考,他翻了翻自己的记忆。
虽然意识混乱,对记忆的探索也不是随心所欲,但不过几秒,厉炅确认了眼前这团影子只是存在铜钱上的一段录音。
他疑惑地笑了两声,开口。
“你算什么东西?”
那团红色的影子只是一段录音,它当然没办法回答什么,更别提它还散开了。
厉炅把视线投向祭坛下,那些猩红不断向远处蔓延,几乎已经笼罩了整块常刘山的区域……
饿了……好饿……我多久没吃东西了来着?找不到吃东西的记忆了……
厉炅托着脸,艰难思考,但他的记忆一段一段混杂在一起,有许多还是糊的,这让他难以得出答案。
想不出来该吃多少,那就全吃了!
这样下次不会饿……
懒得多想,厉炅摸来旁边供桌上的香,往下一丢。
“嗒!”
落在地上的线香燃动快速,袅袅白烟染上鲜红,扭曲缭绕着盘上祭坛,一层一层绕着。
接到命令,外面混乱交织的猩红更加疯狂,它们在攀扯上所有事物后,居然开始遮蔽常刘山……
祭坛上情况也不见好,最底下已经被各种古怪的祭品占满了,它们的断裂和错位并没有因为进入祭坛而消失,呈现出来的样子更是混乱!
那些蠕动的错位断裂的东西上面还盘复着许多鲜红或是鲜红的力量在活着吞噬它们,吞噬完后的空地又会落下新的“祭品”!
而较高层的嫁衣也不再惦记着给厉炅送祭品,而是整件散开,像是一件普通衣裳一样瘪瘪地落在地上,向下沁出殷红的血。
本就大红的嫁衣更加鲜艳……
“警告!遭遇未知同化……滋滋……”
在面板第一条警告刷出后。
“撤!”容槐宴大吼一声,终于放下了一直抬着的那只手。
其他成员立刻掏出了人手一份的透明小瓶,拔开瓶塞就往嘴里倒。
先后不过几秒,所有剩下的分管局成员,身体全部变成了光点,散开。
而容槐宴并没有和他们一起,而是说完那句话后就立即窜到文肆和另一个中途死去的分管局成员留下的尸首、衣服边。
她以最快的速度找到透明小瓶的存在。
“林阙,接着!”
有了空余的配给,自然可以照顾其他玩家!
“啊!”林阙下意识抬手,全身都在颤抖。
他的脑子已经成了一团浆糊,做不到悲伤,做不到喜悦,但毫无疑问,他还想活着……
“咔咔……”咬着牙,思维混沌的林阙没管容槐宴到底给了什么东西,循着现在唯一还没被同化吞噬殆尽的求生念头,直接将瓶子整个塞进了嘴里。
“咚!”
他捂着嘴跪在地上,眼前的显示屏全是猩红警告,而瓶子特制的材料居然一咬即碎,“咔嚓咔嚓”的碎裂声和脑子里的嗡鸣混杂在一起!
“咔咔……”
捂着嘴的指缝里透出一股股鲜血。
锋利的碎片划过口腔和食道,和里面冰凉的……汤?
腥味儿,铁锈味和粘稠的咸味儿冲击着不甚清醒的大脑。
那东西一下肚,显示屏立即开始晃动,明明灭灭。
“警告!遭遇未知……滋滋……干扰!”
“数据……滋滋……丢失……滋滋……”
“混乱……清空……”
随后,浅蓝色的显示图标猛的一黑。
尖锐的电子音穿透脑海!
“警告!玩家数据清零!”
“强制登出!”
“咚”一声,林阙栽倒在祭坛上,他最后一个念头是:
分管局原来还有这种东西!
……
“邻居,走了?”
看着林阙变成光点消失,祭坛上的厉炅若有所思,他伸手抓了一下。
那些光点又冒了出来。
“游戏?阳面……阴面?都有?”
记忆很模糊,搞不太明白,于是厉炅又随手把那些光点放跑,似乎是为了转移他的注意力,一段记忆恰到好处冒了出来。
“医院里,我要去把随便看我的东西都杀掉的来着……”
“忘记了……但是我,我好像和阴面打过架,他们在阳面看我……有那段记忆容易被阴面抓……”
“除非是在常刘山之类的地方看的……”
“吧嗒吧嗒……”
黏腻的眼珠搅动声在头顶响起。
祭坛上的厉炅抬头一看。
发现不知什么时候天已经黑了。
漆黑天幕上密密麻麻的眼睛直直看着他,眨动,旋转……
那些眼珠侵占的视野逐渐扩大……
它们在逼近!
“你们……你……”
厉炅更疑惑了,记忆不全让他比完全没记忆的时候还要迷茫,还要疑惑。
但既然盯着他看,这么没礼貌,那就应该吃掉……好饿。
明明外面的力量已经吃了那么多东西,常刘山都快被吃空了,可还是饿。
厉炅伸出手,往天幕上一抓。
“吓——呲——咕——”
各种奇怪的声音从那些终于反应过来,想要拼命逃离的眼球中冒了出来。
祭坛外的常刘山已经坍塌,扭曲错位,而后不复存在,那些猩红的力量钻出来,流窜着扯住天幕上的眼珠。
眼珠一颗颗爆开,里面流出没有色彩,但却扭曲滴落的液体。
液体和那些猩红的力量融在一起。
无论是祭坛内还是祭坛外,没有上下左右,凡触目所及,皆是遍地喜庆的鲜红,仿佛欢庆着什么……
吃掉整个常刘山,又吃掉了一块天幕,厉炅感觉饥饿感少了点,他窝在椅子上,双手搭着扶手,困了。
一层一层如潮水般漫涌上来的睡意将厉炅的意识缓慢包裹。
而他脑中冒出来的记忆,清晰的也就清晰了,这个过程似乎不可逆,而模糊的那些,又全数沉了下去。
再无半点踪迹。
厉炅闭着眼睛,仍然能“看”到那些鲜红的色彩并没有填充这一片区域,而是钻上祭坛,开始回到它们该回到的地方……
他无意识向外探出力量。
常刘山被吃掉了,这块地方就成了一片诡异的塌陷,其他类似的“边界”在厉炅眼中频频闪过。
蹦跳着的残肢和盔甲肆虐的战场……乱坟岗……绿意盎然,但草皮底下什么都没有的诡异草原……彻底由古怪镜子构成的,充满谬误的森林……又红又绿,血水翻涌的,充斥着诡异生机的河……
河?娷锣河……
厉炅微微抬了一下头,在意识彻底睡着前,动了动手指,最终还是没起来,他只是往前伸了一下手。
先收点利息。厉炅迷迷糊糊想。
“啊啊啊!”
从河里传来的,仿佛无数女人尖叫混杂在一起的惨叫声并没有让厉炅清醒一点,他捏了捏手指间圆滚滚的湿滑东西。
然后任由它“啪嗒”一声落到地上。
以后,无论河神娘娘做什么,无论它身上绕着多少扭曲的生机,它将永远只有一只眼睛。
娷锣河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