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宴散席之时,天色已全黑,但今晚十五,天空圆月一轮,照的地面荧荧泛着光。

那月华银光照到贺云清脸上,落在他氤氲的眼底,一张因醉酒而殷红的脸,似雨后极尽妖娆的海棠,又如惊鸿一现的白昙,妩媚又青涩,复杂矛盾的气质在这个人的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

他痴痴地笑着,一双手勾着唐今,指腹压在了唐今的唇上。

唐今偏头躲开那勾勾搭搭的手,想说什么,唇动了动,最后又只是叹了口气。

她懒得跟一个醉鬼计较。

世子殿下醉的不分天地,意识涣散开来,动作却越发大胆,他压在唐今肩膀上,唇瓣从她脖子擦到耳垂,张口便咬。

说是咬,不如说是磨,那轻悠悠的动作带满挑逗意味。

他们还在宫里,不能动手。

唐今压下把人抡个两圈揍一顿的火气,扯着他的后领子把人拉开,那边的耳垂已被他咬得红艳一片了。

她看着眼神涣散,却还勾着唇笑得慵懒惑人的贺云清,顿觉心累。

这世子殿下果然骨子里就是个浪荡的。

如今还未出宫,宫道上不少往外走的人,目光隐晦吃惊地瞧着两人。

唐今感受着周围投来的异样目光皱了皱眉,只想迅速带着人离开这。贺青棠扛不起这么大一个人,锦竹那珠圆玉润的小个子也没这个力气。

唐今一把将人拦腰抱起,转头朝贺青棠道:“我帮你把人扛上马车,你们再自己回去。”

贺青棠呆呆地点头,看着唐今皱着眉,抱着她那个唇红颈白格外招人的哥哥脚步极稳地往前走,内心突然躁动了起来。

在那一瞬间她脑海里跑过了不可言说的万字长文。

唐今走了一会见她没跟上,回头唤了一句,“傻站着干什么?”

贺青棠应了一声,连忙跟上。

贺云清的酒品其实还算好,起初闹了唐今一下后便没再作妖,安安静静的。也幸好这样,不然唐今还真没那个好脾气送他回国公府。

是的,回国公府。

这贺云清喝醉就喝醉了,偏偏人赖着唐今不肯离,手拽着她衣领用劲极大,她黑着脸扯了半天没扯下来,官服又不能随意弄坏了,最后也只能作罢,跟着国公府的马车把人送回去。

贺云清还醉着,靠在她怀里,似睡非睡,墨色的长发垂落到他嘴边,落了一丝被沾了水色的唇抿住。

唐今看了一眼,帮他扯出了那丝头发。

贺云清拽着唐今衣领的手紧了紧,他抬起眼睛,眼神飘忽地吐出舌尖,似乎在疑惑刚刚从舌尖过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他这副模样颇有些新奇,唐今伸手捏了捏他两边脸颊,看着他鼓起的嘴有些好笑。

世子殿下有些不满地小小捶了她一下,她便松开了手,于是世子殿下又自己在她怀里转了个舒服的位置,闭上了眼睛。

唐今将人抱稳了些。

看到这一幕的贺青棠双眼冒光。

唐今抱着人进了国公府,有人想来接过他们的世子殿下,奈何贺云清手死活不肯松开唐今的衣领,唐今只能面无表情的把人抱回他房间,然后把身上那件被贺云清抓的不像样的外袍脱了,换上下人递来的衣裳。

成国公府阴盛阳衰,唐今今天可算是见识了,上到祖母下到伺候的丫鬟婢女满满的站了一院子,全都热切地关心着贺云清这个世子。

唐今不想多待,礼貌地跟一众女眷告别,登上自家马车回了府。

难得一夜未醒到天明。第二天,贺云清坐起身,便发现手里抓着一件鲜红的衣服。

只一眼他便认出来了,这衣服是那姓唐的的官服。

顿时他便黑了脸,偏偏此时身边的下人开口:“世子您醒啦,正好永乐侯府那边让人来讨衣服,您抓着不松手咱们正苦恼着呢。”

贺云清:?

他,抓着,姓唐的的衣服,不松手?

他跟触电一样将那沾着点草木清香的衣服扔到下人手里,一副见了鬼的表情。

……

“事情就是这样啦,幸好唐……咳,侯爷好心送阿兄你回来,不然我一个人可扛不动阿兄。”贺青棠小心瞅着贺云清的表情,解释道。

贺云清面色复杂,“你说我……调戏那姓唐的?”

“咳……是。”

贺云清按着额头回忆那不多的记忆。

记忆中只记得醉酒头晕很是难受,而这时好似闻到了一点草木清香,让脑子舒服了点。

草木清香……

贺云清放下手,半晌,他打开扇子,神色不明,“那姓唐的可有说什么?”

贺青棠回想着当时唐今虽然没说什么,但好像有些不耐烦的表情,又想着自家哥哥与老乡那非常不友善的关系,仔细斟酌了一下,将事实美化了一番。

“侯爷脾气很好,不但没有怪罪抱怨,还全程安抚阿兄呢。”

“……安抚?”贺云清艰难地吐出这两个字。

“是啊是啊,马车颠簸,侯爷还将阿兄抱在怀里,生怕阿兄不舒服。”事实上,是贺云清一直揪着唐今衣领,她气憋得慌,才只能把人往怀里抱。

贺云清浑身一抖,越听越觉得头皮发麻,“你说的是真的?”

“真的!”

贺云清一想想那个画面,人都不好了,半晌,才吐出一句话,“这事别往外说。”

“啊,可是昨夜宫道上好多人都瞧见了,就是阿兄你……那什么侯爷的时候。”

贺云清头痛欲裂,太阳穴突突的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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