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来之则安之…”打破沉默的竟然是最不擅言辞的肖奉国,“也许紫微垣里会有别的出路…”

“垣门随水移,这门会不会是在水下呢?”严昱站起身来,走到水边。

“很有可能。”黄士季说道,“有潜水的装备么?”

“有。”程卿答道,“不过只有一套简易的,氧气瓶很小。当时精简装备,没预料会在此处用上潜水装备,只带了一小套以备不时之需。”

说罢,她把装备从背包里拿了出来。

韩星忽然怒从中来,狠狠踢飞了脚边的一个石块:“我们倒是带了,可惜被飞龙那个混蛋…”

“这里谁水性好?”程卿没搭理像祥林嫂一样一提起飞龙就咬牙切齿的韩星。

她转头向大家问道:“算算闭气的时间,水性最好的带上装备先用绳索下潜到水下看看情况,不到关键时刻尽量不要动用氧气瓶。”

大家报了一下闭气的时间,肖奉国最好,韩星次之。

因为肖奉国刚才受的伤比韩星略重一些,韩星便被推举下水探查情况,虽然他百般不乐意。

“这里水流湍急,先用绳索绑住石块沉入水中,这样既可以探知深度,又可以在稍后下潜的时候作为固定。”程卿让大家先绑个石头沉下去试试深浅。

石头带着绳索下沉,严昱手里的绳索放了快7米才停住。

“7米深。”

韩星在腰上另栓一个绳索,带好装备:“还行,不是特别深,那我下去看看情况。一会到下面,我可能会游到下游看一下,那时你记得拉住我,慢慢地放绳子。”

说罢他又偏头看了看负责拉绳索的严昱:“你靠得住么?”

“不太靠得住。不过鉴于这个队伍里人人都想你快点死,所以换谁都差不多,就别挑剔了。”严昱一拽绳索,露出痞相。

韩星吞了口口水,想抢白又不知道从何说起,一副被噎住的表情。

肖奉国比较厚道,他也伸手拉住绳索试了试,低声说道:“保险起见,会在你闭气的时限内拉绳。遇到紧急情况,朝上晃动手电,立刻拉你上来”

韩星这才点了点头,虽然肖奉国之前跟他有过冲突,但是对于肖奉国的为人他还是比较放心的,至少比严昱靠得住。

他深吸了一口气,打开防水的强光手电,顺着那条绑住石块的绳索下潜入水中。

大家守住绳索,在岸上静静等待消息。

手电光很强,他们在岸上可以清楚地看到韩星的位置,韩星争分夺秒,下潜的速度相当快。

可是刚下到半途,韩星突然停了下来,拿着手电朝前照了照。

“怎么回事?”大家看到绳索最前端的严昱在岸边蹲了下来。

“这下面不知道是不是有洞。”严昱朝下面看了看。

“下面有洞?”黄士季踩了踩地面,“你是说我们脚下是空的?”

“看韩星的举动应该是。”严昱答道,“他可能是想进去看看。哎,他进去了。”

韩星松开了绑住石头的那个绳子,一下子被急流往下游冲去,严昱赶紧拉紧绳索,然后一点一点的往下放绳。

这个时候,已经完全看不到韩星的手电光了。

没过一会儿,严昱手中的绳索突然剧烈抖动了一下,然后原本绷得很紧的绳索一下子松垮了。

大家心里都是一惊,开始疯狂地向上拉绳索,程卿和官云衣也上去帮忙。

“哗”韩星从水中被拉了出来,大口地喘着气。

“怎么了?什么情况?”严昱一边把韩星从水里拉出来一边问道。

“这下面四米左右,是空的。”韩星指了指脚下。

“我游进去想看看情况,刚游了一会儿,感觉水压有点不对,我用手电一照,左前方出现一块石板,直朝我压过来,我就赶紧掉头往回游!”韩星还在不住地喘息。

“还好压过来的速度缓慢,我在撞到的一瞬间游了出来,那块石板离我就这么近。”

韩星用手比划着:“至少两米高半米厚的石板,迎面这样压过来。”

“石板?”程卿皱了皱眉。

“水下怎么会有会移动的石板?”钟义不解,“是什么机关么?”

“那石板是怎么出现的?怎么压向你的,随后又朝什么方向去了?速度如何?”程卿连珠炮似的发问道。

韩星又细细描述了一遍刚才的情况。

程卿听完之后沉思了片刻:“水车么?”

