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内窗户大开着,寒风带着大厅里的欢声笑语涌进来,竟有丝酒香的甘甜。

吹乱了沈烟的长发,也吹乱了她的心。

伫立跟前的时青,头脑也是前所未有的的清醒,薄厚适中的唇,轻掀着:“一直以来,我都是跟着傅爷做事,受他的影响,感情方面的反射弧比一般人要长很多。

从宴会厅到你房间的距离,是整整345步,而我想了345次,到底从什么时候开始在意你的,也许是第一次见到你,也许是因为你咬过我的手,也许是我们在躲避霍齐追击的时候,也许……”

原来两人相处的过往,一幕幕都印在他的脑海深处,如此的清晰。

对于沈烟而言,何尝不是永生难忘的记忆。

慢慢的,她的听觉仿佛是消失了,她已经听不到时青在说什么,只觉得心脏绞痛。

原来不是她自作多情,在她动心的时候,对方也是同频率的心动。

明明是她之前最想听到的答案,而且他给的还是满分答卷

欣喜是有的,可是更多的是心酸。

他的每一句告白,都如带刺的玫瑰,那么妖艳动人,却又扎得她鲜血淋漓。

时青的声线仿佛淬的毒般,极致的温柔缱绻:“我喜欢你,公主殿下。”

他想让她知道他的心意,最无奈的是,现在他不能带她走。

他和她都不能弃双方所在乎的人于不义。

这将会给傅家以及总统和她的母亲带来灭顶之灾。

他只希望她相信他,像之前的每一次。

他都会护着她,陪着她,此时的困境,只是暂时的。

随着他告白的尾声,沈烟抬手抹去脸上的泪痕,低头,努力的整理着情绪。

这个空档里,时青也变得分外紧张,他只是不想再骗任何人,却没有把握三公主的心,是否能与他一致。

紧紧按捺着,不由自主想要帮她擦泪的手,等着她的回应。

莫约过了一分钟,沈烟双手紧按着眼眶,把涌上来的泪水,生生给按了下去。

抬头,露出一张洁白无瑕的脸蛋,微红的眼眶与微红的鼻尖,让她看起来如同瓷娃娃般,美好的不似真人。

“你知道……今天在酒桌上,来恩特让我跟他喝交杯酒的时候,我想的是什么吗?”

时青微怔,心中迅速传来一抹刺痛。

当时他故意站得稍远的地方,许是本能的抗拒看到她跟别的男人在一起,可是目光却还是紧锁在她身上,自然也看到来恩特抓着她喝酒的模样。

她的抗拒、纠结的隐忍,都让他的心在滴血。

“是什么?”

原以为她会告诉他,她有多委屈,有多害怕。

却不想,沈烟扬着动人的笑颜,露出两颗尖尖的小虎牙,既可爱又有些少女的俏皮。

她眨着长长的睫毛,濡沾着未干的泪珠:“我在想啊,原来你们那的人还有这么美妙的习俗,跟喜欢的人结婚,是要喝交杯酒,于是我当时就在想,我跟你会不会有喝交杯酒的机会呢?”

她边说着,边转身去化妆桌前,倒了两杯酒。

笑着端过来,递给了时青,哑着声音,小心翼翼的问:“可以吗?”

时青不假思索的接过酒杯,另一手揽过她的细腰,乌碧沉黑的眸,散发着曜石般光芒。

两人手腕交错,饮过温热的酒。

月光从窗户映进来,照在他们两人身上,正好在地上投出交绕的双人影。

交杯酒,是滨城婚俗之一。

新郎新娘进入洞房后先各饮半杯,然后交换一齐饮干,谓之饮交杯酒,在古代又称为合卺。

“给我吧。”沈烟接过他手中的空杯,眸光潋滟,水光不断,情愫绵绵:“时青,我想你永远记住我现在的样子,要记住。”

时青蹙眉,没明白话里的意思。

忽然间,胃里传来异样的翻涌,紧接着,五脏六腑也跟着发热,大脑一片眩晕,视线也跟着晃动起来。

他眨眨眼,想听沈烟的话,记住她此刻的脸。

可他越努力看清,视线就越是模糊的厉害。

最后的视线里,他只看到沈烟的眼中,滚落出一颗泪来,沿着她的下颚落下来。

他意识昏厥前,无意识的抬起了手,刚好接住那滴泪。

不要哭,我的公主殿下。

轰——

时青直挺挺的倒下,沈烟伸手,只能堪堪抱住他的脑袋。

她坐卧在地上,抱着他的脸,不停的哭:“对不起时青,我也喜欢你,我也想跟你在一起,可是太晚了,我不想拖累你,我已经答应嫁给来恩特,沃克宴请各国代表来见证,相当于是昭告天下。如果我敢悔婚,会给我父亲戴上言而无信的帽子,而你……也会遭到来恩特疯狂报复。”

话说到尾处,她泣不成声,无数的泪水如断线的珍珠,落到时青的身上。

良久,她仿佛把身体里的水份都哭干了,眼睛干干的,心也空空的。

她抱着时青站起身来,拖着他来到床上,帮他脱去鞋袜、外套。

她侧躺在他身侧,冰冷的小手沿着他的发间滑下来,眸光渐渐停在他的唇间:“我其实听妈妈说过交杯酒,夫妻喝了交杯酒,即是肯定对方,愿意携手走过一辈子,而在你们地方民俗里,喝过交杯酒,就可以一起入洞房了。”

她的手抚到他的衬衣纽扣之上,稍做停顿后,还是解开了。

而她也俯身下来,轻轻在他的唇,落下一吻:“虽然我们没有办法携手过一生,可是至少可以在我跟来恩特结婚之前,跟你走完交杯酒之后的程序。”

我不后悔,你也不会的,对吗?

我们短暂的交错尾声潮落,致敬这场相遇。

窗外的夜风,愈发的喧嚣,却怎么也无法降下她心尖的温度。

宴会厅。

盛大的宴会进行了很久,沃克带着来恩特跟各国有名的将军打交道,时不时交谈着两句国家未来的走向,仿佛这不是一场订婚宴,而是一场总统接任会般。

空隙里,沃克看着喝红了脸的来恩特,微微眯眸,半是调侃半是打趣的问:“你喝这么多,晚上还怎么给艾唯交任务?”

来恩特喝得舌头都有点大,抬手一挥,颇有怨言:“艾唯说了,没正式结婚之前,我不能擅自进她房间,而且刚刚总统不也说了,我不得强迫她的意愿,还找了时青当她的专属保镖。”

提到时青,他就感觉鼻子又疼了,满眼碰钉子后的晦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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