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中到日落,小男孩如同处理任务般,异出常人速度,把所有答卷做完。
仿佛几本考卷,对他来说易如反掌。
可是他再抬眸看向外面时,早就一片漆黑,又因为偏静的独栋,连些许灯火也在遥远的地方,他那双惊为天人的星眸,就这样一点点的暗了下来。
将桌面的趣÷阁卷摆好后,他转身朝着顾北笙走近。
顾北笙怔然的望着他,只觉得他那张绷紧的小脸,冷沉地没有半分火气。
特别是他一步步走过来的时候,顾北笙忍不住的抬手,想要抱抱他。
可是抬手,却抱了个空。
小男孩安静的躺在床上,位置不大,所以几乎是跟顾北笙现在的位置重合,顾北笙也能感受到他那凄凉的内心,像是一片荒芜的沙漠,没有绿洲也没有半点水源。
只令人觉得喉咙无端干涸,心头也在发紧。
没多久,顾北笙的双眸染上一丝红意,虽然不知眼前是真是假,但却还是在心疼着傅西洲。
就算不是真的,从这房间所有的东西来看,应该也是差不多的。
他的童年……到底过得什么日子啊?
为什么他的妈妈,会把他关在这样的房间学习?傅家是没有钱给他更好的环境吗?如果不想好好对待他,为什么要自私的把他生下来?!
忽然间,顾北笙脑中白光猛现,想到傅奶奶说过的话。
西洲的出生,从一开始就是为了治大哥的病。
所以在白惠的眼里,她的儿子只有一个傅擎钰,西洲从未公平的得到过妈妈的正视!
太过分了!
顾北笙气得翻身而坐,双手撑在床沿边上,不由自主的在紧紧用力。
木板本身不是很厚,加上年日已久,她竟硬生生的把板沿按碎,手里的力道太大,身子往一边栽下去,险些摔倒在地。
还好她反应够快,单手撑地,只是弯身蹲了下来。
却不想,看到床底下有针具跟试纸之类的医药器具。
本就是学医的她,对这些东西格外敏感,伸手拿出来摆在眼前,很快就明白了是什么。
是抽血用的针具,还有一些能自查状态的东西,大概是为了让他检查身体健康情况,要达到某种程度,才能帮上傅擎钰。
安静的房间里,只闻得她的呼吸声,渐渐的加重。
她紧紧攥着针具的手指,因为用力而泛起青白色,显得手指又长又细。
如同她此时紧紧眯起的狐狸眼般,瞳孔微竖。
“她居然还让孩子的西洲,时不时自查身体情况,也就是说,西洲从小的时候,就知道他在妈妈眼里,存在的意义是为了什么。”
她忍不住自言自语的说着,周身气场无端冷冽,连带着外面的风声,也越吹越大,却止不住她内心的狂躁。
正当她把东西收好,准备收在盒子里,转身下楼去问问白惠,生下西洲的时候,心里到底有没有为西洲想过半分!
身后传来一道,轻弱的女声:“二……二嫂?”
闻言,顾北笙本能的转过头来,一双席卷着火焰的狐狸眼,凌厉的扫过来,看得她心头一惊。
“二嫂你怎么了?”虞初担忧的蹙起眉头,扶着门边缓缓走进来。
走近一看,便看到她手里的东西,眉头更紧,眸底闪过一丝不可言状的晦暗。
顾北笙瞧在眼里,直问:“你也知道吗?白女士就是这样养她的亲生儿子?你看看她都做了什么?西洲那个时候才多大啊!为什么要给他这么大的心理压力,为什么要让他承受这么多?”
说这话的顾北笙,根本没有意识到,她的情绪已经开始有些失控。
而眼尾泛起的殷红,又将她眸底天生的锐气,衬得更加冲天,锐不可挡般。
虞初咽了下口水,转身去门外端了杯水进来,劝她先冷静下来:“先喝杯水吧。”
“我问你,你知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顾北笙并没有要接水。
原本她还觉得,擅自插手傅西洲与白惠的事,会有些越界。
可是看到傅西洲曾经长大的卧室,她的心就在滴血,好似身临其境般,根本忍受不了一点儿。
虞初收回手中的水杯,另一只手也紧握着杯身,紧张而小心翼翼的摇摇头:“这个房间是二哥念国小的时候住的,那个时候我还没有认识老师,我也不知道老师究竟对二哥做了什么……”
顾北笙是在气头上,但理智还在。
知道虞初也不知情,说起来也算是外人,过多的去逼问跟为难她,也没太必要。
“嗯。”顾北笙把东西拿起来,眸光锐利的如刀刃般,转而看向门外:“那我去问白女士本人吧。”
话落,虞初赶紧把水杯放下,伸手拉住她的胳膊:“二嫂,我知道你现在很气愤,但是老师并不一点儿也不在乎二哥的。”
顾北笙轻哼一声,笑意冷得瘆人:“在乎他的身体健康,担心他身体不好,没办法治好他的大儿子是吗?”
“不是。”虞初拉着她的手,力道加大几分:“我最开始的时候,跟你的想法是一样的,我也以为老师一点儿不在意二哥,心里只有大哥,但其实不是的。”
说着,她赶紧把手机里的照片翻出来,递给顾北笙看。
顾北笙起初不肯回头,她又转到顾北笙的面前,举起手机:“你看看,这是二哥从小到大的照片合集,我也是在帮老师整理书本的时候,在她以前的教案里面发现的。”
“谁知道照片是用来记录什么的。”顾北笙不屑一顾,主要还是在生着白惠的气。
虞初抿抿唇:“你仔细看看这些角度,如果老师真不在乎二哥,是不可能抓拍出这些照片的,而且二哥从小到大获得的奖项,老师也都在留着。
也许老师生二哥的时候,目地的确不太简单,但二哥也是她的亲生孩子,也是由她亲手带大,肯定是有感情的……”M..
“就是因为西洲是她带大的!”顾北笙打断她的话,语气凌厉中又带着对当事人的心痛:“西洲才那么痛苦,但凡请个保姆来带,他也不会经历这么多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