“水车?”钟义抓了抓脑袋。

“也许比水车更简单。”程卿道,“一个水下的扇形装置,由水流推动旋转。”

“你是说我看到的是其中一个扇叶?”韩星点了点头,“嗯,想来应该是了!”

“那么…”严昱接口道,“垣门随水移的意思会不会是…这个紫微垣的门,在扇叶或者扇子的中间那个轴上?”

“不清楚,现在都只是猜测。”程卿皱了皱眉,“你往里游了一会还没看到头,看来距离不短…”

严昱摇了摇头:“要是距离很长的话,即使这个猜测是对的,也无法进去。一共就一小瓶氧气,那么多人,进去都不够,更别考虑出来了。还有,扇子一直在转,进入的速度万一不够快,搞不好就全被卡死在那了。”

“如果真是水车状…”程卿沉吟道,“就还有一丝希望。”

“为什么?”钟义问道。

“水车是部分受力。”严昱朝钟义比划着,替程卿解释起来,“意味着水车的另一面是没有接触到水的,只要往上游走,找到水和水车接触的位置,然后去没沾到水的另一边坐等就行了。”

“可万一整个扇形装置是完全浸在水里的呢?”韩星问道。

“这种水下的人造机械机关极为费时费力,必定是有其独特用处的。”程卿说道,“所以设计的人一定会确保其运转的流畅性,如果整个扇形机关全在水里,水冲下来的位置稍有偏差,转动就会变得不规律不顺畅,甚至会因为受力的不均匀而卡住或者反向旋转。”

“如此看来,设计这机关的人肯定也会考虑到这些情况,所以,像水车的可能性应该比较大吧?”黄士季道,“那咱们还等什么,赶紧上路吧!”

“别说可能性很大,就算是只有百分之零点零一的希望,也不能放弃,要去看看!”韩星道。

他已经脱掉潜水服,换好了干衣服,“走吧!”他催促道。

这溶洞的地形相当复杂,洞内地势起伏不平,洞顶也不平,有的地方要弓下腰才能通过,有的地方又十分高阔。

因为这样的地势,手电的射程也有限,所以黄士季还是提议把火把重新点起来。

不只是为了节约用电,也可以帮助测试洞内的空气流通程度,更有甚者,如果出现了之前的诡异情况,火把也可以成为一个预警的工具。

只是,两个火把在甬道里被扔掉了,肖奉国那有一个火把,钟义那还有之前肖奉国给他的一根树棍,严昱重新缠了一个火把。

两个火把一前一后,由严昱和黄士季分别拿着。

队伍的顺序略作了调整,严昱和程卿走在了最前面,官云衣紧随其后,钟义肖奉国走在官云衣后面。

而韩星则按照黄士季的要求走在队尾,随时可以协助他保持火把的明亮,之前的遭遇,实在是让黄士季心有余悸。

经过商量,他们决定朝上游,背河而走。

一来是因为溶洞内根本没有像样的路,沿河岸向上游走再右拐找水和机关的结合点的方法,目测根本行不通。

大约距离他们一百米的河岸上游,路就没了,除非他们可以跳进河里游上去。

而背河朝里走是不会错的选择,即使无法刚好找到水流和机关的结合处,至少能确保到达机关不沾水的那一边,到时看情况可依据情况再做打算。

一路上,爬高下低,行进艰难。

走到一阵子后,洞顶逐渐压低,空间越来越小。

程卿时不时会打开探照灯看路,在第N次开灯的时候,他们看到不远处的溶洞壁了,路很快就要到尽头了。

事实上,这根本不能叫路。那溶洞壁大部分和路面相连,靠近右边的下方有个扁平的口,或者更为确切的说法是一个扁平的缝隙。

缝隙相当窄小,大约有两个人肩膀宽,最高处的高度不会超过半米,矮的地方还不到30公分。

算算走的路程,他们此时距离之前的河岸已经有大约2公里了。

照理是应该已经到了“水车”无水的那一面了。

那“水车”也许就在脚下,也说不定早就走过头了,这横在眼前的溶洞壁可说是绝了他们的念想。

远处的水声仍旧依稀可闻,但也仅限于可闻,看是绝对看不到的。

“这是要走回头路了么…”钟义有些沮丧。

“走回头路也没用吧!”韩星道,“这一路过来并非是走错路,而是根本无路可走!重新走一次结果还是这样!”

他指了指那个缝隙:“没有到最后就不能放弃!我们去看看再说!”

