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里一片祥和,似乎当日的事再未发生过一般,而宫外,有心人却注意到,远东大将军的夫人,却是极少进宫陪皇后娘娘说话了,再加上选秀临近,一时间,各种猜测纷至沓来。

又一个五日后的沐休日,前一日,慕嫣然已打发了紫云送了帖子到秦府,是故起来径自在潇湘阁用了早膳,又到明徽园跟柳氏打了招呼,慕嫣然带着紫云紫月二人坐马车到了秦府。

离上次见秦素儿,已有一个月了,看着又清瘦了几分的秦素儿,慕嫣然面露不忍,犹豫了片刻,仍旧将贺婉茹告sù

自己的事情讲给了秦素儿听。

一脸慨然,秦素儿深深地吸了几口气,带着一丝怨怼的说道:“嫣儿,如今,我好恨自己……”

见慕嫣然面露不解,秦素儿眼中泛起点点泪光,幽幽的说道:“从前,我只由着自己的性子,以为只要喜欢了,便可以罔顾周遭的一切了,可如今才发xiàn

,并非如此,其他书友正常看:。若真是喜欢一个人,便该希望他好,不是嘛?”

用力的咬着〖\中文网

m.top.嘴唇,原本红润的唇瓣已渐渐泛白,秦素儿的脸上滑过了两行泪。

“这些日子,我想了好多,我觉得,心里从未有过的矛盾。有时候,我真希望,那年迎春花会,没有遇上他,又希望,他不是太子,可这一切,终成定局。他是太子,是大梁的储君,自是不能随心所欲,可我不能,若明知对他不利还期望他为了我去坚持,那我岂不是太自私了?”

转过头一脸决然的看了慕嫣然一眼,秦素儿轻声说道:“嫣儿,你每日都能进宫。帮我带封信给他好不好?”

见慕嫣然面显犹豫,秦素儿低声求道:“嫣儿,求你。求你帮我这一次,除了你,我真不知dào

还能找谁。”

说罢。秦素儿的眼中,又源源不断的落出了泪水。

伸出手递过自己的帕子给她。慕嫣然疾声辩解道:“姐姐,我不是不帮你,我只是不想你后悔,如今太子殿下已做了他能做的,你真的决定就此放qì

,不再坚持了嘛?如今,他便是悔了。当日的事情也已经发生过了,皇上心里对他已有了芥蒂,即便因此回转,怕更加觉得他心思不稳优柔寡断,于事无补呢。”

坚决的摇着头,秦素儿沉声说道:“不是为了我,也不是为了我和他,只单纯的想为他做一件事。我细细的想过,他若是娶了那位林小姐,于公于私。都大有裨益。”

苦笑了一下,秦素儿继xù

说道:“再说了,以目前的形势,以远东大将军的权势。他家的小姐,除了皇家,又有谁敢娶?他不娶,自然就是其他的皇室子弟,可若是那样,对皇上,对他来说,日后岂不是平添了一份担忧?何苦来哉?”

说罢,不待慕嫣然作答,秦素儿站起身,走到书桌前,取出了一个已封了口的信封,拿过来递给了慕嫣然,其他书友正常看:。

将信封叠起来放在袖袋里,慕嫣然看着一脸凄楚的秦素儿,心中万千感慨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一时间,两人相对无语。

神思恍惚的回到潇湘阁,掏出袖袋里的那封信,目光呆滞的盯着那朱红色的封漆,慕嫣然觉得心里一阵一阵的抽痛。

第二日一整日,看着贺婉茹明媚的笑颜,慕嫣然始终觉得张不开口,让贺婉茹转交这封信,便必定要告sù

她信是替谁转交的,若是贺婉茹知晓太子是为了秦素儿才闹成了如今这幅局面,以她单纯的性子,心里定是恨透了秦素儿吧?

多事之秋,还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吧,在心里来回反复了几次,慕嫣然果duàn

的放qì

了起初的想法。

可这么一来,却是无人可用了,这么私密的信,总不能随便派个小太监去送吧?

一时间,慕嫣然又犯起了愁。

直到绣艺课毕,陈小蝶如往常一样轻声叮嘱完就迈出了芷兰阁,慕嫣然才突然眼前一亮,想起了一个人。

胡乱找了个借口打发走了贺婉茹,看着芷兰阁内再无旁人,慕嫣然大着胆子打开了最后一扇窗户。

朝那个院落里探头看了半晌,也不见有人,慕嫣然的心里,却是愈发着急了,坐在绣架前看着那绣的活灵活现的夏日荷戏图,也一时没了兴致。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慕嫣然幽幽的叹了口气,拿起一旁案桌上的罩布盖住绣架打算要走的时候,一转身,却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依旧一派闲适的倚坐的窗棱边。

一身湖蓝色的锦缎长袍,腰间束着三指宽的玄色流云纹腰带,一旁,还挂着一枚缀了流苏的圆形羊脂玉平安扣,和平安扣一起挂着的,是一个梅红色荷包,其他书友正常看:。

乌黑浓密的长发,用一根玄色银边的丝带高高的束了起来,有几股还俏皮的落在脸颊边,配上男子慵懒的眼神和淡然的笑容,却平添了一丝魅惑。

心头一动,慕嫣然只觉得耳边一热,一边,却是嗔怒的说道:“来了怎么不出声,想吓死人嘛?”

