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成很明白,朱朗肯定和这位叫阿坤的小兄弟有某种利益勾连。
很多体制内的都会有意结交几个这样的朋友,用来“买单”,天天喊体制内收入高,那也只是部分地区,绝大部分人的收入支撑不起一些人想要的消费。
之前有位朋友说得好,公务员每天接触的都是社会上有头有脸的人物,所以跟着把自己的消费水平不知不觉提上去了,而自己的收入,肯定是满足不了这种消费的,有些人选择了贪污,从此一条道走到黑;有些人则选择培养几个如此的买单人,当然,单也不是白买的,看着过意不去了,协调一点工程给对方。B
还有一点,也有一些骗吃骗喝的干部,嘴巴上天天忽悠来忽悠去:兄弟,放心,绝对给你办;第二天酒醒了就装糊涂了,电话不接、接了也含糊其辞,动不动就回答帮你了解一下,然后就再也没有消息。
王成早就知道这些了,看着以前那些同事一个个喝得大腹便便,有人说那叫“官像”,实际上是把肝整坏了;把身体整坏了。
王成回到家,爸妈还没休息,看着自己儿子满身酒味,他们很心疼。
“怎么喝成这个样子?唉,这身体怎么受得了?”王成父亲说。
“今天稍微多喝了点,爸,您和老妈赶紧去休息吧!”
“少喝酒,多少贪污的干部都是因为一顿酒一顿饭变坏的,很多犯罪行为就是你一杯我一杯,喝得没有了原则,喝得没有了底线,喝得连谁是谁都忘了。”王成父亲突然严肃地说。
“我不希望我和你妈花大价钱培养的儿子,就跟那基层的酒囊饭袋一样,每天挺个大肚子上蹿下跳,跟他妈猴子成精似的!你现在的岗位可能给老百姓办不了什么事,你把本职工作做好,不添乱、不扯淡就行!我们也不图你公务员还是母务员,什么面子不面子?这么虚干嘛?踏实做事,不危害社会就行。”
这是王成父亲这么久来第一次对王成说这样的话。
“我们明天就回去了,你也别叫木子送,我们自己坐高铁回去,你们都有工作,我们在这也不认识其他人,住着也不舒服,我们还能动,你放心,有事我们会给你们打电话。”
“晚一天再走吧,我同事请我们吃饭,明天吃完饭再去给您买几身衣服,您们也很少来。”王成说,李木子也随声附和。
王成父亲看了一眼王成和李木子,点了点头。
王成刚想进房间,王成父亲又说了:“我虽然在乡下,但很多道理都懂,你是我儿子,我了解你,但还是要提醒你!有些父母总是鼓励自己儿子不断往上爬,我是鼓励你老老实实干工作!你要记得,我们还能动一天,就不会给你拖后腿,你别想着贪钱!也别想着帮一些乱七八糟的人。”
王成点了点头,随后进房间了。
…
叶省长今天要召开省长办公会,主要是想解决全省各地市一些历史性遗留问题。
王成在一旁做些记录。
“省长,安昌目前的老城商业街建设到一半,结果开发商跑了,这是市里直管的项目,对外招了几次商,也没人愿意来接盘,所以我们想请求省里能拨付一点资金来最后落实掉这个工程!”安昌市长拿着一份材料念。
“需要多少!有多大的缺口?”
“五个亿。”
“你这叫一点点缺口?你这叫一点点资金?这可是个大数字,之前的开发商呢?为什么跑路?”
“因为资金链断裂吧?我们市里一直想接管来着,就是没钱,您也知道,去年市里的工资都是借县里的钱发的,很尴尬啊!就希望省里能扶一把。”
叶省长喝了口茶,随后说:“手心手背都是肉,帮了你帮不帮其他地市?省里目前也很困难,如今转移支付额度都是点对点直接到县里,你们也明白,省里也没多少余量了,你们还是从别处想办法吧?”
安昌市长没办法地点了点头。
叶省长继续说:“你们要想办法自己搞钱啊,不能没钱就想着问县里借、问省里要,我们找谁?下一个。”
安州市长过来了。
“省长,我们安州到安昌的高速路拓宽工程正在论证,希望省里能…”
“这个项目怎么会由安州管?这条路不是高投的项目嘛?他们融资哇?”叶省长直接打断了对方的继续。
“是,省长,我们主要是想看看您能不能协调国资…”
“不能。”叶省长斩钉截铁地说,又继续补充:“这件事你不要管了,高投这边会安排好相关工作。”
一个上午,王成都在做记录,手都写麻了。
中午午休前,叶省长对王成说:“对待地方政府千万不能心软,他们有些地方完全是把钱作没的,他们作得越多,有些不法干部就越开心!我前几天看到某县翻修一条路,一公里造价小一个亿,这是在干嘛?这是在开玩笑嘛?这不是涸泽而渔嘛?”
王成很乖地点点头。
“你信不信,就拿安昌来说,即使我给安昌五个亿,这钱也到不了这个项目,绝对会被他们挪用掉。”
“首长,这…我还真的不知道。”
“是不敢说还是不知道?”叶省长问。
“不知道。”王成心虚地说,随后可能又说:“其实道南很多地方干部都知道好日子过不了多久了,前几天有人说,最幸福的就是体制内的65—80年这些公务员,最惨的是95后、13年后进入的这一批,未来可能在收入和待遇上都要…所以道南这些到了级别的领导就开始搞项目,没有项目创造项目也要上项目,总之卡卡就是搞!”
叶省长点点头,他笑着说:“嗯,你说说你对政府工程的看法!我需要的是如实地说,我不要听虚假的东西,你谈谈你对现在政府工程的了解。”
王成缓了缓,他深呼吸一口气,随后看着叶省长,笑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