摆弄着酒杯，老毕笑道：“还真不是，这事儿真让他干成了。”
周滨满脸难以置信的神情，“具体说说。”
夏晨都觉得好笑，这有什么好说的呀，老牟子不过是这个特殊的年代中造就的一位草莽英雄罢了。
不过见周滨感兴趣，他没不好搅了人家的兴致，就漫不经心有一句没一句地听老毕瞎白活。
老毕简单说了一下。
无非是老牟子在来京城火车上认识一河北人，从他口中得知摊上大事儿的苏联准备出售几家图——154飞机，于是灵机一动打算蹚浑水。
但是他的南德公司既没有外贸权，也没有航空经营权，更缺乏足够的现金，想做成飞机贸易简直是天方夜谭。
这位好汉没有就此放弃，他千方百计打探到一年前刚开航的川航要购买飞机，便七拐八绕地前去洽谈，川航领导被他做通工作，同意购进苏联飞机。
随后，他从四川当地的国营企业中组织了罐头、大衣、暖水瓶等大批积压物资，准备用一货易货的方式促成这笔生意。
老牟子绝对是这个时代的弄潮儿，是走在时代最前端的人物，且很聪明，很能抓住人的心思。
他费尽心思联系上了苏联航空工业部的官员，把人约到了钓鱼台国宾馆去会面，摆的是一级经销商的谱。
一见面就跟人家说，前不久，戈地图就是在这儿跟我国领导人进行的会谈。
向来唯上的苏联同志立刻肃然起敬，双手合十面向东方拜了三拜。
一顿瞎白话后，老牟子得偿所愿，居然把这笔不可能的生意板上钉了钉。
上个月，南德、川航与苏联方面达成了协议，中方用价值4亿元的500车皮日用品换购4架图——145飞机。
现在媒体的报道还没出来。
老毕说，据了解，老牟子这把从老毛子手里赚了8000万——一个亿。
众人瞠目结舌。
周滨感慨道：“乖乖，空手道还可以这么玩儿。”
夏晨心里波澜不惊，晃荡着酒杯说道：“这事儿怎么说呢？只能说计划经济那套运行规律已经落伍了，工业文明那一套在西方社会也落后了，在我们国家更行不通，所以说，领导们高屋建瓴的改革开放政策，才是建立智慧文明经济的最高准则。”
他这番话一说出口，大家集体愣怔怔看向他，都顾不上玩儿小姐姐们的纤纤玉手和笔直美腿了。
夏晨一个战术后仰，心说快崇拜我快崇拜我，我已经做好迎接大家热烈掌声的思想准备了。
结果大家……
齐齐向他竖起中指：“装逼犯！”
我靠！
夏晨反手一个中指回敬之。
吃吃喝喝热闹到十一点钟，诸位大佬都有些疲惫了。
散局之前，夏晨笑着对大家说：“谁有特殊需求的话自个儿掏银子啊，嫖资哥们儿可不负责买单。”
他敏锐地观察到，老毕和老黄似乎有那方面的需求。
毕明达嘿嘿笑道：“别开玩笑了夏总，我们都一把年纪的人了，早就绝了那方面的心思。”
老黄连忙附和道：“是啊是啊。”
夏晨才不信呢，他嘻嘻一笑，决定鼓励鼓励二位老板，说道：“艾呀，梅关系的啦，疣没什么大不了的，中奖几率为淋，痿什么要担心呢，打个疱而已嘛，下次就不药啦！”
诸位乱迷糊。
什么意思？
只有行长明白夏晨的意思，他叹口气说道：“这要是挨个中一次，那可就太棒了！老夏，你是个人才！”
夏晨嘿嘿笑了。
别问行长为什么明白。
问就是街头小广告起的作用。
啪的甩出一叠美金，夏晨豪气干云道：“甭找了，剩下的让姑娘们分了吧。”
大约有个一千美子，领班眉开眼笑，姑娘们笑靥如花。
行长叹声气，边走边气愤地说道：“丫这是在抢戏！这是在搅戏！”
回头看一眼888房间，夏晨说道：“今后这包房就改名叫美金房吧。”
领班立刻点头说道：“好的。”
走到楼下，大家各自分开。
夏晨把老李拉住了，两人点了根烟，夏晨问他：“有个业务不知道李哥感兴趣不？”
李诚濡笑了，“老弟有啥好买卖要关照老哥啊？”
“关照可谈不上，是这样的，我在香港注册了一家文化公司，打算机会合适就投几部电影赚点小钱，这公司目前是个空壳，李哥要是感兴趣的话，咱一起干如何？”
“嚯！你小子还有这么家公司呢？这是打算进军文艺圈？”
“没这个打算，起码内地的文艺圈我没打算掺和，就是适逢其会，赚点散碎银子罢了，您不感兴趣那就算了。”
