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西洲大手沿着她的发尾,拍了拍,微垂眼帘,眸光半掩:“来恩特早就跟沈烟提过亲,法庭上激怒了沃克,他肯定不会就此罢休的。”

顾北笙靠着他的肩,几不可闻的叹了口气:“难怪说深宫无情。”

好好的两兄弟,一个女儿付诸生命,一位女儿付诸婚姻幸福。

哎……

“对了,时青呢?”顾北笙仰起脸蛋问。

医院花园。

夜色寂静,各种花草的气味,暗暗交织着。

靠右边的方位,建有一处小喷泉,中央是具有欧洲艺术派的雕塑,长发女人抱着花瓶,潺潺的水流从瓶口流出。

底座亮着星星灯,不明不暗的,刚好映出,坐在旁边女生的倒影。

她正盯着平静的水面出神,满眼悲戚,顾影自怜。

有人靠近,她也浑然不知。

月光倾泻而下,如银霜般落在她柔顺的长发上,泛着淡淡的光晕,光是背影就美得不可方物。

时青就立在她身后,乌碧沉黑的眸子里,平日不得多见的隐忍情愫,不停的翻涌着。

夜风愈发的大了,水边的寒意更甚。

沈烟下意识的伸手抱住肩,轻轻的搓动着,试图能暖和些。

忽然间,她看到水面映着男人的身影,身后亦有气流而动。

她猛地转过头,看到正拿着西装外套的时青。

两人同时怔住。

时青看到她眼中带泪一丝肿怔,心头涌过酸涩,接着将外套递上:“公主小心身体,别着凉了。”

眼看衣服就要披到她肩头,却不想,沈烟直接站起身,往后退了一步。

她单手抱着肩,肩颈微缩,显得更加单薄纤细:“谢谢时先生的关心,不过我很快就要结婚了,我怕要是别人看到,我披着其他男人的外套,来恩特会生气的。”

她不是以一位公主的身份拒绝,而是以即将结婚的身份拒绝。

时青此时的心,比池水还要冷,无言,将外套折进臂弯里。

他没什么情绪的,淡淡道:“抱歉,是我越界了。”

沈烟低头,唇边勾着无奈的笑意,轻轻摇头。

复而抬头时,眸中揶满雾气,可偏还用着轻快的语调:“嗯嗯,还有前段时间,也很谢谢你保护我。”

“不用谢,这是我的职责所在。”

既然她想划清界限,时青也相当的配合。

沈烟鼻尖发酸,想起之前是笙笙让他保护自己。

眼眶滚烫的发热,声音控制不住的发颤:“嗯对,我也应该去谢谢笙笙跟傅少,不该自作多情的以为你对我有其他感情,对不起,对不起,我不该多想的……我……”

说到一半,沈烟满腹的委屈与心酸,化成炙热的泪水,一颗颗的滑落下来。

时青瞬间开始慌了,手脚莫名开始变得滚热,血液也在复苏叫嚣的。

这种感觉,前所未有。

理智与思绪全乱了,他朝前走一步,像是本能的伸手要擦去她的泪:“三公主,我……”

三公主。

这个称呼,就像踩到沈烟的雷区。

她猛得推开他的手,泪水刚好落到他的手背,几乎要烫出一个洞来般,灼得他的心疼得要命。

可她的神态却尽是抗拒与独立,她猛吸一口气,强行噙着泪:“我刚说过了,麻烦时先生不要再做一些,会让来恩特生气,也会让我多想的举动了,真的,让人误解是很过分的行为。”

“不是的!”时青手握成拳,颤动的瞳仁里,尽是呼之欲出的爱意:“我……”

“行了。”沈烟低下头,抬手做出停止的手势:“我想我说过很多次了,我就要嫁给来恩特,我们两个孤男寡女在一起,也不太合适,今晚的相见,希望你不要放在心上。”

话落,她转身一路小跑的逃离,她生怕多留一分钟,就会扑到时青的怀里哭,会不顾一切的悔婚。

这都是命,半分不由人。

时青像是被钉在原地般,心明明是想要追上去,可是脚却是动不得。

跑进医院里的沈烟,泪水在她脸上肆意而流,怎么擦也擦不干净,被模糊的视线根本看不清前面的来人。

啪——

她一头撞到来人的胸膛,疼得她眼泪更加汹涌,抬头一看,是眉目清冷的傅西洲。

傅西洲身后的顾北笙走过来,看到梨花带雨的沈烟,心疼的蹙紧细眉:“烟儿,你怎么了?很疼吗?”

说着,她抬眸,略带几分责备道:“你看看你走路多不小心,都把烟儿撞哭了。”

傅西洲微微歪头,有些委屈,明明是她一头撞过来的,而且撞哭的可能性也不大。

“不,不是因为傅先生。”沈烟又哭又有些想笑,拉着顾北笙的手:“他没有撞疼我,跟他没有关系,你别骂他了。”

顾北笙仔细的打量着她,她的眼眶已有红肿之迹,的确不是撞哭的,泪水迷蒙间,是掩不住的忧伤。

“是……时青吗?”

闻言,沈烟胸口顿时像是搅翻柠檬水般,酸涩难言。

顾北笙没再追问,知道她肩负着什么,紧紧的抱着她:“不哭不哭,你是个好孩子,时青他配不上你,没必要为臭男人哭,乖。”

傅西洲抬手摸了摸鼻尖,识趣的先离开了,留给她们两个小女生。

……

沃克被禁足,自然没闲着,不出两日,就准备好订单宴会,也把订婚请柬分发给各方势力,甚至还把宴会地点订在自家府邸,而通知给总统时,也是以请柬的方式。

总统收到请柬时,甚至有丝恍惚,好似订婚的女孩,跟他没有半点关系般。

着实可笑。

“订婚礼服呢?”总统将请柬揪成一团废纸,随手扔进垃圾箱。

“已经送到化妆室了,应该在试。”

化妆室。

洁白的房间里,一面整齐的镜子,全方面的映出坐在中央的少女。

纯白的抹胸婚纱,样式简单,可欧洲人天生肤白,白炽灯下,露出肩膀肌肤竟也婚纱白十分媲美。

乍看之下,她犹如一朵盛在室内的桅子花,洁白神圣。

“好漂亮。”

突然其来的赞美声,在空旷的房间内,平白响起。

沈烟缓缓抬眸,透过镜子看向到进来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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