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爷爷,小哥哥,吃饭了!”
瑶瑶的声音在门外响起的时候,两人才相视一怔,看着只剩下一些残油的灯火,然后哈哈大笑,料想他们自己都不敢相信竟然这样一直说了一夜,莫言冲着方烬点了点头,两人便一道走了出去。
一夜的时间自然不是让方烬来修行的,但是方烬对于诡道百脉,对于戏命师总算是有了大致的了解,同时也终于明白了为何当初莫言会说失败了的后果比死还要可怕,每每想到这里,方烬都会偷偷地瞥上一眼莫言和白衣,然后默默地心痛,不知dào
瑶瑶是不是也知dào
这件事情。
最好不知dào
,对,最好不知dào!方烬狠狠地扒了一口饭,然后狠狠地想着。
相聚总是短暂,离别才是主题,终于到了要离别的时刻,无论是方烬还是莫言,甚至是白衣都没有想到,小丫头竟然会哭的稀里哗啦,好生安慰了瑶瑶之后莫言又和白衣说了几句话,方烬现在知dào
的不少,看到两个人虽然都是说一些不着调的话,却还是从他们的神色中看到了那一丝不经意间闪过的落寞和凄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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努力,努力去成功,不让师父受苦!
“小哥哥,这个给你,如果以后你想瑶瑶了,你就拿出来看看!”方烬正在自己的思绪之中,低头却看到了两团高高冲起的冲天辫,小丫头走到了他的面前,两手捧着一个绣着不知名的花草的荷包,“谢谢,哥哥有时间的话一定会回来看你的!”接过瑶瑶递来的荷包,方烬拍了拍他的头笑眯眯的说道。
“你可不能忘哦!”小心的把荷包揣进胸膛,小丫头的小拇指又伸到了他的面前,方烬有些无奈的伸出自己的小指和她完成了这个诺言,然后再瑶瑶的一双小手挥舞中跟着莫言一道,离开了白衣小筑。
林外小道。
没有了驴车,莫言和方烬只能步行,好在两人都没有什么行礼,只是从白衣小筑背了些许吃食,至于那四本书,又不知dào
被莫言放到哪去了。
以方烬的身份和脑洞自然不会想到这个世界上还有储物戒指这种东西,而且他也不是好奇宝宝,莫言不说,他也不问,反正知dào
没有丢、没有拉下,就行了。
“师父,我们接下来去哪啊?”
“走到哪就去哪!”
莫言的回答让方烬撇了撇嘴,一夜的交谈中方烬已经是了解到了,戏命师这一脉,在莫言的理解中就是借力打力,至于方烬问道他的力qì
怎么那么大,他也只是说了,这是诡道百脉的必修课,他们没有一般修者那般可以移山倒海的能力,总还是要有些防身的手段的。
关于这个问题两人倒是讨论了不少,像是莫言选择的就是强身健体,方烬问道白衣的时候,莫言犹豫了一下,然后说了一句让方烬一头冷汗的话——那家伙愿意的话,可以让他的身侧五步之内只有死人。
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天色还早,两人也就不甚着急,白衣小筑方圆百里内只有几个小村庄,说得上是十分的偏僻了,方烬不知dào
莫言是真的随便选的方向走的还是有目的没有告sù
他,他只负责跟着他,然后听他说一些辨别人心的方法,偶尔发表一下自己的意见,十有八九会被莫言骂的狗血淋头。
到了后来方烬就只听不说,莫言也是感觉说着有些无聊了,不再说人心,开始向方烬说这块大路上的国家布局或是山川地理。
自己所在的国家是楚国,这一点方烬是知dào
的,但也仅限于此了,在方家的十年中他很少了解外界的事物,最大的范围也就是在祖安城方圆罢了,所以对于莫言说的这些他还是十分有兴趣的。
这块大陆上一共有七个国家,其中方烬所在的楚国算得上是其中的翘楚,虽然不能说制霸天下,却也是首屈一指的强国,除此之外还有秦、齐、赵、魏、韩、燕这六个国家。
在这六个国家之中,齐、赵、魏这三个国家与楚国之间勉强能够匹敌,至于秦、韩、燕,说句难听的,在其他四个国家的眼中,根本没有把他们看做真zhèng
的国家,不过是因为这片大陆太大,各国人口都不算太多,懒得去占据他们的地盘罢了。
祖安城在楚国偏南的方向,而白衣小筑则是在祖安城偏南的方向,再向南就是齐国的境域了,“我们这是要去齐国?”听莫言说着这些,方烬好像回过了神,他们还在向南走着,已经一个过星期了,又越过了两座城池和几个小镇子,除了去齐国,方烬想不出其他的可能。
“走走看!”莫言挥了挥马鞭,不置可否。
他们早在途径第一个城市的时候就买了一辆马车,不然单靠双腿的话,两人怕是都已经走废了,方烬坐在马车之中对于这句走走看又是一阵腹诽,不过想着自己的师父驾着马车,自己坐在车厢里,他也就不计较这些了。
倒不是他想这样,只是方烬这十几年里的确没有什么驾驶经验,拉车的骏马在莫言的指挥下温顺乖巧,一换上了方烬就立即换了画风,好几次方烬都怀疑是不是因为这批马有年龄歧视,看自己年轻欺负自己,在莫言笑呵呵的换了一匹马之后,方烬小脸通红的放qì
了尝试,乖乖的坐在车厢里,认可了莫言的驾驶地位。
“下来看看吧!”
