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声音刚出现那一刻,站在我身旁的月璃就有点绷不住了。

一股凶戾、暴虐的情绪从它身上涌出,那双本就不似人类的瞳孔紧缩,盯着烟雾方向:“段天,你怎么还没死啊?”

“让你失望了,我活的还不错。”

烟雾散尽,穿着布衣、浑身破烂的段天出现在刚刚二人对撞的地点。

他就像拎小鸡崽子似的,拎着卓逸往那一站,似笑非笑的盯着月璃。

而刚刚突破的卓逸似乎已经被封印了,眼中猩红色光芒,以及脸上的杀意都在逐渐消退。

等卓逸完全清醒,发现自己被人控制住之后她本能的想去反抗,可无论如何挣扎、怎样扒拉段天都一动不动。

受制于人的滋味肯定不好受,所以卓逸直接火了,她张牙舞爪的骂了句:“吗的,老王八蛋你谁啊?撒开我!”

段天也不生气,随手把她扔到我身边:“不愧是个修魔的,我刚救了你的命,你竟然还骂我,早知道还不如让魔劫劈死你。”

“去你奶奶个腿的,老子现在天下无敌,用你救?”

卓逸不服气的咕哝一句,不过嘴硬归嘴硬,她还是抬头望了眼天空,发现红色劫云因为失去目标,在原地梭巡一阵后渐渐散去她才松了口气。

然后她拍拍我肩膀:“等回去之后记得帮我洗个澡。”

“啊?”

这个离谱的要求让我有点懵逼。

还没等问呢,卓逸直接俩眼一翻,身子一软,整个人扑到我身上晕了过去。

就这?还好意思说自己天下无敌?

我他吗都无语了。

不过眼见着危机被化解,我心里也松了口气,但脑子里还是有不少问号。

段天会出现我倒是不惊讶,因为申公说他打过招呼,必要的时候段天会出手。

真正让我纳闷的是月璃对段天的态度。

我从没见过她发这么大火,瞳孔缩成一条线,死死盯着段天,眼神就跟要吃小孩似的,恨不得冲上去把他骨灰给扬喽。

怕他们打起来,我凑过去试探着问月璃:“怎么了这是,你俩有仇啊?”

月璃的语气冰冷的有些可怕:“六百多年前在冥府,就是他把我打成这样的。”

得,这句话整的我都不敢劝了,识趣儿的把嘴闭上。

段天倒是轻笑一声:“我当年下手是狠了点,可你们也一样把我打成重伤,这么多年了,过去的事儿就让它过去吧。”

“我沉睡了六百年,你一句话就想揭过去?”

红色精气在月璃身上涌动,它的身体渐渐变得透明:“也对,等你死了,这件事自然会过去。”

眼见着月璃有要动手的意思,我这一看不劝也不行啊,赶紧拉住它:“别别别,现在不是动手的时候。”

它不搭理我,往那一站不吭声。

我继续劝她:“现在局势太复杂了,冥府那个七殿阎王,其实是段天前辈的心魔,你俩要是动起手来,真打个两败俱伤,不白白被人家捡了便宜吗?

再一个,你现在实力还没恢复,要没打过人家咋办?还想再沉睡六百年?

君……好鸟报仇十年不晚,过段时间琳姐回来,到时候咱们兵强马壮,你再找他算旧账也不迟啊。”

最后一句话是我趴在月璃耳边说的。

它还是不吭声,只是眼角动了动,显然态度比刚才缓和了不少。

看它这样我更惊讶了,卧槽,月璃竟然能听进去劝了?

这要是刚醒那会儿,我这么劝它,它不得把我段天的骨灰一起扬喽?

也不知道是觉得我说话有意思啊,还是满意与月璃的态度,段天脸上一直挂着似笑非笑的表情。

他晃晃悠悠走过来,接过我怀里的佟若卿,伸手在她脸上抚摸着,眼睛却一直瞄着卓逸:“天劫也好、魔劫也罢,引导它们的并不是气息,而是因果。m.

我用自身对天道的感悟,强行把这个小魔头身上的因果剥离出去,才帮她逃过这次魔劫,等醒来之后你告诉她,如果下次再敢这么不知死活,再阳间用出超过天道所能容忍的实力,那就等死吧。”

段天话音刚落,不远处又传来了一声惨叫。

那是冥府最后一个阴差魂飞魄散时的哀嚎。

这声惨叫惊醒了一直瘫坐在地上、满脸震惊的段雨墨。

她伸出一根手指,指着这边哆哆嗦嗦的问:“你是谁?为什么鬼车喊你段天?”

“哎……”

段天叹息一声,把佟若卿交还给我,转身看向段雨墨:“我啊,我就个臭要饭的,冥府的七殿阎王才是段天,也是你的亲生父亲。”

他一边说,一边走到段雨墨面前蹲下:“你只是受了点惊吓,精神太紧张所以听错了,睡吧,安心睡,等睡醒就好了。”

段天这话似乎有种神奇的魔力,明明语气很平淡,可听着就跟催眠似的,整的我都忍不住打了个哈欠,凭着身上的巫印作用才能保持清醒。

我尚且如此,更别说段雨墨了,她眼皮越来越沉,在段天的语言攻势下渐渐失去意识,身子直接软倒下去。

就连解决完冥府的人,正往这边靠拢的鬼魂们都倒了一大片,只剩下那个叫十一的冥卫,还有十几名战将面面相觑。

他起身,又把段雨墨扔了过来:“我这次来只是为了看看热闹,顺便看一眼小若卿,现在热闹看完我也该走了。

记住,不要告诉段雨墨我是谁,否则被心魔知道我活着你我都有麻烦。”

他扔下这句话之后,人直接从原地凭空消失了,我都没看见他怎么没的。

尹无心的手下就更懵逼了,尤其是叫十一的冥卫,他脸上写满了震惊。

只有月璃,她表情冰冷,眯着眼睛盯着段天消失的方向,不知道寻思啥呢。

不过懵逼了一段时间之后,十一还是领着那些战将围了过来。

他没有理会趴在地上的另一个冥卫,而是径直走到我面前:“抱歉顾言,今天的事让你受惊了。”

我晃晃脑袋:“不至于,我胆儿没那么小,有缘再见吧。”

当时我左边夹着卓逸,右胳膊抱着佟若卿,脖子上还顶着个没有重量的段雨墨,扔下这句话扭头就要走。

但战将们根本没有让开的意思,依然围成一圈拦住我们的去路。

我回过头,冷着脸问十一:“怎么,你这是要对我动手的意思?”

十一摇头:“不敢,只是想问问你接下来要去哪儿,如果有空,我们想请你回去做客,好让我们当面赔礼道歉,以表达对今天这件事的歉意。”

他一说这话,就算再傻我也能听出来他不怀好意啊。

鬼车更直接,正在气头上的它不带丝毫感情的吐出两个字:“找死?”

“主人下了死命令,让我们在他得手之前,不惜一切代价阻止顾言回到鹤城,所以月璃前辈不好意思,我们只能得罪了。”

十一态度不卑不亢,甚至带着点傲气:“更何况月璃前辈旧伤未愈,依我看,您还真不一定是我们的对手。”

这句话让月璃刚刚压下去的戾气又冒了出来。

她冷哼一声,背后忽然幻化出一对金红色光翼。

而与此同时,远方也传来了一个男性的声音:“呦,好大的口气。”

一人一剑,柳长生迈着沉稳的步子负手向这边走来。

他身后跟着三姨,以及柳家那两位面露杀气的老祖宗。

“这里是兴安岭,就算你是天王老子,惹急了我也一样弄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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