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把话说开,顿时,慕嫣然为方才的小心眼,懊恼了起来,“那你知晓的时候,也该清楚的告sù
我,你就不怕等我知dào
了心里难过?”
不以为然的瞥了慕嫣然一眼,贺启暄反问道:“当年都城里,这样的事,发生的还少了?先是传扬说宰相府里有位贤淑能干的如夫人,后来,又是焕王兄和襄王世子对慕府嫡出的小姐有心,一桩桩,一件件,哪一件事情的背后没有旁人的手段?瞧着和如今的情形,有何不同?”
贺启暄说的通透,慕嫣然却顿时想起了那时的事。
当年,为了让沈氏交出管家的权利,自己设计让都城里的乞丐们传唱出了有损沈氏声名的歌谣,也是那次之后没多久,沈氏将府里管事的权利和钥匙一并交给了柳氏。
那时那刻,慕嫣然又岂能想象的到,有朝一日,自己也会成为陷入被人算计的局面?
“慕风知dào
了吗?”
想到谣言中*
m.top.n
e
t*还涉及到了慕风,慕嫣然有些关切的问道。
犹豫着摇了摇头,贺启暄叹了口气道:“许是知dào
了吧,这几日,我也没见着他,我倒觉得,他像是故yì
躲着我似的……”
贺启暄的话,让慕嫣然心中一动。
“你说,既然已经传出了这样的谣言,那些人,会不会已经知晓了慕风的来历?”
慕嫣然面色轻变的问道。
手指在锦桌边缘轻轻的叩着,贺启暄点了点头,“我让小贵子私下里派了人去查。说这些谣言,都是从茶馆里流出来的,而那几个散播流言的商人,却是从宾州来的。最后追查下去。却都与华阳大长公主府邸有所牵连,所以,应该是大长公主的手段无疑。”
心中早已猜到是这样的结果。慕嫣然不怒反喜,“大长公主这样做,愈发证明先前她送来春晓和秋月,是对你,抑或是对宣王府有所图,拉拢不得,可不就要想尽办法抹黑?”
见贺启暄一脸的深思。慕嫣然继xù
说道:“大长公主与庐王、焕王都有私下里的密切联系,我并不觉得这是偶然,你说,大长公主想做什么?”
唇边噙着一抹毫不在乎的不屑笑容,贺启暄大大咧咧的说道:“她一个女人。能做出什么大事来?即便她和皇子交好,膝下的两个养子还都在军中担任着要紧的差事,我也不觉得她有能耐操控这些人。大长公主的心思,如司马昭之心,她以为自己盘算的好,殊不知,她这样的行径,早已落在旁人眼中。”
贺启暄说的隐晦,慕嫣然却是顿时就清楚了。
大长公主自从出嫁之后。与皇宫里的血缘,已经淡了几分,及至驸马早逝,大长公主伤心之余,回到了驸马的故居洛州,可是。如今再回到都城,那里也已经没有了她的立足之地,试想,一个寡居的公主,又能掀得起什么风浪?
即便是太后疼惜大长公主,可当今圣上,却与大长公主没有过于深厚的姐弟之情,大长公主若是到了都城,想必处境也不会太好。
可对于如今各处就藩的几个藩王来说,可就不一样了,隔了一代,大长公主,仍旧是他们嫡亲的姑母,何况如今帝位未定,若是大长公主被焕王说动,有先恒王的关系在内,大长公主未必不会一搏,为自己博一个未来。
在这样的情况下,贺启暄和慕嫣然的不识相,一定会让大长公主觉得他们不识抬举,自然就会出现如今这般恼羞成怒的举动。
大长公主会如何想,慕嫣然并不在乎,可慕风,慕嫣然却是在乎的。
因为威远侯的缘故,慕风自小就吃了许多苦,赏菊阁里的那些年,怕也是他心中最不愿面对的日子,所幸,身边还有玉郎陪伴。
可自到了郓州以后,慕风就已经口不能言,而玉郎,却并不在他身边,慕嫣然甚至都不敢开口去问一句,生怕又触及他心内的隐痛。
如今,又流传开了这样不堪的流言,若是真的将慕风从前在赏菊阁的事牵扯出来,慕嫣然不敢想,他会怎样去面对,若是跨不过这个坎,慕风又会是怎样一副模样。
两个人商议了许久,对云都城内的流言,都没有太多的担忧,反而是对慕风即将遇到的难题,却不知dào
该如何化解,一时间,两人都有些为难。
一转眼,便到了慕风轮休的日子。
前一天傍晚时分,慕风牵着爱马回到了王府,用了晚膳,便进了练功房,挥汗如雨的舞了一个时辰的大刀,径自回屋歇着了。
第二日早起,正想着要不要让紫月去唤慕风过来,桃枝掀开帘子进来回话道:“主子,殿下和风公子朝这边来了。”
话音落毕,屋帘掀起,贺启暄和慕风一前一后的进了正屋。
走到上首处坐在慕嫣然身边,贺启暄抬眼看着慕风说道:“既然你想搬出府去住,自然也要告sù
王妃一声,自你到了云都,她是如何待你的,你心里也清楚。”
“搬出府去?”