无奈的笑着,六皇子斜了一眼,调侃的说道:“佳人在侧,我多瞧几眼,也是人之常情吧?”

见他言语轻浮,想来定是最近趁着宫里众人忙乱的功夫又偷溜出宫,沾染上了宫外那些坏习气的缘故,慕嫣然没好气的斜了他一眼,一边却言语不善的说道:“今日找你来,是有事找你相帮,举手之劳,还望六皇子殿下莫要推辞。”

说罢,慕嫣然规矩的屈膝俯身朝他行了个福礼。

明明方才还好好的,怎么一转眼,就变了副嘴脸?

六皇子心内讶异,眼中,却打量的看向慕嫣然,谁知,对方目不斜视,只看着脚下的地面。

“说吧,什么事儿?能帮的,我自然不会袖手旁观。”

本打算等她抬起头再逗她几句的,却不料对方完全不理自己,六皇子一边回想着自己方才说过的话,一边轻声答道。

从袖袋中取出秦素儿转交给自己的信,慕嫣然双手捧到他面前,低垂着头低声说道:“还望六皇子将这封信转交给太子殿下,切莫……切莫给他人瞧见了。”

眼中腾起了一股愠怒的火焰,六皇子本欲伸出去接信的手收了回来。

一脸不悦的看着慕嫣然,六皇子沉声说道:“私相授受?慕嫣然,你胆子如今愈发大了,书迷们还喜欢看:。”

见慕嫣然完全不应声,六皇子的脸上,浮起了一抹怒意,一双腿从窗棱外翻转进来,轻轻一跃落至芷兰阁内,六皇子踱着步子走到慕嫣然身前站定,厉声问道:“有什么不能见人的?想说什么,告sù

我,我替你传话,何必写信这么麻烦呢。”

不可理喻。

心中微怒,慕嫣然抬起头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想到秦素儿的托付,却不得不软语求道:“帮帮忙吧,以后必然不拿这种事来烦你便是……”

“你……”

似是有些气急,六皇子向前迈了一步,欲伸出的手紧紧的攥着,最终,却什么都没说,一把从慕嫣然手中夺过信,招呼都不打,从窗户边一跃而出,消失了。

明明是他偷溜出宫不学好的,如今还跟自己生起气来,真是没道理。

几步追到窗边,却早已看不见人影了,慕嫣然心中恼怒,气愤的咬了咬牙,关上窗户转过身打开芷兰阁的门出去了。

是夜,正华宫书房内,坐在书桌后木椅中的太子一脸盛怒的攥着手里的素笺纸,一挥手,顿时,一地凌乱的笔墨纸砚。

自那日后,慕嫣然再和贺婉茹一起遇见太子,他脸上,一如往常,是那般温文尔雅的浅笑,而秦府心然阁内,秦素儿也开始听着秦氏的叮嘱,为选秀做准bèi。

一切,云淡风轻,好似什么都没发生过。

这一日,绣艺课结束的早,贺婉茹嚷着要去湖边喂鱼,慕嫣然不忍扫了她的兴,便一起跟着去了,可不多的一会儿,太子却来了,顿时,慕嫣然心生不妙。

果不其然,几句话撺掇着,贺婉茹兴高采烈的去贤妃娘娘的润秀宫痴缠着她为自己准bèi

钓鱼的工具,凉亭内,除了慕嫣然,便只剩了太子和他的随侍小路子,书迷们还喜欢看:。

一记眼光扫过去,小路子伶俐的跑到台阶下去垂首站着了,慕嫣然满心忐忑的站在廊柱边,看着太子面容平静的在石凳上坐下,两眼清冷的看着波光粼粼的湖面。

“如今这样,是大家都想要的嘛?”

沉声问着,太子身形岿然不动,仿佛是在自言自语一般。

慕嫣然抬头飞快了看了他一眼,迟疑了片刻,终究,还是什么都没说。

过了一会儿,太子转过头定定的看着慕嫣然问道:“她,还好嘛?”

不点头也不摇头,慕嫣然轻声回道:“无所谓好坏,只不过,日子终究还是要过的,不是嘛?”

不置可否的叹了一口气,太子又将目光移回到了湖面上,眼中的专注前所未见,仿佛湖面上,有他想要看见的东西一般。

许是终究不知该说什么,太子扶着石桌站起身,看了慕嫣然一眼,喟然的朝外走去。

“哀莫大于心死,便是为了素儿姐姐的一番心意,也请太子殿下万事以己为重,否则,便真真是辜负了姐姐的一片痴心。”

身后,慕嫣然轻声说道。

身形一颤,太子的背影僵在原地,最终,却是什么都没说,摆了摆手,缓步朝外去了。

哀莫大于心死嘛?

正华宫书房里,握着手中的那片素笺,太子觉得心里一记闷痛。(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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