毓秀宫内殿,一片静谧,皇后和贺婉茹偎坐在一起,表情如出一辙的沉重.
过了好一会儿,皇后叹了口气道:“婉儿,你的意思,母后明白了。”
见皇后的面容上突然透出了几分颓然,贺婉茹有些不忍的拉过她的手劝道:“母后,您也莫要觉得委屈,毕竟,宛贵妃也是无辜枉死的人,父皇的怨怪,若是当真辩白起来,母后又如何自圆其说呢?”
点了点头,皇后苦笑着摇了摇头道:“是啊,母后根本没有辩解的余地……”
“罢了罢了……”
长叹了口气,皇后淡笑着说道:“终归,母后有你和你太子哥哥,此生也算是欣慰了,宛贵妃都已经去了,母后何必还争那一口气呢?”
怕皇后只是嘴里说说,心里仍旧有死结,贺婉茹附和着说道:“是啊,母后,太子哥哥将来君临天下,您就是太后,旁人有天大的尊荣,还能越得过您去不成?如今,宣王兄已是父皇亲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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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的龙虎大将军,在军中也是一呼百应,有他站在太子哥哥身后,总比成为敌对面的好,所以啊,您就当是为了太子哥哥吧。再说了,您和父皇,还要相伴终老的,这以后的几十年,总不能都带着心结往下过啊?”
弯着嘴角绽出了一个柔婉的笑容,皇后拍着贺婉茹的手应道:“母后知dào
了,母后会放在心里的,等过几日想清楚了就去。”
道歉也好,认罪也罢,终究宛贵妃都已经去了,而永成帝会不会原谅自己。则是另外一回事了,想到此,皇后的心里,有些微微的忐忑。
从毓秀宫出来,想到皇后方才那丝言不由衷的释然,贺婉茹仍旧有些担心。可自己能做的。都已经做了,如今,也只能盼着她能早些想清楚了。
到了瑞安宫,刚进宫门。就听见了两个孩子的欢笑声,一旁,还有慕嫣然故作恼怒的嗔怨声。想来,两个孩子定然是在追逐嬉闹,贺婉茹的脸上。不自禁的就带出了几分笑容。
“母后……”
大声唤着扑了过来,文宇一边牵着贺婉茹的手朝暖炕边走,一边,还淘气的冲偎在慕嫣然身边的珠儿做鬼脸,两个小家伙玩的高兴,一旁的大人看着也尽是笑容。
“这几日可有什么想去的地方?有的话,我让奴才去准bèi。//好陪着你出去逛逛。”
想到从前贺婉茹是最闲不住的,成日里就想着怎么能混出宫去玩。慕嫣然带着一丝打趣的笑容,看着贺婉茹柔声问着。
摇了摇头,贺婉茹抿嘴笑道:“其实秦都和这儿,也没什么区别,我心里割舍不下的,其实都是你们这些身在大梁都城中的人而已,只要你们在我身边,我去哪儿其实都是一样的。”
明白贺婉茹的意思,再一想到两人在一起也没几日了,慕嫣然的脸上,不自禁的便泛起了一抹惆怅。
“母后,舅母是舍不得咱们吗?”
一直静静听着两人说话的文宇,见慕嫣然的表情看着有些难过,仰着头问贺婉茹。
见贺婉茹点了点头,文宇忽闪着大眼睛,看了看珠儿,又看了看慕嫣然,怯怯的问道:“宣舅母,你带着珠儿妹妹去秦国吧,宫里有好多空着的宫殿呢,到时候我会求父皇,挑一座最大最漂亮的宫殿,给舅母和妹妹住。”
孩子的话语,总是能让人轻易的舒心欢笑,慕嫣然俯下身来摸了摸文宇的头,柔声夸道:“文宇真是个好孩子,好,那咱们就一言为定,等将来舅母去了秦国,文宇要说话算数哦。”
肯定的点着头,文宇的眼中,闪出了璀璨的光芒。
初九,是钦天监算出的大吉之日,早起用罢早膳,慕嫣然陪着贺婉茹,跟着皇后去了宗庙,叩拜供奉在那里的列祖列宗。
从宗庙出来,遥远的天边,太阳刚刚跃起,绸缎般艳丽的朝霞从天边弥漫开来,眼前的半边天,就像是被霞光染红了一般,说不出的和煦。
皇后回了毓秀宫,慕嫣然和贺婉茹,便换了一身家常的衣服,坐着马车出了宫。
都城里,所有的铺子都已开张了,一行人混在人群里,倒也显得不那么扎眼了,不一会儿,文宇和珠儿的手里,就捏满了东西。