心中一惊,慕嫣然抬眼去看,便见慕风有些局促的站在面前,只看了自己一眼,就迅速的低垂下了头,似是不敢直视她一般。
慕风低头不语,慕嫣然满腹的疑惑得不到答案,不由的又转过头去看贺启暄,“怎么了?”
“他说想去住在军营里,住在王府多有不便,所以今儿一大早便来找我说这事。我想着,当日是你领了他进府的,这事自然也该告sù
你一声,让你来决断。”
贺启暄沉声说道。
“王妃把你当弟弟一般,有些话,你不愿意和我说。却也愿意告sù
她知晓,你为何要搬出王府,缘由我大抵心里有数,如今。我只一句话告sù
你:大丈夫行于世间,自当问心无愧,对你好的人。你要心存感激,对你不好的人,你也不该时时放在心里想着怎么报复,彻底的无视他,才是最好的方式。”
说罢,贺启暄起身进了右梢间,将正屋留给了慕嫣然和慕风二人。
“坐吧。”
指了指身前三步远处的扶手椅。慕嫣然看着慕风柔声说道。
犹豫了一下,慕风挪过去坐在了椅中,薄唇抿成了一条线,昭示着心中的矛盾和挣扎。
“你听到了云都城里的流言,所以。你觉得你住在王府,会让那些有心人愈发不安好心的去编排难听的话,对我,也对你有伤害,对不对?”
招手让紫月上了茶后带着几个丫鬟退下,慕嫣然看着慕风轻声问道。
微不可见的点了点头,慕风抬眼看着慕嫣然,眼底有着浓郁的自责和不忍。
只看了一眼,慕嫣然就明白了慕风的意思。“你并不是为了你自己,是为了我,对不对?”
一双手紧攥着椅子的扶手,慕风看了看贺启暄所在的右梢间,方转过头看着慕嫣然指着自己摆了摆手,然后又冲慕嫣然做出了一个环抱的动作。
“你想说。那些流言对你而说无所谓,你不在乎,可是,你不希望我受伤害,希望我每天都过得开心?”
慕嫣然猜测着慕风的意思道。
唇边显出了一抹被理解的欢喜微笑,慕风点了点头,旋即,又有些难过的低下了头。
看着他瘦削英俊的侧脸,慕嫣然的心里,有一丝微微的痛楚。
从前,他一定也是这样,揣度着旁人的心思,揣度着别人希望他怎样,却从来不为自己考lǜ
,因为在他的心里,他是最微不足道的那一个人,没有人在乎他。
如是想着,慕嫣然的鼻子,竟然有些酸涩。
舒缓着心里的难过,慕嫣然绽开一个柔和的笑容,看着慕风柔声说道:“第一次见你,是在赏菊阁,虽然我是被你用那样强硬的手段请进了赏菊阁,可对你,我却没有一丝抵触,即便你表现的那般冷漠,把自己紧紧的包裹在一个坚硬的外壳里,可我觉得,你就像是个单纯的孩子,一个迷了路的孩子。”
单纯的孩子,一个迷了路的孩子……
慕嫣然的话,像是余韵绵长的曲调,在慕风的心里来回回旋,情不自禁的,慕风便抬起头朝慕嫣然看去,入眼处,是慕嫣然有些疼惜的柔软眼神。
似是痴了一般,慕风怔怔的看着慕嫣然,一双手,却渐渐的松了开来。
“我是个怕麻烦的人,所以,我不想惹麻烦,也希望麻烦都离我远远儿的,不要靠近我。可是,那日将你带进王府,我却不后悔,知dào
为什么吗?因为你的信任,我不会辜负这份单纯的信任,所以,我愿意把你当弟弟一般照料,只希望从前那般不美好的日子离你远去,往后的每一天,你都能过的快活,像一个真zhèng
的男子汉一般,有自己喜欢的姑娘,有自己想过的小日子……”
似是在描绘一幅美好的图画,慕嫣然的脸上,有对未来的美好期待。
低头陷入了沉思,慕风半晌都没有抬头,过了好一会儿,才坚定的看着慕嫣然摇了摇头。
似是对慕风的决定有些不解,慕嫣然的表情,顿时僵住了。
看到了慕风的表情,贺启暄的表情有些失望,缓步从右梢间出来,贺启暄瞪了他一眼,“既然他执意如此,那便随他去吧,也只有懦夫,才会如此一味的退缩,不敢迎难而上。”
贺启暄的话说的有些重,慕嫣然心里一急,转头去看慕风,见他的脸已经涨得有些红了,一双眼睛,更是紧紧的盯着贺启暄,似是反驳一般。
“随他去吧,只当是他辜负了你的心意便是。”
贺启暄坐在慕嫣然身边劝道。
摇了摇头,慕嫣然正要开口,耳边,传来了慕风嘶哑的话语声:“我不是懦夫……”(本站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