正行着,莫言一声短啸,马车缓缓地停了下来,方烬听到马车外的声音,探出头去,莫言已经是下马站到了一旁,方烬随之下马,然后由不得就有一种想要长啸三声的冲动。
一望无际的长河,奔流汹涌,水面有些浑浊,却更有一种磅礴的气势,两人的衣襟无风自摆,那是奔腾的河水带动的气息鼓舞的。
“看到那里了吗?”
“大河?”
看着莫言手指的方向,浑浊的江水奔流不息,甚至没有船家敢在江上行船,只有偶尔出现的海鸟像是战斗机一般的冲进去,带起一片泛黄的水迹和一抹耀眼的白鳞,再像是得胜的将军一般飞回岸上大快朵颐,只是师父让自己看这有什么深意?
“嗯!”莫言点了点头,“你可知dào
,几十年前那里是一片杂草丛生的荒地?”莫言的目光依然停留在大河之上,方烬却是看了看脚下,杂草丛生。
“像这里一样?”方烬指了指脚下,莫言点了点头,“起于楚离,没于齐江,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见莫言点头,方烬好像想到了什么,然后说出了一句话看向莫言,莫言果然是又点了点头。
“这就是那离江!”莫言的声音充满了沧桑,像是这奔流的大河一般,看尽了世间百态。
方烬的心头泛起了一丝震撼,原本他只当莫言是在说一些奇闻异事,尤其是那么大一条河,几十年就改道一次,怎么可能?现在他却是亲眼看到了!
离江起于楚国的离城,终于齐国的江城,不要看他奔腾汹涌,却是一条类似于死水的河,只是这一片地域常年雨水较多,而离江所处的位置又特别低洼,所以每隔几十年,积攒的雨水就会带着离江在这一片横行一次,这也是为何大河两岸没有任何人家,只有丛生的杂草的原因。
“最早的时候,这大河的两岸都是有人家的!”莫言的声音再度响起,方烬没有插话,这一段莫言没有对他说过,想来又是一个很好听的故事。
“当初这条大河还很正常,河水也不像是现在这么浑浊,只是后来发生了一次地震,而且雨水也渐渐地多了起来”
莫言看着大河,缓缓地说着,方烬看着大河,认真的听着。
第一次大河改道的时候,无数人家被洪水淹没,于是大河对岸的人就讥笑遭难的人祖先干了坏事,报应到子孙身上了,这些人家破人亡,自然没有心情跟他们争辩,最后全部迁徙到了其他地方。
可谁曾想没过几十年,大河再次改道,这一次遭殃的变成了之前那些嘲笑别人的人,那真是一次盛况,很多原本家园被洪水淹没的民众特意敲锣打鼓的回来庆贺,庆贺当年对他们落井下石的仇人终于也遭了报应!
到了这个时候还没有多少人意识到大河改道已经成了常态,在大河改道之后还有人在河岸的另外一侧建房,几百年大河改道数次,终于是让这些人认识到了,根本不是什么报应,只是天意而已!
于是也是从那个时候起,大河的两岸就完全的荒了下来,变成了现在两人脚下的这个样子。
方烬拨开杂草,隐约可见其中已经死去不知dào
多少年的河蚌,空空的壳子像是在诉说着曾经,莫言的这个故事真是听的他目瞪口呆,无论是大河改道的神奇还是那些落井下石人的嘴脸,甚至是最后另外一批人敲锣打鼓庆祝的事情,都让方烬有些难以理解。
“这就是人性!”莫言总是能够看穿方烬心中所想,在这几日他也对方烬说过,作为一名戏命师,最基本的就是永远不要让别人看出自己在想什么,或者说真zhèng
在想什么!
方烬的修为显然是还不到家,听到莫言的话之后讪讪一笑,“师父你是不是又要教我什么道理啊?”这些天一直都是这样,不管是什么事情,莫言向方烬说过之后总要有些感悟或者道理教给他,这一次自然也不会例外,方烬识趣的问道。
“嗯!”莫言点头,“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一句话说完,莫言收回了大河上了目光,转而看向了方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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