红艳欲滴的冰糖葫芦,栩栩如生的泥塑小人,还有精美别致的小小灯笼……手里都已经攥不住了,可两个人仍旧不愿意撒手,执拗的攥在手里,而一双眼睛,仍旧好奇的张望着眼前的一切,只觉得眼花缭乱的让她们兴奋不已。
午膳,在百味轩定了雅座,贺启暄匆忙赶来,三个人连同两个孩子,吃的心满yì
足。
快活的日子,总是过得很快,一转眼,便到了正月十五,合家团圆吃元宵的日子。
早就定了正月十六出发赶回秦国的,眼看这几日天气不错,若是拖延下去,再有个春暖乍寒,大人孩子都受罪,永成帝和皇后心中虽有万千不舍,仍旧点头应下,早早儿的吩咐了内务府去准bèi
了。
想着贺婉茹爱热闹,兴许她还想去都城里看花灯,慕嫣然早起到永寿宫给太后请了安,
便步履匆忙的赶到了夕颜殿,问及贺婉茹,她却幽怨的摇了摇头,说哪儿都不想去,只想在宫里陪着皇后,和慕嫣然说说话儿。
静默的点了点头,慕嫣然有些怅然的回了瑞安宫。
用了午膳,将自己准bèi
给贺婉茹的东西都归置了一遍,又让任嬷嬷把做好的那些特色糕点都装在了食盒里,慕嫣然打发了紫云和小平子,带着宫婢们,尽数送去了夕颜殿。
及至用了晚膳,想着贺婉茹也该从毓秀宫回来了,慕嫣然哄睡了珠儿,叮嘱了贺启暄照看好女儿,径自带着紫月去了夕颜殿。
正殿里一片杂乱,各宫送来的礼物杂七杂八的都堆在一起,兰芝和兰蕙正在收拾着,而贺婉茹,则坐在软榻边,呆呆的看着窗外的院墙,满目的怅然。
“嫣然姐姐,这一去,不知下次再回来,又是什么时候了……”
幽幽的说着,贺婉茹的眼中,浮起了无尽的不舍。
走到她身边坐下,慕嫣然拍了拍贺婉茹的肩膀,柔声哄道:“如今秦国和大梁缔结了永世之好,只要司徒南还是秦王,只要父皇和太子殿下励精图治,两国永保友好盟约,并不是什么难事。所以,只要你得空,随时都可以回来。”
从秦都到大梁都城,便是快马加鞭,往返也要一个多月,又如何能是想回来就随时回来的?
知晓慕嫣然是宽慰自己,贺婉茹领情的笑着点了点头道:“嗯,会的,一有机会,我就带着孩子回来看你们。所以,你们都要好好儿的……”
“会的,我们都会好好儿的,你也要保重。”
点头应着,慕嫣然的眼中,涌起了一丝莫名的伤感。
梳洗完,两个人并排躺在暖炕上,低声的说起了话,不知过了多久,墙角边的宫灯,细小的光芒,渐渐的熄了,不一会儿,内殿陷入了一片昏暗中。
身下的暖炕,有阵阵暖意传递开来,慕嫣然和贺婉茹回忆着昔日两人一起在芷兰阁学习礼仪绣艺的日子,话语中,都是深深的怀念。
一件件的趣事,让两人忆及彼此间的姐妹情谊,都有万千感慨。可再一想到即将来临的分别,便涌出了更多的不舍,贺婉茹有些眷恋的牵起慕嫣然的手道:“嫣然姐姐,无论发生什么,我们都是最要好的姐妹,对不对?”
用力回握住贺婉茹的手,慕嫣然展颜笑道:“当然,无论何时何地,无论世事如何变迁,我们的心,还是一如既往的要好,不会变。”
一股温情在两人之间弥漫,久久回旋。
顿了好一会儿,听不见贺婉茹的话语声,以为她睡着了,慕嫣然合上双眼,酝酿起了睡意,下一瞬,耳边传来了贺婉茹有些为难的话语声:“嫣然姐姐,宛贵妃薨逝,我也觉得很惋惜,如今,已有人为此付出了代价,你和宣王兄,可有释怀吗?”
似是猜到了贺婉茹接下来要说的话,慕嫣然张了张嘴,却不知dào
该如何开口。
“嫣然姐姐,母后为此,也很是伤心了一阵子。可是,逝者长眠,生者,难道还要因为曾经的漠视,而折磨自己吗?”
话语中有些哽咽,贺婉茹吸了吸鼻子说道:“嫣然姐姐,我也知dào
,这是母后和宛贵妃之间的旧事,轮不到我来插手,尤其是看到你和宣王兄笑呵呵的跟我说话,我就觉得怎么都张不开嘴,也唯有此刻,我才……嫣然姐姐,母后便是千错万错,如今,还望你们看在太子哥哥和婉儿的面子上,别再怨怪母后了,好吗?”
仰面躺着,甚至能想到黑暗中贺婉茹花容带泪的凄楚模样,可慕嫣然的心里,却有些不知该如何措辞的无奈。
过了许久,慕嫣然长叹了一口气道:“婉儿,我们已经长大了,该我们承担的,我们都要义无反顾的担起责任,可有些事情,并不是我们能够左右的,你说呢?”(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