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开的青楼名叫藏莺楼,楼内处处都以红梅妆点,取得是“梅花密处藏娇莺”之意。
贺云清抱着暖手炉靠坐在马车一角,不咸不淡的跟三人解释道。
“娇莺?爷倒要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娇莺。”成旭说着。
李裕光率先跳下马车,抬头看着那三个龙飞凤舞的大字,惊叹了一声,“这字写的真好。”
李裕光虽然不学无术,但他爹是礼部尚书,自己写不出但也有几分见识,故而一眼就看出了这牌匾上三字的不凡。M..
成旭倒是没什么感觉,“也就那样,走走,赶紧进去,这外头也太冷了。”
两个没怎么来过青楼的闷头青急冲冲的,两个老手——贺云清跟唐今倒是一个比一个淡定,不紧不慢的跟在后面。
进了楼,不比其他青楼那靡乱的胭脂粉味,这藏莺楼里干净清新,飘着一股梅的冷香,倒是好一番清雅之味。
唐今环顾了下四周,跟旁边贺云清道:“倒是个不错的地,怎么样,入得了云清的眼吗?”
贺云清瞅了她一眼,“侯爷怎么看?”
“楼不错。”唐今弯唇,目光转向一处,“人也不错。”
贺云清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便看见一抹麦黑的身影。
耳边叮叮当当响起铃声与金银撞击之声,在这大冬天里,那道麦黑的身影却穿着单薄的红纱衣,露出细细的腰肢,只一个背身离开的背影便摇曳生姿,令人忍不住去遐想更多。是个美人,而且是个极其少见,极为特殊的美人。
贺云清下意识去看唐今的表情。
唐今饶有兴致的望着那道麦黑的身影消失,回过头,见贺云清一直盯着她,不由得问道:“怎么了?”
贺云清收回视线,原本还算不错的心情突然有些莫名的烦躁,“没什么。”
他们来的正是时候,再过一炷香,就该花魁摇寒姑娘出场了。
四人坐在包间,唐今摸着下巴,“刚刚那个姑娘就是花魁吧?”她偏头去问旁边倚着自己的清秀姑娘,“嗯?你们花魁生的如何?”
那姑娘皮肤白嫩,五官清秀,未语三分愁,柔若无骨的身躯贴着唐今,“摇寒姑娘自然是比奴家生的好看些的……”
她咬着唇,颤着一双水眸可怜的看着唐今,“只怕公子见了摇寒姑娘,便要舍弃奴家了……”
“怎么会呢?”唐今勾着她的下巴调笑着,“爷心疼你还来不及,定会好好疼你的。”
“奴家才不信呢……”姑娘眼角滑下一滴清泪。
唐今满是心疼的擦过她眼角,柔情似水的轻哄着,好似已经对她情根深种。
旁边的成旭跟李裕光有样学样。
贺云清紧紧的捏着杯子,那镶银的玉杯子被他捏的嘎吱作响,虽然还坚持着没有碎裂,但旁边的姑娘觉着应该也快差不多了。
她连忙握住贺云清的手。
楼里给每个人安排的姑娘都是不同性格的,像贺云清这样一眼看过去便觉得定是个情场高手,风流浪子的,他们便给他安排了一个看起来清冷高傲的姑娘。
一般来说,正常流程该是贺云清上来勾她才对,可她等了又等,贺云清身上源源不断冒出来的冷气把她吓得小心肝都颤了起来。
他不来,那就只能她主动了。
于是,姑娘握住贺云清青筋蹦起的手,柔声道:“公子,奴家喂您。”
贺云清浓睫在眼底投下一层墨色,他好似这才注意到身边的姑娘,长相尚可,若是平时,他倒不介意逗逗。
为何今日胸口如此不适。
发闷酸涩,让贺云清好生不舒服。
耳边是一道道娇笑声,唐今跟他人调笑的声音格外刺耳。
贺云清一下拂开了那姑娘的手,突兀的站起身。
他这动作动静不小,唐今微微侧头,疑惑的看过来,“云清?”
贺云清看着她搂着那柔若白莲的姑娘,狠狠皱了下眉。
这姓唐的就喜欢这样的?一脸寡淡娇柔做作的?
见他不说话,还冷着脸,唐今稍微坐正了一点,“怎么了?”
贺云清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他张了张口,又合上了,半晌,有些烦躁的随便找了个借口:“有些头晕,出去走一圈。”
说着,他便走向门口,拉开房门走出去了。
一路下了楼,贺云清不耐这楼里到处可闻的聒噪娇笑声,转脚往人少的地方走。
藏莺楼里还有一个小院,种着几树红梅,远离人群,贺云清走到梅下才停住了脚步。
袖中的手紧了又松,如此反复,他眉宇间的烦躁分毫不见减弱。
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了,只觉得突然对平日待惯的青楼地界反感不已,恨不得立马让人封了这该死的藏莺楼才对。
这不对,这不对……贺云清在心里念了好几句。
或是……或是因为冬日寒冷,加之睡得不好,刚刚饮的酒又不合胃口,所以才这般焦躁?
贺云清紧抿着唇,任由冷风吹着,好半晌,他闭上眼睛,耳边响起了那晚唐今说过的话。
——“未必是风声嘈杂。”
只是他心不定。
这莫名上来的烦躁不对。胸口胀满的酸涩也不对。贺云清紧闭着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