赌坊的大厅里安静了下来。
虽然依旧是满地狼藉,甚至地上到处都是散落的铜钱和零碎银子,但是却是没人去管这些。
看热闹的或者是惊慌失措的赌客们,都被驱赶到了后院,大厅里只剩下赌坊的人和这些锦衣卫以及他们带来的黑衣人。
双方泾渭分明的分成了两个阵营,黑衣人手中依然提着各种武器,但是,赌坊里的人手中的武器,却是不见了许多。
很多打手手中的武器莫名其妙的就不见了,在确定对方是真的官差,而且真是敢杀人的时候,这些打手们第一时间就想到了持刀和没有持刀时候的区别,这关乎着他们万一进了大牢之后的待遇,他们比谁都在乎这些。
阮吉祥在回答着这些人的问话。
一开始,他以为这些人打着查案的名头来打秋风的,不过,在看到那个家伙几乎几刀扎死自己的手下之后,他立刻改变了想法,并且派出人去找自己干爹求援。
这些人是来找麻烦的,这个毫无疑问。
只不过,他们到底是图的什么,他还不大清楚,甚至他都怀疑,对方是冲着他干爹来的了。
锦衣卫那边出了大事,他知道的也不算晚,但是,这刚刚出大事,自己的赌坊就有从西城来的锦衣卫来找麻烦,他很难不把这些事情和自己干爹联系起来。
莫非是自己干爹的对头?
“吩咐到是没什么纷纷,就是有些话想问问你!”冯长信陈三秋点点头,该自己干的事情他都干了,现在剩下的就是陈三秋的事情了。
“你的这些手下也别杵在这里了,真要动你,他们护不住你!”陈三秋走到阮吉祥的身边:“让他们收拾下四周吧,到处都是银钱,怪可惜的!”..
还是图财!
阮吉祥从对方的话里听出点意思来,脸色露出了一丝笑容,他挥挥手,身边的打手们立刻散开了不少。
“这位大人,您想问什么,直接吩咐!”
“别叫我大人,我担不起!”陈三秋淡淡的说道:“我就是一个背私酒的,不是锦衣卫的人,不用官面上的这一套!”
“原来兄弟也是街面上的人,那就好说了!”阮吉祥越发笑的灿烂了:“有什么事情打个招呼,我阮吉祥还是好说话,搞成现在这样子,大家都不好看,兄弟你说是不是!”
“我也不是你兄弟!”陈三秋奇怪的看了他一眼,“我替于大人办事,你叫我兄弟,那你干爹李千户见到我了该叫什么啊?”
“啊……这?”阮吉祥噎了一下。
“在等人?”陈三秋歪头看着他,见到他脸上笑容一僵,他笑了起来:“别等了,就算等来了人,也未必是千户大人,这个时候,你干爹大概是没时间来关照你的!”
阮吉祥脸上的笑容收敛了起来,眼前的年轻人好像什么都知道,这家伙真是街面上的人吗?
“这次刺杀朝廷的诸位大人,你出了多少人?”
陈三秋突然问道:“这件事里,锦衣卫东城千户所的李千户是知道了包庇你呢,还是你一直瞒着他!”
“什么,没有,我不是……”
阮吉祥猝不及防,一下慌乱了起来:“这件事情和我有什么关系,和我干爹又有什么关系,你们找错人了?”
“没有出人,那就是出钱了!”陈三秋不理会他的慌乱:“不过,你干爹是锦衣卫千户,这事情哪怕你只是出钱,只怕李千户这一次也是脱不了干系的,若是李千户倒了,你这赌坊大概也开不下去了吧!”
“这事情和我真的一文钱关系都没有,更是和我干爹没有丝毫的牵扯!”阮吉祥有些慌,但是,他还不得不分辨,以前只有他栽赃嫁祸别人的,现在眼前的这家伙,可比他黑的多。
这一开口就是抄家灭门的大罪,谁特么担得起啊!
“西城的兄弟,还有于大人的手下,可以尽管去查,这件事情发生之前,我连听都没听说过,这事情若是和我有一丝一毫的关系,我自己带着铺盖卷去大牢里报道,绝对不让大人们有一丝一毫的为难!”
“可我听说你这吉祥赌坊消息灵通,这么大的事情,你会没听说过!?”
陈三秋斜睨着他,虽然没有什么威胁的举动,但是,阮吉祥觉得自己的脖子冷飕飕的。
“大人或许是听错了!”
“你是说我错了?”
陈三秋点点头:“你说的也有道理,冯哥,全部带回去,慢慢盘问,这次一定不能错了!”
眼看这家伙翻脸比翻书还快,阮吉祥脑子里飞速的转动着,试图找出点什么来打动对方,他可是清楚的知道,若是自己跟着对方走了,自己再说什么可就由不得自己了。
屈打成招这个事情,他又不是没见识过。
“有一个人,或许和这个事情有关!”他脑子了闪出一个人影:“神秘兮兮的,来了赌坊不耍钱,在赌坊后院住了好几天,而且,出手豪阔,不少人都和他见过面!”
“为什么说这件事情可能和他有关?”陈三秋问道。
“他我不熟,和他见面的几个家伙我可熟,都是东城地面上厮混的,手下有几个狠角色的!”他抬头看了一眼陈三秋,似乎觉得陈三秋也有点眼熟。
“昨天出了事之后,我手下有个兄弟看到了死去的那个刺客,正是某个家伙手下的狠角色,官府正在到处找认识那死去的倒霉家伙的人呢!”
“那人叫什么,长什么样子,身边有多少人!”
陈三秋眼睛一下亮了起来,除了那个崇文门的监督太监,他终于在这团迷雾中又找到一个线头,他只希望时间还来得及,那个家伙现在还没有离开京城。
毫无疑问,那家伙不是主谋也是主谋派出来的买凶者,崇文门的那个监督太监被于谦拿走了,这阮吉祥供出来的那个家伙,那可就是他自己的线索了。
“那人叫李旦,身边有三五个人,看起来都是保镖护卫!”阮吉祥想了想:“人长得有些粗壮,说话口音也有点怪,总之,不像是咱们京城人!”
“他什么时候离开这里,你知道他到什么地方去了吗?”陈三秋追问道。
阮吉祥抬起头,眼色有些奇怪的看着陈三秋:“大人,他还没走呢,就一直在赌坊的后院住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