户部尚书一职落到谢小国舅手里,出乎所有人意料。

没有人知道皇上在打什么主意。

谢家一直中立,在朝中不支持任何一位皇子,大臣们不由猜测,难道皇上是不想让户部落到几位皇子手里,所以才临时做了这个决定?

众所周知,吏部尚书窦大人是支持宸王的人,兵部尚书赵大人则是裕王的后盾,谢小国舅一人掌了刑部和户部,工部可以忽略不计,还有一个礼部隐隐也在支持着宸王。

这两位王爷在朝中的人脉几乎不相上下,但是宸王势力更大,他有个执掌兵权的兄弟,还有泼天富贵的顾家——比起国公府表面上的显赫,顾家才是真正的深藏不露。

若按常理推断,宸王应该是储君的不二人选,可皇上最近态度稍显奇怪,倒让人不敢胡乱猜测。

一句立储激起了群臣的心思,竞争最激烈的宸王和裕王自然不可能平静。

宸王回到王府之后,立即进书房召集幕僚进书房议事。

几个幕僚还没来,反而一个侍卫匆匆而入,单膝跪下:“王爷,战王府那个紫衣男子查到了身份。”

宸王神色一震:“快说。”

侍卫道:“他不是大夫,而是琅琊城少主姬紫衣。”

琅琊城少主?

宸王脸色微变:“你确定?”

“是。”

宸王冷冷眯眼,容苍竟然跟琅琊城少主悄悄来往?

他想干什么?

琅琊城是楚国最负盛名的一座城池,代表着姬氏一族曾经最辉煌神秘的势力。

他们跟楚国并列的四大家族不同,不参与政事,不培养官员,但是生意做得不小。

琅琊城还有很多高手,他们是楚国包容度最高、神秘度也最高的城池,听说各方三教九流都喜欢到琅琊交朋友。

宸王神色阴鸷,想到容苍前几日对自己的态度,再想到昨天发生的事情,心里已清楚地意识到,他们已经无法再维持表面上的友好。

既然如此,干脆彻底撕破脸吧。

宸王轻轻闭了闭眼:“你去传个话给丞相,就说战王擅自与琅琊城少主来往,结党营私,密谋不轨,让丞相和御史上折子弹劾,请父皇早做决断。”

侍卫领命而去:“是。”

“来人!”宸王命令,“把千岐叫过来。”

下人领命而去,却约莫一炷香之后才回来,低着头不安地禀报:“王爷,千岐大人不在王府。”

宸王皱眉:“他昨晚彻夜未归?”

“不,不是。”下人感受到宸王的怒火,战战兢兢摇头,“千岐大人昨晚早早就回来了,今早天没亮又出府去了。”

“混账!”

“小人该死!”下人吓白了脸,“小人这就去把千岐大人找回来。”

宸王阴怒着脸,只觉得这几年千岐越来越混账,自己的纵容已然撑大了他的胃口,让他变得不知天高地厚,忘了谁才是主子!

纵情享乐,流连赌坊,跟时下那些纨绔败家子有何区别?

他早晚栽在赌坊里。

宸王深深吸了一口气,压下心头怒火。

几个幕僚来到书房,就发觉宸王的脸色不太好看,几人面面相觑片刻,其中一个斯文儒士谨慎开口:“殿下这是怎么了?皇上这个时候透露立储之意,对殿下不利?”

“不是。”宸王面沉如水,“本王是因为别的原因生气。”

幕僚放下了心。

只要不是立储之事有状况,其他的都是小事。

宸王走到书案后坐下,压下脾气,语调依旧带着几分阴郁:“说说吧,父皇这个时候宣布立储,还说要考察皇子们的政绩能力,你们觉得父皇这是什么意思?”

几个幕僚沉吟着,很快就立储一事展开讨论。

……

与此同时,一道口谕自勤政殿传出:“召战王和战王妃进宫。”

“是。”杨德喜匆匆走出来,派了最得力的徒弟小安子出宫传旨。

旨意抵达战王府,容苍已经换上一身贯穿的玄袍,气度冷硬矜贵,楚云绯则是一身沉稳内敛的深红色织锦王妃服,长及脚踝,贵气庄重。

“怎么穿得这么正式?”容苍见着楚云绯的打扮,“今日进宫只是为了解毒——”

“正是因为要解毒,所以才穿得这么正式。”楚云绯抿唇一笑,“红色庄重喜气,是个好兆头。”

容苍默然片刻,伸手把她揽入怀里:“为了为夫身体着想,绯儿都开始相信怪力乱神了。”

“你懂个屁。”楚云绯推开他,“照你这么说,成亲时穿红色也是怪力乱神?理智归理智,喜事就是喜事。今日若能顺利解毒,就意味着一次新生,难道不值得穿红衣?”

楚云绯说着,嫌弃地看着容苍身上的玄袍:“谁像你天天穿得这么老气横秋?”

容苍失笑:“我昨天陪你逛街,不是穿了白衣吗?”

“我——”

“你们夫妻若要继续你侬我侬,依依不舍,我们不如改天再解毒?”门外传来一个懒洋洋的声音,“听闻长乐坊今天挺热闹,忠义侯府的齐世子都去了,我也想去凑个热闹。”

楚云绯转身走出去:“表兄别开玩笑,我们这就走了。”

夜长梦多,她可不想提心吊胆度过每一天。

姬紫衣漫不经心地看着从房里走出来的容苍,眼神里透着几分了然:“齐世子去长乐坊赌钱,不会是王爷的主意吧?”

“嗯?”楚云绯转头看向容苍,“长乐坊?”

容苍摇头:“他自己的意思。”

齐锦这几天替他查宸王府那个阴邪之人的身份,发现对方沉迷赌钱,觉得直接把人带来战王府会惊动宸王。

且那个人在宸王府刚出宫立府时就已经存在,在宸王府住了这么多年,不可能只用蛊毒控制了容苍一人。

若想不打草惊蛇查出其他被控制的人,只能慢慢来,但今日容苍进宫解蛊,不管那个阴邪之人能不能察觉到,都必须先牵制住他,让他把所有精力都放在赌术上,没空理会其他。

所以齐锦才会出现在长乐坊。

楚云绯命盛夏去把楚云皎带了出来,随后转身走出王府。

楚云绯和楚云皎坐马车。

为防她伤害王妃,盛夏跟着进了车厢,虎视眈眈地盯着楚云皎,盯着她脸色发白,神色不安。

容苍端坐在马背上,身姿挺直,容颜俊美,像是来人间历练的神祇,尊贵而高不可攀。

可怜的姬紫衣则一身护卫打扮,只能跟随在马车后面走着进宫,边走边愤愤不平:“此次诊金至少一万两,否则对不起本公子屈就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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