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帕特里克缓缓的靠近前方的讲台，议会厅内的人们渐渐的发现了这个不断向前行走的背影。
很快，立刻就有上了年纪的老人。震惊的捂住嘴巴。
那些比较年轻一些的中年人，看到帕特里克的身影，也是眉头一皱，随后下意识的将目光投向远处的屏幕。
然后，他们也开始震惊了。
大厅里开始不断的响起窃窃私语。这股声音逐渐放大，最终盖过了前方幕布上播放的视频。
帕特里克走的很慢。
他感觉的到，越来越多震惊的目光，汇聚到了自己的身上。
他走的这条路，很长，但也不长。
最终，帕特里克缓缓的走到了讲台前。
他背对着人群，看着前方幕布上慷慨激昂演讲的人。
帕特里克突然发现，过去的自己，竟然是如此的陌生。
这明明是一年多前发生的事情，但现在看来，却好像过去了很长时间。
“议……议长？”帕特里克的身后，突然传来了一阵电子合成的声音。
帕特里克一顿，随后缓缓的转过身。
在他的面前，几位坐在轮椅上，却明显缺胳膊少腿的老人，出现在他的面前。
而最中间的那位，全身上下，竟然无手无脚，连脖子也是歪着的。
他的样子，和一个世纪以前的一位，名叫霍金的伟大科学家有些相似。
“小帕，真的……是你吗？”这位全身残障的老人，看到帕特里克回过身，看向他的时候。
他的身体开始剧烈的颤抖。
帕特里克在他的眼中，看到了渴望……和希望。
“……是我。”帕特里克沉默良久，最终苦笑的说道。
“我……回来了。”
他说到这里，便跳下舞台。来到老人们身边。
“小帕！”一名年老的老奶奶，兴奋的向帕特里克伸出一只手，她老眼昏花的眼中，含着晶莹的泪珠。
“来！让奶奶看看！”
帕特里克走上前，将脸靠上了对方的手臂。
老奶奶的手臂蹭着帕特里克的脸，她的脸上，也露出了开心和兴奋的神色。
看着开心的老人，帕特里克忍不住闭上眼睛。
奶奶没有子嗣，也没有家人。
她只有一条手臂……甚至没有手掌。
她唯一能用来“摸”的地方，是手腕……上面的一个肉瘤突触。
帕特里克抬起头，看向四周。
这些人，在看到帕特里克以后，都缓缓的扯下了自己身上的伪装。
他们纷纷放下了自己身上的……墨镜与口罩，帽子和风衣。
这些人，大多数都缺胳膊少腿的。
有的人没有牙齿，有的人没有嘴唇，有的人没有眼睛，有的人头上的脑子裸露了出来，有的人甚至干脆没有下巴。
而且，以调整者的科技，如果这些人是在战争中致残的，那么调整者的医院很快就能修复这些人的伤残。
但，如果从一开始，这些人的基因，便是残缺的呢？
帕特里克再也无法掩饰自己的感情，他的泪水夺眶而出。
“帕特！”
“议长！”
其他的人看到这一幕，便也都立刻离开了自己的位置。
有的人坐着轮椅，有的人拄着拐杖，有的人……则是全身缠着绷带，缓缓的挪了过来。
这些人……或者说，这些调整者，便是【异常调整者】。
他们的存在，便是所有调整者人群的……
耻辱。
主流媒体从未报道过这些人的存在，别说PLANT，就是身为PLNAT的敌人，原先的地球联合，也极少报道过这些人的存在。
这些人本来是作为【垃圾】，被调整者扔到了这個地方，任由他们自生自灭的。
直到……帕特里克的出现。
“小帕！”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传来。
帕特里克转过身，看向那里。
来者是一名拄着拐杖的中老年人。
“好久不见了！我们很想你啊！”他一开口，帕特里克就能看到对方满口的黑色牙齿。
“……卡曼，好久不见。”帕特里克只能如此回答。M..
“嘿嘿……”老人高兴的手舞足蹈。
帕特里克知道，对方不是那种不讲卫生，不刷牙的老黄牙。
正相反，这个老人非常的爱干净，甚至是洁癖。
但，他是因为在基因影响下，其曾经的父母过度追求光洁的白色牙齿。而要求孩子要有一口白牙。
而当初的调整者技术还不够成熟，这导致孩子的医生在拼接孩子的胚胎DNA的时候，产生了错漏。
最终，导致这个孩子一出生，便有一只脚是残疾的，而他的牙齿，也是完全的黑色。
他的父母，在他出生以后，就直接将他扔到了垃圾桶里。
最终，还是一个心软的护士将他捡了出来，将他抚养长大。
但，正如很多人所预见的那样。
卡曼从小就被自然人同学欺负。
他调整者的身份，让他叠满了Debuff，而他的满口黑牙，也让所有自然人同学都看他为怪物。
别的调整者同学越是优秀，他被自然人同学折磨的就越是凄惨。
卡曼喝过马桶水，淋过童子尿，甚至被粪便糊脸过。
他小时候遭遇过的拳打脚踢，孤立和霸凌，更是每周的家常便饭。
惨吗？很惨。
但卡曼的成长经历，却是这个地方所有人都曾经经历过的过去。
在这个小镇中生活的每一个人，都经历过类似卡曼的经历。
他们没有别的调整者那么优秀，有的地方甚至比自然人还要不如。
但，他们却要承受这些调整者被歧视的痛苦，并且相比其他调整者更甚。
因为在自然人眼中，他们是真正的怪物。
那些优秀的调整者，站在聚光灯之下，人们起码都是认得他们的。
但这些【异常调整者】们，却要生活在调整者这个身份的阴影中，承受那些常人无法想象的欺凌。
“哈特！”此时，一名带着口罩的中年人高兴的说道。
“咦黑来了！呃们兆就看迪兰大尔这个黑东西呜爽了！”
说着，他解下了自己的口罩。
一个没有嘴唇的血盆大口，出现在众人面前。
他没有嘴唇，所以无法发出Bo，Po，Mo，Fo的声音。
和卡曼一样，这是基因上的缺陷，是不可被修复的。
即便是以当前调整者的技术，也是根本做不到的事情。
但众人早已经习惯了，并不觉得对方可怕。
起码……他牙齿是白的，还是规则的，能用来咀嚼，不是么？
总比卡曼好，卡曼只能吃流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