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朗和王成聊了一会,车子也到了省军区家属院门口。
“早点休息,老弟。”朱朗微笑着说。
王成打了个招呼,就回家了。
自从岳母来了家里后,王成和李木子就没那么“放得开”了,也不敢讲“黄段子”了,俩人本本分分地在家里。
“老妈、老婆,我明天要去南州出差。”一回到家,王成坐在沙发上说。
“待几天?我给你收拾行李。”李木子问。
“就住一个晚上,没关系的,带一件衬衫一条内裤就行,不用太折腾。”
李木子听完就进房间了,进房间前还冲王成眨了眨眼。王成感觉到一阵眩晕,肾部也开始隐隐作疼。
…
袁副秘书长最近也很累,因为刚任职副秘书长这个工作,一切都要重新适应。副秘书长不比省厅常务;副秘书长虽然对外也属于省委领导,但主要的是秘书方面的工作。很多人容易被误导,包括省厅很多处长,都不知道专职秘书和副秘书长的区别。
王成刚被选为专职秘书的时候,还有其他省厅认识王成的处长说:“他是正科,可以直接提副厅嘛?”
让人忍俊不禁。
一般的省直单位中层,连专职秘书配备标准都不清楚,更何况领导的日常工作生活了。因此,全网没有人能够写出写实版领导日常生活和工作的小说,百分百都是“幻想”而已。
…
这次去南州仍然是乘坐高铁,一般来说,除非是省委班子集体外出学习会乘车,其余时刻都是乘高铁,方便便利。
在高铁上,乘务人员时不时走进商务座来询问是否需要服务,王成这次被特许随座陪同。他朝乘务人员摆摆手,示意不要打扰叶书记。
叶书记正在看报纸,袁副秘书长在一旁看风景,叶书记没有说话,车厢内大家不敢闲聊。
“小王,你老家就是在这大山之中吧?”叶书记看着高铁窗外呼啸而过的大山突然问。
去南州要经过安州,铁路还要经过与王成老家相隔不远的乡镇。
“对啊。首长,那会读书是真不容易,我被外市的重点高中买过去了,就如上次和您说的,每次上学就要一天,要带着梦想穿越重重大山。”王成坐起身子说。
叶书记盯着王成看了很久,突然他又问:“你从大山一步到省里上班,有什么感触嘛?”
“首长,要说感触,可能最深的就是体制方面的改变太大了。我小时候,乡政府那些人来搞计划生y工作,那是…怀孕的,拉去强制打胎;超生的,就缴纳罚款,不交罚款,直接把屋顶掀掉,或者直接把家里的鸡鸭牛拉走…”
“所以,这些可能造成我很痛恨腐败,我亲眼见过村支书一家生活条件已经很好了,仍然冒领低保户低保,低保户在家里都快吃不起饭了,乡里面领导对这种情况睁只眼闭只眼,还在村支书家里大吃大喝。”
“其实像农村一些需要帮助的弱势群体,政府知道嘛?肯定不可能不知道,真实情况这些领导都门清,但每次都要搞得舆论哄哄烈烈了,这些领导才会装模作样上门解决问题,还要带着一大堆记者…这甚至有点病态了,有些领导把这个当政绩了。我认为这种就该成为主管领导的污点,新闻上发现一起这类事件,就该处理主管领导。”
王成很敢说,袁副秘书长在一旁微笑着看着王成。
这几天接触下来,他也很喜欢这个小伙子,与别的人不同,别的人看到王成如此大胆,大概率会说:“你还是太年轻,你不懂官场。”
但袁副秘书长反而认为,在体制内就需要这种敢说敢为的价值传递。
老百姓有了问题,层层隐瞒,用看似高明的文字游戏糊弄上级,最后受伤害的是谁?是老百姓?
刚开始受伤害的肯定是老百姓,但最后受伤害的肯定是体制内的自己。
这几年土地财政黯然离场后,多少县城发不起工资了?转移支付是这么好转移的?哪怕就是印了钱都不敢流通到社会,通货一膨胀的话,别说公务员,啥员都得吃下这个苦果。全球化下,没有哪个职业群体能够独善其身。
叶书记感慨地看着窗外,随后说:“我们的体制一直在越来越好,我们的生活也一直在越来越好,未来,体制内肯定会像普通工作一样,常态化明显,一定会有那么一天,这个职业只是个职业,而不是所谓的面子、稳定的安乐窝。小王,你有这些经历,就更加要珍惜现在的工作生活。有些体制内的干部是,自己从农村出来的,对农村老百姓越狠。”
王成郑重其事地点点头。
“任何政府,在当今环境下如果仍然不求改变,和安州一样,那只能自取灭亡。你看这些领导干部沾沾自喜,觉得自己是领导如何如何?但是你看安州的经济?你看安州的发展,那是一塌糊涂。”叶书记继续说。
袁副秘书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没有说话。
安州的事闹得太大了,很多没有公布出来的事实让人震毁三观:集体玩裸high;到了周末就去省城或者其他…下属之间玩…
用乌烟瘴气已经不能够形容安州的问题了。
高铁运行到南州,已经是两小时后了。
王成跟在叶书记身后,一起上了来迎接的一号考斯特。
车子行驶在南州宽阔的街道。
南州规划不错,很超前,很有大都市的感觉,这一切得益于新书记到任后主动融入沿海城市,积极与沿海城市对接,吸收了不少沿海城市的先进经验。
叶书记和南州一把手一直在聊着些什么,王成则坐在考斯特最后一排看着窗外的景色愣了神。他很喜欢这种感觉,每到一个新城市,都有一种新鲜感,道南一百多个县,每个县都有自己的特色。
车子进到了一座很有历史味道的大院,看着大楼挂着的党徽,这就是南州市委大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