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3突如其来的燧发枪
中年侠客脸上浮起不爽神情。
中年侠客的武功相当于岳山小三侠,又有大内密探经验,滞留翠海十余日便彻底摸清楚了空狱门的底细。
当时,空狱门最强者仅是一名战五渣县衙捕快,中年侠客怎么真正尊重他们?
中年侠客表面对空狱门弟子笑呵呵,心里也笑呵呵,充满了不屑。
因为空狱门整体实力过于虚弱,贺路千纵横应京济州两地的传说,一招击败玉皇派徐掌门的传说,以及燕州断断续续传来的新消息,中年侠客也都不怎么相信。
特别是玉皇派徐掌门的一招败降传说,中年侠客更愿意相信这是玉皇派内部争权夺利,蓄意传出来的谣言。玉皇派召开屠魔大会,中年侠客也认为他们围剿贺路千是假,利益均沾干涉玉皇派权力继承才是屠魔大会的真正目的。
直至本月初突然传来侯泽奇顿悟奇闻,中年侠客才稍稍重视贺路千编纂的《五虎断门刀批注》和《断虎刀法》,刻意买回来两本批判阅读。即使如此,中年侠客也对贺路千尊重有限,觉得贺路千最多比他强上那么一点儿。
武功是侠客的胆。
中年侠客自恃武功不弱贺路千太多,忍不住习惯性地冷然威胁说:“陛下锐意进取,堂主冠绝天下,贺门主还是随我去一趟京师罢。否则惹出了事端,呵呵。”
中年侠客表面待空狱门弟子和善,是因为心里从来没有平等看他们,性质仿佛官老爷自矜自夸说我某某爱民如子,又仿佛领导如沐春风地为群众端茶倒水。一旦真正影响中年侠客的利益,中年侠客必然顷刻间翻脸,熟练祭出他的后台炐朝和一品堂。
可惜,贺路千已然在燕州品尝过一人敌国的乐趣。
炐朝皇帝怎了?
一品堂怎了?
萨姆会怎了?
你们又能比安车骨、甄风林强多少。
咱们先掰手腕确定彼此实力,再来商谈合作与否吧。
贺路千懒得和中年侠客这样的送信小卒子纠缠。
贺路千抬起右手,不快不慢握成拳头,朝向中年侠客猛地一顿。
这是两仪太极拳的隔空发力技巧,可以直接把内力迅猛打出体外,攻击一定范围内的目标。而且,经过贺路千实验研究,两仪太极拳打出的内力劲道不是气体冲击,也不是纯粹的能量冲击。精心调整内力释放的技巧,甚至还可以打出没有声音、没有明显气流的远程攻击,特别适合碾压内功修为较低的弱鸡。
贺路千拳头一顿,内力劲道透体而出,迅猛冲向中年侠客。
贺路千明明已经出招了,空狱门弟子和中年侠客偏偏因为内力修为有限,全都无法感知不到内力拳劲的凶险,误会贺路千想握拳表达什么。直至两仪太极拳内力劲道打到中年侠客身前一米左右,中年侠客才本能地泛起一丝危机感。
可这时候,中年侠客早已经没有反应时间了。
砰地一声闷响,内力拳劲准确印在中年侠客的胸口。然后,中年侠客感觉自己好似挨了一记炮拳,倒飞数步,狼狈跌落扑倒到大厅门外。
贺路千收劲了。
如果不收劲,内力拳劲印在中年侠客胸口的瞬间,中年侠客就会被贺路千秒杀。
中年侠客却已没有精力思考贺路千有没有放水,他被贺路千隔空一拳打傻了、打懵了。谁能想到,战五渣、战六渣都能排名前列的渣渣门派,竟然藏着一位绝世高手呢?中年侠客仅能条件反射地挣扎求活,强忍着胸腔内火辣辣疼痛,喝醉酒般一晃一摇地拼命逃离空狱门驻地。
贺路千没有追击中年侠客。
一招打残中年侠客,只是和秦真鹤、萨姆会打声招呼,间接表明自己已经今非昔比。
如果萨姆会妄想以素描半身像威胁贺路千,妄想以生死威胁傀儡控制贺路千,彼此再彻底撕破脸也不迟。
镜头回到大厅。
衙役、逃兵、青壮出身的空狱门弟子,对侠客的印象止于捉刀对杀、刀光剑影、招招致命等。贺路千隔空一拳打飞中年侠客的画面,已经超出空狱门弟子对武学常识的认知,他们不敢想象内功修炼到何种程度,才能做到拳劲隔空杀人。
但是,不懂没有关系。
使劲吹,就对了。
空狱门弟子呆愣半晌,突然有人喊起口号:“门主威武!门主万岁!”
