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七

当那硕大的长方盒子像是被触动什么机关一般,四面完全展开,暴露出一只威猛霸气,金光灿灿到令人无法直视的纯金大猪时,唐今的的确确地,沉默了下来。

他们已经回了客栈。

坐在一旁的金万两端着茶杯,慢悠悠地喝着茶。

没说话,但周身却好似散发着某种有些叫人不敢直视的金光。

金万两:“这大的你就放屋子里头镇宅,小的你就随身带着,什么时候想了,随时都能拿着玩。”

……他想的还挺周到。

不过……

看着那只身形圆润明明是可爱,可却还是叫人觉得霸气侧漏气势非凡的大金猪,唐今心情微妙。

这猪。

应该确实能镇宅。

“喜欢吗?”金万两挑着长眸问她。

唐今看着那只摆在那都叫人觉得金碧辉煌的纯金大猪,沉默良久,还是很诚实地点了点头。

她主要是喜欢猪。

纯金不纯金的,并不重要。

金万两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见她点头应了,长眸便微弯,开口唤她一声,“过来。”

唐今在原地站了一会,半晌,还是慢慢吞吞地走了过去。

金万两没曾起身,等她走近了,便扯过她腰带将她拉至身前。

那只小的金猪还在她手里攥着,金万两把那小金猪拿出来,帮她系在腰带上:“这链子是特别做的,轻易断不了。你若嫌麻烦碍事,便将链子扯短些,便不会晃动了。”

金大公子平日里养尊处优,一双手也养得细皮嫩肉,如玉的指节托着那金光灿灿的小金猪也不叫人觉得俗,反而是恰到好处的贵气。

只是他这边絮絮叨叨的,边念边帮人系腰带的模样,倒不像是那个几分倨高傲慢惹人厌的富贵大公子了,反而更像是……

但那种感觉也就一会。

小金猪挂上去了,金万两便松开手,又坐回了椅子上。

他手指撑起下颌,那双长眸微微眯起,语带威胁:“这猪你自己留着,不准拿去送给旁人,知道了?”

按照这呆子的性子,怕是根本都不明白这小猪的含义,说不定哪天就拿去当成普通金子给用了。

唐今看了看腰上那跟她这一身低调的黑衣劲装完全不搭调的小金猪,片刻,还是闷声应了他,“哦。”

她又是这样不知该说是平淡还是呆愣的反应。

金万两盯她一会,眼神转开,“既然猪都已经赔给你了……”

他咳了一声,“你可愿再多给本公子当一阵子的护卫?”

唐今闻声抬头,却没有直接回答,只是声音平平地问:“一阵子是多久?”

金万两唇角微抿,“……大抵,几个月吧。”

说多了,这呆子怕是直接就要拒绝了。

唐今想了想,“我考虑一下。”

金万两长睫掩眸。

他不开口说话后,那方才好像还气氛融洽的房间里,一下便安静了下来。

而今天气热起来了,房间四角里都摆着冰盆降温。

只是这冰盆或许摆得太多了些,冰凝的寒气在房间四处蔓延,明明身上还是热的,但已开始觉得有些冷了。

——也或许。

并非房间冷了。

只是他觉得冷。

握着青瓷杯的指尖逐渐泛起白,金万两看着杯里浮浮沉沉的茶叶,平静开口:“待均州的事情办完了,我们就一同回江南。”

“届时,你还能再见到浮萍。”

要驱使对方做什么,答应什么,就必须用对方在意的事情去要挟,引诱。

他一贯都是这般做的。

只不过这一次……

他多了几分不甘,罢了。

唐今静静地看了金万两许久,浑色的眸子即便是一眨不眨地盯着人瞧,那双眼睛里也好像印不出对方的身影,只有模糊朦胧的一片。

像是在脑海里慢慢思考明白了,她终于开口:

“好。”

没什么声调起伏的一个字,却叫金万两微微侧开了头。

明明是如他所想的,成功留住了这呆子,可他心里却堵得厉害,像是有一阵蚂蚁爬过般地酸酸涩涩。

或许他刚刚不该那般问。

或许就算他不提浮萍,这呆子也会答应呢?

有些问题是不能自个往下想的,金万两也不是那般自怨自艾的人。

目的达成便足够了,管他什么原因呢。

金万两饮了杯茶,润过喉咙了才神色如常地放下杯子起身,“那便这般说好了,接下来的几月里,你要继续当好本公子的护卫。嗯?”

唐今点了头,又摇了下头,“还没跟掌柜说过。”

金万两现在都能猜到她那脑回路了,“待会本公子便写封信去给你那掌柜,你安心跟着我便是。”

“哦。”唐今又提起件事,“工钱怎么算?”

先前金万两给的那些钱只是护送他到均州的酬金,但护卫的工钱可还没给她算过呢。

金万两:“……你要多少?”

唐今认真思考了一下,“一月一金珠。小珠就行。”

金万两:“……”

一月一金猪。小猪就行。

……真的这么爱猪吗?

虽然心底一股子莫名说不上来的感受,但……相比于“浮萍”,这呆子好像更喜欢猪?

莫名的,金万两心底那股挠挠刺刺的酸涩都没那般重了。

可刚心情好上一点,想起什么,金万两这心情就又复杂了起来。

他还比不上猪呢。

……但旁人也比不上猪吧。

金万两一颗心是一会升到高处一会跌进谷底,他也不知自己到底是该高兴还是该不高兴。

良久,他也只能开口,先应了那呆子,“好。每月都予你一只金猪。”

嗯?

唐今转头看他。

她刚想问金万两量词是不是用错了,略有几分心累的金大公子就起了身,“天色不早了,用过饭就休息吧。对了,还得给你那掌柜写封信……”

晚饭过后,金万两将写好的信交给了唐今,“城中应当有听风阁的驻点,你自己送去,早些回来便是。”

唐今接过信,却没有直接走:“这地方人很多。”

她走了,若有人趁此机会对他下手怎么办。

金万两不由得瞧她。

面容平平的青年刀客站在半明半暗的角落里,声音很平静,但也很认真。

这呆子或许不喜欢他,可每次都记得自己的职责。

人虽呆,却很叫人安心。

就是……

金万两偏过头,长眸映着那暖色的烛火灯,也好似染上了几分暖意:“下回再这般说的时候,多加句话。”

唐今看着他的侧颜:“什么话?”

“嗯……就在最后的时候,加句,‘我会忧心你’,便可了。”

唐今学得很快:“这地方人很多。我会忧心你。”

金万两看着那上窜着的烛火,唇角似乎也往上了一点,“无妨,你早去早回便是了。这客栈里有我的人,我不会出事的。”

这样……

“那好吧。”唐今也不再坚持,拿着金万两给的信出了门。

他们的房间在这客栈三楼,从窗边看去,视野极好。

金万两倚在窗边,看着她的身影逐渐走远。

少顷,房门被有规律地敲响,金万两也瞧不见那道身影了,他慢慢回过神,说了个“进”。

白日里的那客栈掌柜推门而入,恭敬万分:“主上。”

……

唐今姑且也算是听风阁的人,也或许是金万两给她的那封信上有什么特殊标记。

在将信拿到听风阁后,她并没有受到什么监视跟踪,轻轻松松便离开了听风阁的驻点。

不过她并没有直接回客栈。

她拐过几个弯,直接翻墙进了武当名下的一家米铺里,将那已经吹灯躺下,但应该亦未寝的怀掌柜硬生生地从床上给叫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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