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林清寒方才的确起了杀心,但他突然觉得虞菀宁还有点意思,至少她足够聪明,便想要留她一命,而他也不会给她说出去的机会。

他松开了手里的匕首,虞菀宁这才松了一口气,方才她也不知是怎么回事,总觉得脊背一阵阵发凉。

她赶紧转移话题,“伤口在右边肋下两寸,流了很多血。”

林清寒握着那一支箭,一刀削断了箭羽,也吐出了一口鲜血。

虞菀宁感到有些手足无措,吐了血之后,林清寒的脸色越发苍白,像是涂了一层铅粉。

一个人怎么会流那么多血,他伤的那样重,会不会熬不过去了。

“我来替表哥包扎吧?”那支箭还没能拔出来,她拧着眉,强忍着难闻的血腥味,撕开裙摆的一角,替林清寒简单地包扎了,“表哥伤得太重,还是先睡一会罢,我会在这里守着表哥。”

只要他坚持到了天亮,他们就能得救了。

林清寒软了软语气,对虞菀宁也卸下了防备,“你也睡一会吧,还有几个时辰就要天亮了,天亮了,我便带你出去。”

虞菀宁感到很累,又冷又饿,她根本就睡不着,她说这些话哄着他,便是想让他回到林府之后能念着她的好,得到他的信任。

虞菀宁点头一笑:“我相信表哥。”

她见林清寒侧着身,靠在树干上,觉得浑身不自在,好像难以入眠,她便觉得好笑。

也对,像他这种贵公子,哪里能吃得这样的苦,都已经沦落到这荒山野岭,只能坐在地上,靠在粗糙的树干上,他原本那件不染纤尘的衣袍上都是鲜血,血腥味甚重,他哪里睡的着。

且她去过凝辉院,院中的摆设是极讲究的,桌椅都被擦得锃亮的,便猜想他必定爱洁,不习惯睡在这里。

不过他受了那么重的伤,又流了这么多血,倒是一声也不吭,他的忍耐力也算是超出了常人。

“表哥若是觉得不舒服,便可枕在我的腿上。”

“不必了。”

他们本就离得极近,虞菀宁身上的淡淡的香气,时不时钻进他的鼻尖,让他更加难以入眠。

虞菀宁却不再理会他心里的别扭,她已经疲惫不堪,知道他一时半会也死不了,便靠在树干上,阖上眼睛休息,大抵是睡梦中感到有些冷,便往林清寒的身侧靠了靠,林清寒虽然厌恶她的靠近,这一次却并没有推开她。

他闭上了眼睛,良久,才终于睡着了。

……

翌日天亮了,夏昱终于带人前来,寻到了他们,搀扶着林清寒上了马车,而虞菀宁也终于松了一口气,她趁人不注意,偷偷将昨晚被荆棘丛划破的手臂忍着痛抓破,任由那鲜血从指尖滴落下来。

林清寒的马车很是华丽宽敞,里面设有条几,条几上备了好茶,底下还铺着洁白的绒毯,那血滴落在绒毯上,显得格外显眼。

“你受了伤?”

虞菀宁故作不知,露出手臂,手臂上有一道醒目的伤口,血珠子不断从伤口渗出,看上去伤的很严重。

“定是我昨晚出去找水被荆棘丛划伤的,只是些小伤,不要紧的。”

马车上准备了伤药,夏昱早已替林清寒将那支断箭拔了出来,重新替林清寒上药包扎过了,回到林府,便有最好的医师替他治伤。

“过来。”林清寒示意她将手臂伸过来,他将药粉倒在她的手臂上,虞菀宁疼得倒吸一口凉气,惊呼道:“唔,好疼。”

“别动,上了药才不会留下疤痕。”

虞菀宁也担心会留疤,便是感到有些疼,也极力忍耐着,林清寒好像看穿了她的心思,软了软语气道:“放心吧,这药效果不错,你记得每天涂抹在伤口处,便不会留疤的,用完了我再让人送一些过去。”

“多谢表哥。”

林清寒微微颔首,便拿起了一本书翻看,见虞菀宁感到有些无聊,便道:“那里有些书,你若是觉得无聊,便可从中挑一本。”

虞菀宁随便拿起一本书翻了几页,她的心思本不在这书里,她便合上书本,觑着林清寒的脸色道:“菀宁有事想要请表哥帮忙。”

“你说说看。”林清寒的目光好像被那本书吸引,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我在江陵时,也曾断断续续地念过一年书,只略识得几个字,后来跟着阿娘来了长安城,听舅舅说,会让我继续在林家的书院念书,菀宁愚钝,原先便落下了许多功课,如今只怕越发跟不上了。以表哥之才,让表哥教菀宁读书习字实在难为表哥了,可我实在不知该向何人请教。”

她昨晚也算帮了林清寒,他应该不会拒绝吧?

林清寒并未抬眼,看不清脸上的神色,可说话的语气又恢复了那个冷漠的矜贵公子的口吻,“我每天午后有一个时辰的空闲。”

虞菀宁没想到他会如此轻易便答应了教她功课,一个时辰已经足够了,有了每天这一个时辰的独处,她也不用每天绞尽脑汁找借口去凝辉院,和林清寒朝夕相处,她不信还拿不下这位林家大公子。

她忽而欣喜地握着林清寒的手,“菀宁多谢表哥!”

虞菀宁有自己的计划和打算,她虽不喜读书,但自从住进了林家之后,她见到了林府的贵女,她们熟读诗书,才艺出众,身上散发着高贵的气质,那种高贵出尘的气质,让她很是羡慕。

虞菀宁虽然相貌出众,但与她们站在一处,无论从出身还是才学,她都不如她们,她还是会感到自卑。

况且裴家是书香门第之家,裴茗也高中了探花郎,她若是胸无点墨,裴茗只怕也瞧不上她,她也懂得以色侍人并不能长久的道理。

她虽不喜读书,却为了嫁一门好亲事,她愿意去学,当然其中最重要的原因,她可借此机会接近林清寒,得到他的信任。

虞菀宁殷情地为林清寒添了茶,又道:“既然表哥同意教我功课,药也不劳烦表哥派人送来了,我便不和表哥客气,药没了,我再向表哥讨要。”

马车终于到了林家,虞菀宁才松了一口气,有林清寒在的地方总是感觉死气沉沉的,犹如一潭死水,林清寒为人冷淡,始终与人刻意保持距离,她是一刻都不愿与他多呆的。

她笑得灿烂,福身道:“表哥要好好养伤哦,多谢表哥送菀宁回来,那我便先告辞了,明日再来叨扰表哥。”

待虞菀宁下了马车,林清寒这才放下手里的书,看着那抹清丽的背影,抿了抿唇,敛住了嘴角的笑意。

原来她打的是这个注意,看着那本只被翻了几页的书,林清寒便知她根本不喜读书,借口教她读书,实则是想要找借口与他接触,尽管她手段的确比寻常接近他的女子要高明得多,可在他的眼里,她与那些费尽心机接近他的人却并无不同。

同样让他觉得无比的恶心。

他看着洁白绒毯之上那抹鲜红的血迹,尤觉厌恶,便对夏昱吩咐道:“去将这绒毯处理了。连同这杯盏一起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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