其他弟子,也都随着门主威武声音,乱七八糟喊起来。
威武、万岁之间,夹杂许多翠海本地的俚语和粗鄙土话,听得贺路千满脸尴尬。
贺路千连忙摆手叫停,激励众弟子说:“好好读书,好好学数,好好练武,好好实验。我的武功,你们都有机会学通、学精……”
等等。
中年侠客仓惶退走了,一品堂事件却不会就此结束。
八日后,一品堂派来了第二波队伍。
第二波队伍不再是形单影只的一名郡级侠客,人数猛然提升到百余名之多。
带队者亦是有正式官职的实权将领,他现在任职燕来郡总兵官。
而且,不同于中年侠客的表面笑呵呵、心里傲慢自得,燕来郡总兵官出乎意料地非常尊敬贺路千。甫一确认贺路千的身份,燕来郡总兵官便不顾形象地跪地叩拜:“贺门主侠肝义胆,为祁都督洗刷冤屈。如此大恩大德,张某及众位同僚没齿难忘。”
贺路千勉强听懂了雁来郡总兵官的意思:“你是祁镇北的旧部?”
雁来郡总兵官名叫张根公,原来是祁镇北的亲信。
少年时代,张根公和祁镇北都是小有名气的侠客。特别是祁镇北,祁镇北移居燕州不到三年,就在燕州闯出了燕州六大高手的名声,折服了包括张根公在内的许多侠客。待安车骨崛起,祸乱燕州,祁镇北果断领着一帮兄弟投笔从戎,逆势开创了祁镇。
单志元擅杀祁镇北之后,就地提拔了许多向他投诚的祁镇部将,而包括张根公在内的祁镇北铁杆亲信,全都惨遭全面压制。为了保住手中的兵权,为了活命,为了保住兄弟们的性命,张根公果断率军投靠朝中其它势力。但张根公一生推崇义信,始终牢记祁镇北的恩情和冤屈。
去年护送祁破奴赶赴京师告御状的策划,张根公即是主谋之一。
叩拜之后,张根公又向贺路千道歉。
祁破奴尾随贺路千从芜鸠乘船到应京,亲眼见证贺路千杀人事件的起始,究竟谁对谁错,祁破奴看得清清楚楚,站队祁破奴的侠客们也都心里明白。
可铁枪会到虎龙帮,应京到济州,利益网络涉及无数门阀江湖。以应京渡口抢劫伤人的戎二河为例,戎二河的背后是四大金刚之一的凌达;凌达背后是应京第一帮派虎龙帮;虎龙帮背后是岳山小三侠及其他江湖名宿;岳山小三侠背后是大名鼎鼎的天下第一岳山派。
拔出萝卜带出泥,两州帮派早就与门阀江湖结成密不可分的利益蜘蛛网。戎二河有时帮凌达处理一些脏活,虎龙帮有时帮岳山派处理一些脏活,许多小型帮派之所以能够屹立不倒甚至做大做强,皆是因为他们背后有人。
这是一张令人窒息的大网。
站队祁镇北、祁破奴的侠客们,也都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例如张根公,他相信贺路千,也感谢贺路千,却不敢与门阀江湖钦定的“正确舆论”作对,坚持为贺路千佐证。因为些许证词非但无法抗拒大势,反将搭上张根公等祁镇北旧部、乃至祁破奴的性命。
但在心里、在私下,张根公始终没有忘记贺路千救命祁破奴的恩情。
张根公固然不敢帮贺路千喊冤,却会尽己所能地报答贺路千的恩情。
说起祁镇北旧部面对应京、济州两地舆论的无奈和妥协,张根公满脸都是羞愧:“恩公杀的都是该杀之辈,却被他们污蔑为大魔头。这群伪君子、真小人,实在太嚣张了。”
贺路千笑了笑。
这些话,张根公只敢私下里说说。
其性质类似酒桌上埋怨朝廷政策、皇帝昏庸,除了发泄情绪,毫无半点儿作用。
唠叨这些无能为力的大势,实在没甚么意思。
贺路千索性略过祁破奴旧事,改而直截了当地追问张根公的来意:“你投靠了一品堂?”
张根公摇头:“我效忠的,始终是是朝廷。”
效忠朝廷,而非效忠一品堂。
因为一品堂受到皇帝重用,张根公这样的将领才会间接帮一品堂做事。
话题谈到一品堂,张根公恢复了稍许严肃,命人以木盘端来一杆火铳:“贺门主,这杆快铳,是一品堂秦香主委托我送给你的礼物。”
火铳是常见兵器,在军队里,普及度仅次于长矛、弓箭。
炐朝的火铳,大都遗憾地停留在笨重的火绳枪阶段,实用价值相对有限。
眼前这杆快铳,却不是常见的火绳枪构造。
燧发枪!
比火绳枪先进一个时代的燧发枪。
它的枪托、扳机、枪管等结构,也都向成熟枪械全面看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