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身相代,替史晓峰挨了这一掌的正是蔡小慧。

她还是没听话,跟了出来,恰好在千钧一发之际赶到,无暇多想,立刻扑在史晓峰身上,替他挡了这一掌。

史晓峰这一下魂飞魄散,要知道大椎穴乃督脉要穴,即使被普通人以重物击中,也会手足酸麻失去活动能力,何况是被天残老人这样的高手以赤焰掌击中!

“小慧,小慧,你怎么了?快醒醒……”他抱着蔡小慧滚烫的身子,惶急之下语声哽咽,几乎要哭出来。不论他如何叫喊,蔡小慧始终紧闭双眼,无法吭声,但见她面如金纸,气息微弱,不知是死是活。

天残老人和地缺婆婆也愣住了,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变化。此刻史晓峰心神恍惚,全无防备,杀他易如反掌——可这种事,他们实在做不出来。

天残、地缺纵横江湖数十年,也杀了不少人,却从不像韩老五那样滥杀无辜。天残老人更因误伤蔡小慧而歉疚,他和地缺婆婆对视一眼,两人心意相通,同声道:“事发突然,我们暂且罢手,明晚再分高下。”说完立即远去。

史晓峰六神无主,哪里顾得他们说什么。只见小丫头一张俏脸毫无血色,后颈大椎穴上一个血红的掌印,红的宛如要滴出血一般,十分吓人,他仿佛又置身于新月村祠堂的血战之中,那感觉就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他深吸一口气,连说了两遍“冷静”,伸出手指用力掐蔡小慧的鼻下人中穴。足足半分钟后,蔡小慧终于睁开眼睛,悠悠醒转。

史晓峰喜极而泣,这短短三十多秒,对他而言实在太漫长了。

“哥,我…我是不是死了……热…我身上好热……”

“别瞎说,你不会死,哥不会让你死!”史晓峰几乎是吼出来。但蔡小慧受的不是普通外伤,而是被一流高手以极霸道的内劲击伤,这小丫头能否保住性命,此刻还难说。

不能再犹豫了,他立即抱起蔡小慧,发足向吉祥客栈狂奔。心里说:既然我曾经化解自己身上的火毒,也一定能化解小慧身上的火毒,一定能!

“哥,我…我不行了…火…火在烧我……”蔡小慧眼神散乱,声音越来越弱,气若游丝。

史晓峰心惊肉跳,蔡小慧的体质与他相差太远,他当时被赤焰掌击中还能自己跑回老村长家,这小姑娘蒲柳弱质,说不定支撑不住就此香消玉殒……

他不敢再想,体内一股力量流转,脚下如飞,只盼早一秒赶回吉祥客栈,就多一分救人的希望。他惶急之下竟想不到要救人何必舍近求远,蔡小慧受伤之处就在河边,用水取之不竭。

他大白天抱着一个女孩子在城区飞奔,路人议论纷纷。他哪里顾得了这么多,将体力发挥到极限,不到十分钟就跑回客栈。

前台经理正在向交班的工作人员交代事情,突然大门被撞开,史晓峰抱着一个人,疯了一般冲进来。她惊讶地张大嘴,说:“史先生,你…你怎么了?”

史晓峰已经冲上了楼梯,回头吼道:“我妹妹生了急病,快,给我把门打开!”

前台经理一愣,赶紧取了房卡跟着上楼。到了房间门口,史晓峰连声催促,她赶紧刷卡开门。

进了房间,经理一边插卡取电,一边说:“你妹妹病了,是不是应该送去医院……”

史晓峰将蔡小慧轻轻放在床上,转身说道:“就是中暑了,不用去医院,我自己能应付!”然后将她推出了房间。

经理又吃惊又好笑,心想这寒冬腊月也有人中暑?我看是史先生自己病糊涂了!

史晓峰立刻进入卫生间,将浴缸的下水堵住,拧开冷水龙头放水。

才过了一分钟他就等不及了,跑出去抱起蔡小慧,以半坐半躺的姿势轻轻放入浴缸,在她颈下塞了个枕头。

“小慧,你好些没有?千万别睡了,快跟哥说话!”为防止蔡小慧再次昏迷,史晓峰一路不停和她说话,这一阵却没听到动静。

他叫了好几遍,蔡小慧才缓缓睁开眼睛,勉强一笑,说:“哥,我还…还没死啊……”

瞅着这早上还鲜花绽放般的少女,此刻憔悴成这样,史晓峰又急又痛,努力控制住情绪,故作轻松道:“别瞎说什么死不死的……等会冷水浸过你全身,火毒就能化解了,我已经试过,你别害怕!”

“哥…你放的是热水吗……我还是觉得热…好热……”

水已淹过了蔡小慧半个身体,史晓峰伸手一探,触手冰凉,确是冷水。奇怪了,他自己化解火毒时,这么长时间水缸里的冷水早已升起水泡和热浪,何以蔡小慧浸泡过的水温却无丝毫变化?

他苦苦思索了一阵,忽然一拍脑袋,大叫一声“妈蛋!”他明白了:这小姑娘既不懂武功,又不像他有天珠护身,怎么能自己驱出体内的火毒?

史晓峰将她的颈子轻轻抬起,见那掌印越发殷红似血,颜色似乎更深了。

他一言不发,呆立许久,一颗心已沉到了脚底。事实很清楚了,若始终找不到驱除火毒之法,蔡小慧必定熬不过今晚,到时火毒攻心……

“哥,你想不到办法…是不是……我要死了,是不是…你只管告诉我…我不怕……”

史晓峰不敢看她,转过身,眼泪终于流出来。

“胡说!你不会死…不会死,哥绝不会让你死!”他嘶吼着,但比谁都明白这句话不过是自欺欺人。

“哥,我真的…真的,不怕死……从小没人关心我…能死在…死在你身边,我好开心……”

史晓峰再也控制不住,伏在浴缸边沿嚎啕大哭:“小慧,我救不了你……我没用,真他妈没用……”

蔡小慧勉力笑道:“哥,你不许我说脏话……怎么…怎么自己说了……”

史晓峰心痛得说不出话。他忽然发现这小丫头在他心中的分量远远超出了自己的想象。这种“生离死别”的痛苦,以前只有在新月村祠堂为保护非儿血战力竭时,看见妈妈被韩老五擒住时,才体会过。此时此刻,他又真切地感受到了。

“不行,我不能就这样放弃,我一定要找出办法,一定要!!”

“对了,我是怎么把自己体内的火毒逼出去的?我是怎么做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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