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今吃了快有半个月的清汤挂面跟干饼了,她气若游丝地躺在床上,干脆两腿一蹬,病了。

谢朝得到这消息倒是微微有些惊讶,多问了一句,“什么病?”

“太医说是风寒。”

如今入春之际,天气尚寒,确实容易得病。

谢朝翻了翻那又多出十几张的画纸,每张纸背后都临摹着他的趣÷阁迹写了一两句话。

什么“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为伊消得人憔悴,衣带渐宽终不悔”,什么“千山暮雪,只影向谁去”……B

刚开始还含蓄点,最近真是越来越……不要脸了。

谢朝看了眼天色,问:“什么时辰了?”

“该是子时了。”

子时……皇帝也该差不多睡了。

谢朝起身,“去泰和宫。”

小陆子多看了他一眼,果然千岁爷对皇帝还是有几分不同的……

出乎意料,他们到泰和宫的时候,寝殿内还点着灯。

谢朝也没让人通传,问了等在外面的小福子一句:“陛下还没睡?”

“陛下要说作画,所以……”

谢朝没有太多表情,闻言点了下头,就跨步进了殿。

他脚步很轻,几乎听不见声。

殿内更是安静,他绕进偏殿,一眼就看见趴在桌上睡着了的皇帝。

皇帝裹着床被子,人趴在桌上睡了,手上还抓着趣÷阁。

谢朝顿了顿,才走了过去。

他走到皇帝身侧,伸手碰了下她的额头。

烫的厉害。

是真病了。

谢朝又看了眼她手下的画。

因她睡着,那毛趣÷阁磕在纸面上污了一片。谢朝抬起她的手,将纸抽了出来。

画的还是他。

那一趣÷阁污在画中人的脸上,根本看不到五官,可任谁来看都能一眼认出就是他。

谢朝默然一瞬,将画纸放下。

桌案上不止这一张画,还有许多张,谢朝一张张看过,全都是他。

有一张卷起来的画卷,谢朝将之展开,才发现那是一幅双人画。

这大概是皇帝第一次画自己,并没着墨太多,只寥寥数趣÷阁画了个形状。画中两人执手并肩,分外和谐。

皇帝近来临他的字临得越来越像,那落在画卷左上的字有一瞬连他自己分不清是谁写的。

——“一日心期千劫在,后身缘、恐结他生里。然诺重,君须记。”

似是皇帝写给自己的。

谢朝的目光不由得落在了皇帝的脸上。

皇帝睡着的时候便显得十分安静,光看她的五官,她仿佛受尽了上天的宠爱,每一寸都生的极好。昏黄的烛光下,那自带几分清冷的眉眼也显得温柔无比。

谢朝静静地看着,好半晌都没再动。

或是因为这样睡着并不舒服,小皇帝皱了皱眉,长睫颤了颤,然后翻飞。

小皇帝眼中还有几分初醒的惘然,可看到他却并不惊讶,甚至还弯唇笑了,声音闷闷的,带着些病中沙哑,“督公来了。”

谢朝回神,语气温和,“陛下,回床上睡。”

皇帝看了他一会,然后也没呛声,乖乖地应了,“好。”

说着,她抱着被子挪回床上。

等到床上躺下,皇帝又看他,“督公快来。”

谢朝怔了一下,“臣要回府。”

皇帝顿时就不高兴了,一把将被子掀开,从床上跳下,然后拉着谢朝就倒在了床上。

谢朝没有防备,也就真被她推倒了。

小皇帝一下就抱上来,整个人都是烫的。

“陛下。”谢朝蹙了蹙眉,就去推她。

“别闹……”皇帝抱住谢朝的腰肢,将头埋在了他颈侧,声音带着鼻音,“梦里还跟我闹,就不能顺着我一次……”

感情她这是烧糊涂了,还以为自己在做梦……

想到刚刚皇帝看到他并无惊讶的神色,谢朝心里有些复杂。

谢朝摸了摸她滚烫的额头,“陛下喝过药了?”

“嗯。”她低低地应了一声,“苦。”

“良药苦口。”

“嗯……”她又睁开眼睛看着他,“督公亲亲就不苦了。”

谢朝垂眸看着她,没说话。

她不高兴了,“你每天都亲我的。”

……在梦里?

谢朝没忍住多问了一句:“亲的哪里?”

皇帝睁大了眼睛,仿佛在诧异他居然问这种问题。她抬手戳了戳额头,“这里。”

居然还是个挺纯情的小皇帝。

谢朝权当哄孩子了,低头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

皇帝当即眉开眼笑,心满意足地抱着他,声音低低的喃喃:“要是督公真能亲我两下就好了……”

“要是真的,你会如何?”

皇帝有些困,又在病中,显然迷迷糊糊的,“要是真的……”说着说着,她就没声了。

谢朝一看,才发现人已经又睡了过去。

过了一会,谢朝想起身。

皇帝睡着了手上的力气就松了,他一起身,皇帝都手就掉了下来。

就在谢朝准备离开的时候,那小皇帝突然低低的,用沙哑闷闷的嗓子细声说了句:“朕没闹。”

“督公,你别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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