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的副本展开,凡是可以交流的直播,都是不会缺少流量的。

“哈哈哈,沙发!”

“新副本耶!好耶!”

“楼上两个冷静一点好吗?这个样子很幸灾乐祸!别人被选进游戏很值得高兴吗?”

“就是就是,会死人的东西那么高兴,变态吧。”

“诸邪退散!退!退!退!”

“虽然但是……这好可怕,抱紧弱小的自己!”

“楼上不怕,来哥哥怀里,哥哥保护你。”

“我男的……”

……

在7人看不到的地方,弹幕连片得刷。

楼道内,阴冷的气息好像要侵入皮肤,让人忍不住哆嗦。

两侧是一间间木制房门,房门有的挂着锁,有的没有。

正对着的墙上还有紧闭封死的窗户,灰尘密布的玻璃映照出鬼鬼祟祟的玩家们。

7个人,琴盒青年,一对小情侣,中年大叔老庞,一个沉默着的小混混,一个漂亮的黑长直女大学生,还有一个扎着马尾的女人。

由于知道游戏有向外展露画面的机制,他们都不大乐意透露自己的信息,因而七人并未交换姓名。

这些人连成一条线,缓慢而谨慎地向上移动着。

“先去天台?”

马尾女向上看了看,看不到顶,害怕之余,忍不住多问了一句。

就着楼道上几盏忽明忽暗的灯,她可以看到身前身后的人或点头,或默认。

一行人蹑手蹑脚地走着,大气不敢喘一声,原本穿高跟鞋的女生都默默地把鞋摘了下来,要么藏在楼下,要么提在手里。

沿途哪怕只是有只虫子爬过,他们都要顿住半天。

众人就这样平安地爬到了3楼。

哪怕所有人都告诉自己不能放松警惕,但一直持续到3楼的顺利,还是让他们无意识放松了些。

察觉到自己心态变化了,打头的老庞舔舔唇,有心提醒身后的人注意一点。

话未出口,一楼就有了响动。

“吱嘎——”

七人通通僵住。

“什么声音?”

小情侣中的女生跟男的咬耳朵问道。

男的咽了口唾沫,捏紧身后女生的手,安抚性摸了摸她的头,说:“别害怕,可能是楼下的租客开门出去一趟,不一定跟我们有关系。”

女生一手拽男朋友的衣角,一手拽着男朋友的手,温暖传来,稍稍感到安心了点。

他们默默继续向上前进。

“咳咳。”

“你们谁咳嗽了?”

心脏扑通一跳,马尾女慌乱地低声问着,拽住了走在自己身前的琴盒青年的衣角。

没有回应。

只是马尾女的手被青年紧紧反拽住了,通过湿漉漉的手心和愈渐加快的脚步,她恍惚间明白琴盒青年是想要走快一点,不,应该说所有人都提速了。

不敢细想,马尾女只紧紧跟着,连脚趾不小心踢到楼梯的钻心疼痛都憋了回去。

微弱又清晰的脚步声在楼道里回响,时不时混杂一声苍老的咳嗽。

顶上少有的几盏灯滋滋闪着,偶尔甚至还会熄灭一会儿。

人在不明白危险来源于哪里,又深刻感受到威胁时,想象力是很丰富的。

再不愿意细想,也没有一个人能克制住自己完全不想。

马尾女感觉心跳得越来越快,眼里忍不住泌出泪花。

没人敢回头。

狭窄的楼道里,情侣中的女生有点克制不住地抽泣,她死死捂住嘴,眼睛泛起涩意。

琴盒青年抓着马尾女的手都在颤抖,走动间,他脑中忽然闪过一幕幕怪异的画面。

在画面中,他的视野骤然拔高,看到在楼梯上挪移的一串人,看到他们从一楼往上走,看到末尾那个小混混开始咳嗽,看到所有人都在咳嗽,看到咳出的内脏,看到跟在他们身后的黑影……

画面像被液化了一样旋转,

残肢,鲜血,坏掉的高跟鞋,琴盒破碎的组成部分,还有他自己。

视线一转,视野拔高,

七个连成一串的人再次完好出现……

这是什么?

我们要死了?

不应该啊,这不对,不对……

琴盒青年松开手,小臂抬起,掌心掩唇,下意识就要发出一声咳嗽。

“啪!”

