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奕安早已经离开。
容淮书坐在书房,提趣÷阁不知在写些什么,沉眉专注,身姿趣÷阁挺。
荣王妃叩了叩门:“淮书,母亲有话跟你说。”
容淮书仔细将趣÷阁搁在趣÷阁枕上,才起身去开门:“母亲,怎么了?”
荣王妃神色不虞,简单把秦芷岚的无理要求和作死行径如实说了一遍,听得容淮书呆愣半天:“母亲,这……这不可能吧?”
“你妹妹吓得匆匆回来了,还能有假?”荣王妃面色沉怒,“真是个心计深沉、手段下作的东西!亏得她不是我儿媳妇,否则王府早晚败在她手里。”
容淮书沉默好半晌,想到秦芷岚让她丫鬟送的那封信,一时不知该怎么办。
他从来没有处理过这种事情,但继续纠缠下去肯定不合适。
为了避免以后生出误会,容淮书决定把这件事早点跟谢姑娘说清楚,他转身走到衣架子前,拿了自己的外衣穿上:“母亲,我去谢家一趟。”
“天色将晚,你要不等明天……”
“无妨,我就说奕安兄落了东西,我给他送过去。”容淮书说着,吩咐小厮去备马车,脚步匆匆往外走去。
荣王妃气得忍不住在心里骂了一句,秦芷岚真是让她开了眼界,也让她从此对秦太傅的家风另眼相看。
她得让怀月以后离秦芷岚远一点。
想到之前因为跟五公主亲近,容怀月直接得罪了战王夫妇,今天又被秦芷岚威胁。
荣王妃不由怀疑,她这个女儿到底是识人不清,还是根本没脑子?
以后还是让她少出门为好,否则早晚还得惹祸上身,等淮书大婚之后,她的婚事也该考虑起来了。
容淮书显然没料到,抵达谢家之后,他第一个遇到的人会是刚从宫里回来的谢小国舅。
谢麟的年纪其实比容淮书大不了几岁,但他是谢奕安和谢丹姝的叔叔,辈分上不能乱。
所以容淮书理所当然跟着叫了声:“谢叔叔。”
谢麟翻身下马,有些意外地看着眼前这个斯文俊秀的年轻人:“这么晚了,世子来找丹姝?”
“淮书有些唐突,但有点事情想跟谢姑娘说一下,还望谢叔叔恕罪。”容淮书面露迟疑之色,看起来被什么事情困扰了似的。
“无妨。”谢麟把缰绳交给下人,转身进门,“跟我进来吧。”
“是。”
谢麟边走边问:“发生了什么事?”
容淮书犹豫片刻:“是秦姑娘。”
谢麟脚步止住,转头看着他,眼神里染了几分寒凉之色:“你跟秦姑娘还有来往?”
“不,不是。”容淮书连忙摇头,“我跟秦姑娘几乎没见过面,是她最近又后悔了。”
“后悔?”谢麟眉梢微挑,“这是何意?”
他是不是岁数大了,听不懂现在年轻人都在玩什么把戏?
容淮书被他这么看着,只觉得一股威压笼罩下来,让他胆战心惊。
其实他不该畏惧谢小国舅的,毕竟自己好歹出身荣王府,身份并不比谢小国舅差。
但就是不由自主的,总觉得有股无形的压迫感,让他说话都小心翼翼了几分:“能不能找个地方坐下来,我跟谢叔叔细说?”
谢麟转身往院子里走去,容淮书不知为何,此时竟觉得谢麟才是可以解决问题的人。
谢麟住在南院,容淮书随他走进院子,听谢麟吩咐准备茶水,连忙道:“谢叔叔,不用客气,我……我说完就走。”
谢麟瞥他一眼:“你紧张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
容淮书:“……”
谢麟进屋之后脱了外袍,侍女伺候他洗漱净面,屋外天色渐暗,掌灯的两个侍女把灯笼挂了起来。
忙活了一会儿,谢麟走到窗边罗汉榻前坐了下来:“说吧。”
容淮书斟酌片刻,像是在整理说辞:“今天秦姑娘邀请怀月去了秦家,说是看看她作的画,但是怀月去了之后,发现她画的是我的画像。”
谢麟微微眯眼,却是不发一语地品着茶。
“秦姑娘说后悔了,但是……”容淮书眉心泛起几分为难,“但是她偏偏又以谢姑娘的名节为把柄,威胁怀月,让怀月在我跟谢姑娘成亲那天,把药下了太子殿下的酒水里。”
谢麟眉头皱起:“所以她到底是想挽回你,还是想算计太子?”
“我也有些搞不懂她的心思,总觉得她有点疯魔了。”容淮书面露苦笑,“他说怀月若是不照做,明天皇城里就会掀起流言,说谢姑娘为了争夺我,故意跌入水里。”
谢麟眉梢微挑,嘴角扬起一抹幽深笑意:“这是想败坏丹姝的名声?”
容淮书点头:“我就是担心这个,所以才这个时辰过来,想提前跟谢姑娘说一声。”
“不必跟她说。”谢麟语气淡淡,“这件事交给我处理吧。”
“是。”容淮书松了口气,随即迟疑问道,“那怀月该如何回复秦姑娘?”
谢麟淡道:“你先告诉我,丹姝落水一事是不是秦芷岚所为?”
“是。”容淮书点头,“丹姝落水时,只有她们两个在湖边,秦芷岚喊救命时,我以为是秦芷岚落水,就匆匆跑了过去——”
“说重点。”谢麟打断他的解释,“你为什么判断丹姝是秦芷岚推下去的?”
“秦姑娘一直不太愿意嫁给我,且当时是她主动约谢姑娘去湖畔说话,礼部尚书的女儿郝姑娘彼时坐在凉亭里喝茶,离得有些远,应该看不太真切,她却一口咬定是谢姑娘自己跌入湖中,她若不是事先被人买通,只需说自己没看见就行,为何会那么笃定?”
顿了顿,“何况谢姑娘不是小孩子,怎么会自己跌入湖里?若是故意算计,她根本不可能预料到出来的人是我,再者以谢姑娘的家世和才情,我也不是她最好的选择。”
谢麟眉梢微挑:“你对丹姝倒是信任。”
“谢姑娘秉性高洁,绝不会算计旁人。”
谢麟对他的态度还算满意,漫不经心地点头:“让你妹妹暂且答应她,其他的事情就不用你们管了,我会处理妥当。”
“多谢谢叔叔。”
“不必客气,跟丹姝一样叫小叔就行。”
“多谢小叔。”容淮书躬身拱手,“那淮书告退。”
谢麟起身送他到院子里,望着青年清瘦挺拔的身姿,轻轻叹气:“可惜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
“人哪有十全十美的?”一个冷凝的声音响起,“容淮书前二十年只知读书,没有那么多城府,也不精于算计,心思单纯正直,对小姐未尝不是好事。”
谢麟偏头看过去:“你的意思是我城府深,不单纯,精于算计?”
“不敢。”
谢麟转身回房:“既然秦芷岚想让流言满天飞,那就成全她。”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