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了太上皇殡天的事情,所以最后大封六宫的事儿也并未能实现。按照朱礼的意思,便是只在后宫册封了一番,将金印和玉册都给了,便算是完事儿了。

就是赏赐,也是对比着以往少了一大半——这其中还是杨云溪的功劳。是杨云溪先辞了自己的赏赐,说是百姓流离失所,她在宫中安享富贵却还要拿这些到底于心不安,便是请辞了。

她这么一请辞,其他人自然也不可能再坐着等赏赐,自然也是一样的请辞。于是便是成了这般结果。

不过背后亦然也有痛骂杨云溪不过是装模作样的人,只是这话到底也没人敢明着骂罢了。

杨云溪既然做出了这样的事情,自然也是不在意背后痛骂的那些人的——而且她这般做,除却真心实意之外,也的确是有那么一些沽名钓誉的心思的。

毕竟,她得宠在宫外看来,也不过是因为美貌和薛家罢了。正因如此,她才是分外看重这名声。她要让人觉得,她杨云溪得宠,她杨云溪一步步的走上高位,是应该的,是理所应当的!

只是册封的时候还是出现了一些情况——朱礼给杨云溪的宫殿起了个颇让人有些争议的名字。

朱礼题的是:翔鸾宫。

鸾者,青鸾也,凤凰属。

历代皇后,皆住栖凤宫。栖凤宫栖凤宫,顾名思义,凤凰栖息之处。而宫中自然也是只有一只凤凰,那就是皇后。皇后住在栖凤宫,便是天经地义,让人觉得再理所当然不过的。

可是现在杨云溪的宫殿却是用了翔鸾二字。

朱礼不可能不知道鸾鸟也是凤凰的一种。所以朱礼的心思,便是再明显不过。

杨云溪在听见这两个字的时候,倒是也微微的怔了一下。说实话,她其实并不知道这一茬。朱礼之前并不曾跟她说过此事儿,更是不曾透露出半点风声来。所以说,其实她和旁人一样的意外。

下意思的,她便是想要出声推辞此事儿。只是转念一想,最终又生生止住这个念头,笑盈盈的行礼谢恩道:“臣妾多谢皇上厚爱。”

朱礼其实倒是已经做好了杨云溪推辞的准备了,没想到杨云溪竟是没有推辞,一时之间倒是让朱礼有些惊喜。朱礼伸手扶起了杨云溪来,柔声道:“后宫一切事宜便是交付与你。”

末了又看向其他人:”你等便是以贵妃马首是瞻罢。“

一个贵妃之位,一个翔鸾宫,便是足以让所有人明白杨云溪在朱礼心中的地位了。

杨云溪站在朱礼旁边,侧头看着朱礼,心头微微泛着甜。那种滋味,好比是仰头灌下去了一碗蜜糖水,就那么一路甜到了心里。

一同册封的,还有李太后,和曾太妃。因了皇帝那一句不要亏待了曾太妃,所以曾太妃便是理所当然的留在了宫中,免去了陪葬或是送去冷宫那边养老的命运。

至于那些年轻妃嫔给太上皇陪葬的事情,杨云溪管不了也不敢去多看——这么多年的规矩,不是她一个人能置喙的,也不是她能改变的。

杨云溪唯一能做的,就只是不去看,不去听,不去想罢了。

只是李太后自从那日之后便似是对曾太妃有了深仇大恨一般,只跟朱礼说,不愿和曾太妃靠得近了。于是一个便是住在了靠在前头的地方,一个住在了宫闱最深处。

曾太妃自然也不会跟李太后计较这个,事实上为了朱裕,曾太妃倒是巴不得住得清净一些的。

别看朱裕现在才不过是个连乳牙都没长齐全的孩子,可是已是封了王。因了年幼倒是还没赐封号,所以只以名字叫一声裕王。朱裕算是最年幼的王爷了。

这般的情况,朱裕便是只能在宫中长到十四岁。到时候就必须出宫建府了。不过对于曾太妃来说,却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普通的妃嫔,孩子多数也都是不能养在身边的,纵然养也不过是启蒙之前。启蒙之后都是要去皇子所的。

曾太妃心满意足,自然是不会再计较别的。况且有了太上皇临终之前的吩咐,朱礼是怎么也不可能亏待了她的。

搬了宫的第二日,杨云溪便是带着众人去给李太后请安。

李太后经历了太上皇的丧事之后,便像是又老了几岁,如今倒是真的没了多少当年做皇后时候的凌厉气势,坐在那儿倒是显得有些阴鸷。

杨云溪恭顺行礼:”臣妾给母后请安。恭祝母后身子康健,福寿绵延。“

李太后看了一眼杨云溪,“起来罢。阿石和小虫儿也都挪过去了?他们没闹腾罢?小孩子敏感,换了新地方容易不习惯。”

李太后这话听着倒是十分关切,杨云溪却也没太往心里去,只是笑了一笑:”倒是也没闹腾,阿石还小只要身边人不换,倒是也不会觉察什么。小虫儿倒是有些好奇,不过却也是没害怕什么的。那小丫头熊得很,昨儿刚去就把院子里的花祸害了一遍。“

想着昨儿那一地的碎花瓣和残花败柳,杨云溪又是好笑又是恼:”真不知是哪里学的,半点不怜惜那些花儿朵儿的。“

都说女孩子爱花,可是小虫儿简直就是个采花大盗了。

李太后听着这话,登时也笑了:“也不妨事儿。她喜欢就让她折腾,横竖也不值什么。昭平以前也是那样的,和别的孩子都不一样。不过正是因为如此,倒是让先帝喜欢得不行——“

提起了先帝,李太后倒是自己先沉默了一下,最后便是硬生生的转开了话题:”你们也不必每日过来请安的,每日这般跑着,倒是累得慌。”

杨云溪笑了一笑也没提起先帝来,只道:“过来给母后请安是我们该做的,横竖每日也没多少事儿。能给母后您解解闷,倒是我们的荣幸。”

李太后对于杨云溪这话倒是没多欣喜之感,末了只是笑道:“你事儿也多,也不必每日过来。秦沁和徐熏时不时的过来就行了。再说了,你不是还要去曾太妃那儿请安么?”

这么平淡一句话,倒是生生透出了几分火药味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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