说话的功夫,走在前面的严昱程卿和官云衣三人已经接近缝隙了。

严昱举着火把凑近缝隙仔细看了看,缝隙内黑漆漆的一片,看不到尽头。

肖奉国走到严昱身边,接过程卿手里的探照灯,调成远光,朝缝隙内照去,缝隙内的地势尚算平坦,整体呈向下趋势,在远光灯照下依旧是看不到尽头。

“要进去?”肖奉国回头看着严昱。

“你估计困难点。”严昱伸手拍了拍钟义壮硕的肩头。

钟义满脸黑线,事实上他也有此担心,万一缝隙内收窄,他很有可能被卡住…

到时候进退维谷可如何是好。

可他更害怕让他一个人待在这里:“别,别丢下我…我愿意,愿意和你们一起进去…”

“还没搞清状况,全部下去不太妥当吧。”官云衣说道,“我们都无法确定里面是否有通路。”

这个时候全部进去确实有点风险,谁知道这里面会有什么。

搞不好也有和之前一样的影子,那在这么窄的地方,想跑都跑不掉,可真是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我去吧。”程卿淡定地说道。

按身材比例来说,程卿和官云衣是最好的人选。

她们身材苗条骨架较小,即便窄处的高度只有三十公分,她们要通过也是游刃有余。

“什么?”官云衣脸色一变,“你怎么能去?!”

钟义和韩星也大声反对起来。

“我去。”严昱接口道。

说完他就直接走到缝隙处,他身材比程卿高大,往缝口一站登时整个缝隙口都被他堵住了,程卿想进也进不去。

“不用你…”程卿想说不用严昱帮忙。可话还没说完就被严昱抢白了。

“我不是为了帮你。”严昱说道,“我比你想象的实际得多!也当然不会把命当儿戏!”

“充什么英雄好汉。”韩星低声道。

“呵呵。”严昱冷笑一声,“在这个鬼地方有什么英雄好汉可以当?一个死了的英雄好汉有半分意义么?”

“呵。”韩星也冷笑一声,“这么说来你是大义凛然舍己为人?”

“我说了,我比你们想象的实际得多,舍己为人?我可没这么高风亮节。”

他的眼神从每个人身上飘过:“凭我们几个想从这个鬼地方全身而退,除了精诚合作没有第二条路。但是很不幸,这是一只离心背德的队伍,彼此都看不顺眼。”

大家都不说话,因为他们知道严昱说得确实是实情。

“我也不想合作。”严昱摊了摊手,“不过我想活着回去。”

“我也想活着回去!”钟义忙举起手。

“想活着回去,就暂时抛开成见,各尽其职各展其才。”严昱说道,“每个人都要起点作用,这世界很现实,没用的棋子是随时可以丢弃的。”

他环顾四周,脸上写满了冷酷无情:“很多人认为维系一个联盟最重要的是感情和自我牺牲精神,我却认为共同利益和合理分工才是保障联盟的最关键因素。”

“现实而冷酷,呵呵,不过很有道理。”黄士季笑道,“我也认为利益才是原动力。”

“额…”钟义听完却哼唧了一声,他有点担忧自己的前途。

因为他不确定他能起到什么样的作用,万一他们真的无情地把自己抛弃在这个鬼地方该怎么办!

他简直是想想就快要发疯了。

“现在,我的用途,就是利用黄士季所说的那个什么魂祭的力量,下去做这个冒险。”严昱平淡地说道,情绪十分稳定。

肖奉国皱眉看了看严昱又看了看缝隙:“我去吧,我有侦查经验…”

“你那个侦查经验不适合这里。”严昱笑道。

他弯下腰,把头往缝隙里一伸,朝肖奉国露出个轻松的表情:“放心,不会卡住的。”

“我不是担心你卡住…”

“我没那么容易死,是吧,黄士季。”严昱一拍肖奉国的肩膀,然后朝黄士季看了看。

黄士季没说话。

“要不…要不在身上拴个绳子吧…”钟义把绳索递给严昱,“万一碰到危险把你拖出来比较快。”

“万一遇到危险你把我拖出来,就会发现我的脸已经给这地面磨平了。”严昱还有心情开玩笑。

“不过带着绳子还是需要的。”他接过钟义递过来的绳索。

“下面不知道传不传音,咱们约好暗号,万一遇到什么事情,我拉绳子你们也好知道怎么了。”严昱把绳子勾在腰间,火把递给肖奉国,打开手电,便俯身往洞里钻去。

“喂!”官云衣一把拉住严昱的胳膊。

“干嘛?要吻别么?”严昱朝她一凑,笑着说道。

“去死!”本来心里有点触动想要和他好好说几句的官云衣听罢立刻一把甩开他的胳膊,并踢了他一脚,踢完却又忍不住笑了。

严昱笑着钻进缝隙,慢慢爬远。

官云衣蹲了下去,朝缝隙里喊了一声:“喂!别真死了啊!”