他及时刹车,甩了自己一巴掌,因为没敢用力,于是又快速地掐了自己一把,痛得小声抽了口气,彻底清醒了。

细微的巴掌声惊醒了其他人,众人回神,恍惚间却发现自己还站在听到咳嗽声的地方。

一步都没有移动。

情侣中的女生停止无意识的抽泣,将捂着嘴的手松开,犹豫了一下,她伸出手,死死抱住男朋友的腰。

男生掰开她的手,握住摇了摇,示意她冷静一点。

周围一时间安静的似乎只剩下他们的呼吸声,咳嗽的动静在那清脆的一巴掌后就消失了。

小混混抬起手,眯着眼看表,放下手后伸出一个拳头,等待几秒,他又将手掌平摊,展开五指。

十五分钟,看懂小混混的手势,七人神色复杂——没有意识的十五分钟,足够他们全死光了。

大叔老庞走在最前面,踌躇着小声道:“离天台应该还有3楼……我们再小心一点。”

“吱嘎——”

老庞话音未落,木门擦过地面的声音再度响起,就在他们楼下。

顿时七人脸都绿了。

这还有完没完了?!

琴盒青年吸了口气,做出一个噤声的手势,缓缓转头,弓下腰,从楼梯扶手的空隙向下看。ŴŴŴ.BIQUGE.biz

红漆斑驳的木门把手转动,被一个青年合了回去,青年用手理了理凌乱的头发,捧着一个水杯走向对门。

那个青年没缺胳膊少腿,没有沾着恐怖的血迹,影子也没少。楼道内灯光打下来,给他的皮肤平添几分苍白。

看起来挺正常的,似乎没什么问题。

忽然,青年抬头,目光扫了过来。

琴盒青年吓得差点跳起来,连忙把头缩回去,跟其他人一样,远离扶手,怂成鹌鹑。

站在楼道上,厉炅环视周围。

他刚刚感到自己被窥视了,是楼道上的小姑娘?跑到楼上去玩了?

“有人吗?”

闻言,七人使劲儿把自己往里缩,女大学生给琴盒青年投来一个埋怨的眼神。

楼道和楼梯都空荡荡的,厉炅忍不住皱了皱眉头,最终还是按捺下来,先拿着水杯去敲了对门的门。

这房子是不通水的,想要水只能去楼底几十米外的水龙头接,还要烧。

羊肉快烤好了,没水吃不下去,厉炅又不想下去打水重新烧——主要他也没有烧的地方……只能去向邻居借点凉白开了。

沉迷于即将干饭的厉炅,完全没有想到刚刚那一句低声的询问把楼上一串人都吓得冷汗津津。

他快乐地敲开了邻居的门。

邻居是个长发女人,长相不错,就是喜欢把自己弄成白脸红唇的样子,猩红的唇都咧到耳朵根了,嘴巴一张,血丝就往外渗,笑起来有半张脸那么大。

“你来干什么?”

女人裂开的眼眶眼珠突出,盯着厉炅,忍不住舔了舔唇角。

他打扰了自己。

但是好像打不过呢……房东都不敢收他钱。

“你好,小姐,请问我可以跟你讨一杯水吗?”

厉炅扬起笑容,从杯子里取出一个纸包,纸包内是一小块黑山羊肉。

他将纸包和杯子一起递给女人。

女人又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点点头,捧着杯子回屋,过了一会儿捧着满满一杯水出来了。

“你运气很好,我今天要洗内脏,所以家里有很多水,不然可没有水给你的。”

“谢谢,祝你生活愉快。”

厉炅端着杯子就想往回走。

“等等。”女人叫住他,一边把脸上渗出的血舔回去,一边说:“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什么?”

女人歪头,黑乎乎的头发连带着头皮缓缓从头上滑下来,血淌在脸上,她又舔了舔,问道:

“如果现在有7只羊,要让两个人分,其中一个是你,你会怎么分?”

说着,它凸起的眼球直勾勾盯着厉炅,身侧黑气四散,贪欲几近溢出。

这个邻居变得不好相处了,

厉炅脑中冒出这个想法。

一瞬间,生命被威胁的紧迫感陡然压在心头,令他喉头艰涩。随之而来的还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情绪......

呃,似乎是...蔑视。

很矛盾,奇奇怪怪的。

忽略掉那点不适,厉炅抬手把她血呼啦查的头发拿起来放回她手里,不假思索道:“我把另一个人干掉,羊就都是我的了!”

女人眨了眨眼,巨大的嘴巴抿成直线,沉默着把门合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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