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头朱礼这般大张旗鼓的将太医都召集了起来,皇帝自然也是得知了消息的。当即气了个仰倒:“好一个太子,好一个有本事的太子!”

倒是一旁服侍了皇帝多年的太监黄岐忙劝:“皇上别生气才是,气坏了身子可不值当。其实想想太子这般也是爱子心切罢了,并不是有意想要和皇上您对着来的。”

黄岐跟了皇帝多年,自然也是看着朱礼长大的,“太子一向孝顺,想来这一次也是心急所致。皇上您又何必和太子置气呢?”

皇帝一声冷笑:“心急所致?朕看他分明是早有心思!你难道没听见他说的那话?倒是敢威胁起朕来了。孝顺?若这也算是孝顺,那他真真是孝顺得紧了!”

皇帝想起之前朱礼说的那话,便是只觉得心头跟堵了一块大石头一般的难受。当即又是一声冷笑:“他还真当朕不敢废太子了?黄岐,去召集大臣。”

黄岐却是明显迟疑和犹豫:“这……皇上您三思啊!太子册封以来,并未犯下任何大错,若真要废太子,只怕大臣们也都不会同意的。”

皇帝却是怒火上头,重重的将桌上的茶盅砸了下去:“黄岐,你也不听朕的话了?!”

话说到这个份上,纵黄岐再怎么仗着服侍皇帝多年,也不敢再劝了。只能磕头领命下去了。心头却是惶恐不安——这事情真闹起来,可不是什么好事儿。朝堂本就动荡,这不是给其他王爷们机会又是什么?

其实朝堂之上谁不清楚?如今若不是太子坐镇,这江山说不得早就易主了:皇帝自从安王朱启闹出那样的事情之后,手里的权力没剩下多少不说,就是身子也被掏空了。如今身子虚得处理政事都是艰难,不过是挂着名头罢了。

真要和太子对上了,皇帝也不一定就能能压得住太子。

只是黄岐忧心忡忡,却也到底只能是皇帝不急太监急。

这头黄岐刚走,那头曾贵妃便是满面焦虑的过来了。曾贵妃自是为了朱礼而来的。

曾贵妃跟了皇帝多年,自然是心知肚明皇帝是个什么样的秉性。更是深知这番朱礼这样做,到底会如何激怒了皇帝。

所以曾贵妃是来劝解的——然而曾贵妃却是并不知道朱礼已经和皇帝说了那样的话,所以自然是触了皇帝的霉头,倒是吃了挂落被罚跪了。

曾贵妃这般没脸,后宫自然不少人都看了笑话。

不过曾贵妃却也不大在意这个,她在意的,只有一点:朱礼这次是真惹怒了皇帝,朱礼会不会有事儿?

这一夜,注定是个无眠之夜。不仅是宫外的人,还是宫内的人,都是如此。

杨云溪睡不着,自是因为小虫儿。下午那阵子小虫儿便是没再用药了,而那药一停了,小虫儿的病症便是加重了。首先是发热,原本不过是低热,可是现在却已是分明就有点儿烫手了。

杨云溪心惊胆战的守着小虫儿,自然也顾不上别的。

古青羽同样也没睡着,忧心忡忡的翻来覆去一整夜。

而熙和也是同样如此。不过熙和不仅仅是担心,更是盘算了许多。

不过这些也并不要紧,紧要的还是小虫儿和墩儿——小虫儿只是发热,身上虽然有不少小红点,可是一个水泡也没有。而墩儿,则是浑身长了不知多少,脸上头上,背上全都是。看着倒是有些渗人。

这样的情况下,褚庆自然是也不敢歇,眼巴巴的盯着小虫儿,连眼睛都敢错开。明明一屋子的人,可是都这般巴巴的看着小虫儿,一点声音都没有,倒是生生的有了那么几分叫人心慌的味道。

可是再怎么心慌心急,也没人开口说一句话。生怕一开口打破了沉默,就会听到什么不好的结果。

而墩儿那头,则是围了一屋子的太医——朱礼的话,自然也都是得听的。想着若是墩儿有个什么,一个个的都是脱不开干系,所以自然也都是卖力。

不过这么多人围着,其实能插上手的也是有限——墩儿这样的情况,也并不是吃药能够立刻见效的。过程就是那般,横竖得走一遭才行。

到了后半夜的时候,最是人心浮躁的时候。渐渐的便是有人坐不住了。

杨云溪这个时候起身去看了看墩儿。

因到底还是怕小虫儿是天花,所以杨云溪倒是也没敢太过的靠近。只是远远的问了一句:“墩儿如何了?”

自然有太医上前去回话。不过却都是老资历的太医,那些个平日就没什么机会露脸的,如今却还是只能被压在后头。

登时便是有人心思就转了起来。

杨云溪其实也就是问问,要说帮忙,却也是半点帮不上。当即最终只能叹了一口气:“你们都精心这些。小虫儿也就罢了,墩儿这头只是痘疹,若你们都没法子,也不能怪殿下恼。”

杨云溪这般提起了小虫儿,倒是让不少人心思都是活泛起来:墩儿是朱礼的长子,朱礼在意理所应当。可是听说小郡主也是朱礼的心头肉,再是宠爱不过的。所以……

这般一想,倒是有不少人都动了心思。不过此时自然也没人立刻付诸行动。毕竟这么多人看着呢,总归是要点脸面的。

而这头杨云溪看了一眼后也没久留,随后便是回去继续守着小虫儿了。

倒是没过多久,胡蔓和熙和却是过来了。

胡蔓和熙和一前一后的过来,见了对方道是都有些微微怔了一下。随后熙和先笑着开了口:“横竖也睡不着,便是过来看看墩儿。”

胡蔓也是勉强一笑:“正是这话,我想着也是放心不下,便是过来看看。”

其实若是天花她们谁也不会来,不过现在么……既是痘疹,再不来像是什么话?

杨云溪自也是得了禀告,当下冷笑一声:“胡蔓留下,熙和还是赶紧送出去罢。不然熙和再病了,我们可担待不起。”

胡蔓是墩儿的养母,过来也是天经地义。可是熙和过来,说白了也就是做个样子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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