然后一回头,看到程卿也蹲了下来,就在她身后,她迎着光,看不到程卿的表情,也不知道程卿在看她还是在目送严昱。

其他人貌似也都在看着她,官云衣顿时觉得脸上有点挂不住,站起身来,退到阴暗的角落去了。

程卿没有动,她仍旧维持着单膝着地的姿势,她看着官云衣,又看了看奋力在朝里爬着的严昱,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里面空隙大多了啊钟义,你不用担心被卡住了。”缝隙里隐约传来严昱的声音。

那缝隙是先平缓后朝下的,缝隙口又小,这个时候就算是蹲着的程卿从外面也已经看不到严昱的人了,不过声音还是听得到的。

过了一会,里面传来严昱的大喊声:“再来一个身强体壮的男人!这下面有个洞。”

肖奉国二话没说,立刻把火把塞给钟义,弯腰爬了进去。

缝隙一开始很窄,爬得稍显艰难,不过很快,就如严昱所说的,逐渐变的开阔了。

肖奉国爬了一会儿,就看到严昱以一个十分不雅的姿势趴在前面,用手电往自己的身下照着。

“什么东西?”肖奉国问道。

“这有个洞,壁上有个裂缝。”严昱晃了晃手电对肖奉国说道。

肖奉国凑上去一看,严昱前方有个小洞,开口大概也就一米左右,洞底漆黑,壁上隐隐能看到一个裂缝。

“你拉住我的绳子,我下去看看。”严昱把腰上的绳子扯了一下,交到肖奉国手里。

严昱被肖奉国放了下去。

这个洞大约有7,8米深,洞底潮湿。

严昱走到那个洞壁上的裂缝前,用手电朝里照了照:“老肖,这条是活路,有风吹过来!我进去看看啊!”

“当心!”肖奉国提醒道。

严昱侧身进了裂缝,朝前走了一会,腰上的绳索扯住了。

“绳子到头了。”肖奉国的声音传了进来。

“这边貌似没什么危险,我松开绳子朝前走走。”严昱解开腰上的绳子,一边说一边往里走去。

又向前走了大约两百米,豁然开朗。

“真的有路!”严昱回头大喊。

面前是一个大约1米多高的小溶洞,前方轰轰作响。

严昱循着声音找了过去。

在绕过N块大石之后,就看到不远处一块巨大石板从左向右缓缓移动着,随着石刻转动,低沉的轰隆声不绝于耳。

严昱笑了起来,他知道,他们走对了路!

“笑什么呢?”肖奉国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老肖!”严昱大喊道,“咱们走对了!”

严昱跟着石板一起朝右走着,石板移动的速度不是很快,但是不算缓慢,严昱算了算,二十秒左右移动一米。

石板和韩星说的有些不太一样,宽度大约有一米,高度只有一米五左右,不似韩星说的有两米那么高。

长度嘛,严昱打着手电朝里照了一下,不会超过10米,石板根部是弧形的石柱,想来应该就是他们之前估计的那个水车的中轴,可是似乎又有些不对劲…

严昱立在那里,一边等着下一块石板转过来,一边思考着。

下一块石板转动过来大约用了2分半钟多点,等到第6块石板的时候,全员才算到齐。

韩星在最后一个,因为钟义死活不肯最后一个走,所以韩星只好先把他用绳子放下去。

最后下来的韩星因为没人用绳子放他,在钟义和黄士季的帮忙下,颇费了一番功夫才下来。

钟义的脸有点擦破了,大概是因为体格健壮的缘故,过那条裂缝的时候被刮到的。

“看来之前猜错了。”程卿细细观察了一下面前的石板,“不是水车,是齿轮,还是非常精密的多重齿轮。”

“所以…垣门随水移…这垣门是在某个齿轮上么…”钟义摸着被擦破的脸,一副苦瓜脸,“设计这里的人也太丧心病狂了吧!这是要把人玩死的节奏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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