“谁说我不感兴趣的，这两年港片牛逼啊，拍一部火一部，之前是不敢想，你小子把这么个大好的机会送到我跟前儿来了，我必须得接住喽。说吧，让你哥哥干点儿啥？”
夏晨乐了，就知道这家伙有一个不安又躁动的心，不折腾点儿什么他浑身难受。
“我缺个经理人，李哥有推荐的没？”夏晨直言不讳。
老李想了想，说道：“倒是有那么一个挺合适的人选，欧佩珊，我跟她关系还成，那娘们儿这几年心思不在拍电影上了，老琢磨着要来内地学气功，也是没治了。
我想想办法做做她的工作，即便不演戏了，转幕后也比学那些个不着调的玩意儿强吧？
那娘们儿在香港人脉很广，把她招致麾下，咱就省心了。”
夏晨本想着给老李做工作，让他去香港主持娱乐公司的大局，后一琢磨，不现实，人家在京城的事业发展得那么好，怎么可能抛家舍业去香港从头开始啊。
于是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但并不妨碍夏晨跟他合作一次。
没成想，找他还真是找对人了，毕竟老李是混过那个圈子的，在圈子里人脉颇广。
他推荐的这个欧佩珊夏晨多少了解一些。
香港老牌电影人、歌手。
七零年就出道了，记忆中是九三年息的影。
什么原因夏晨不知道，如今听老李一说，他也哭笑不得。
这几年气功热，各地各种气功协会大行其道，弄得老百姓五迷三道。
沉浸其中者更是不计其数。
不信你看北海公园里面，每天早晨躺着的、坐着的、单腿立着的、摇头晃脑接收外太空信号的，千奇百怪什么样儿的人都有。
前段时间老梁都还在练香功，说什么功成之后周围几十米都是香的。
夏晨跟她说，那是因为你洗澡时用了我买的香胰子的缘故。
老梁火冒三丈，怒斥他胡说八道，发功想要击败他。
被后儿子一招制服，严厉制止了她这种自欺欺人的把戏。
后妈蔫儿了，说：“我也觉得这玩意儿是骗人哒，我都练仨月了，你爸的胳肢窝里还有一股子孜然味儿。”
没想到欧佩珊居然也痴迷气功，夏晨唉声叹气对老李说：“把欧大姐请到京城来吧，我跟她聊聊，或许她就能解开心结了。”
老李笑道：“那敢情好，明儿个我就给她打电话。”
夏晨说道：“让她帮个忙，来之前先把叶钰卿的《情不自禁》帮咱们投了，我这边已经跟叶钰卿说好了，她只会接受我的投资，让欧大姐直接去跟她见面就成。”
老李爽快答应下来，又问：“咱这公司的股份是怎么分配的？”
夏晨笑道：“玩票性质的公司，就别整得那么复杂了，你我各占股45%，给欧大姐留10%，总不能让人白忙活不是。”
李诚濡咧嘴一笑，说行。
这事儿就跟开玩笑似的定了下来，两人说再联系，遂各自离去。
夏晨把小叔拉进了圈子里。
隔天一早，夏明凡去田歌那儿报了到后就给夏晨送来五百万人民币，让他帮着操作一下。
夏晨一口应下。
进入八月末的时候，炎热的天气仍然摧残着首都人民的身心。
这天夏晨在礼士胡同吃晚饭，老梁下的凉面，弄了一桌子菜码，炸的肉丁酱。
老头儿和老太太也不知道怎么着，居然过来蹭饭了。
夏家爷儿仨打心眼儿里不待见老头儿，但是来都来了，总不好往外撵人吧。
老头儿乐呵呵从裤兜里摸出一沓子钱递给二狗子，说道：“明天就要开学了，姥爷也不知道该给你买些啥，这钱你拿着，自个儿看着添些笔墨纸砚的。”
二狗子有点儿懵。
老太太板着脸说：“拿着！你姥爷好不容易出次血，过了这村儿可就没这店儿了！”
梁映红笑道：“给你就拿着吧。”
二狗子这才接过来，说声谢姥爷赏。
父子俩看明白了，老头儿这是觉得指望不上儿孙了，着手培养接班人呢。
对视一眼，爷儿俩笑得耐人寻味的。
为嘛？
因为精明了大半辈子的老头儿，这主意有点利令智昏了。
二狗子是什么人啊？
他是属貔貅，一个光往里吃不往外拉的主儿。
你指望他给你养老，想屁吃呢吧？
夏晨把一个书包递给二狗子，说道：“哥送你的开学礼物。”
二狗子兴冲冲打开看了一眼，然后立马产生打死亲哥的冲动，“狗东西你又坑我！”
满满一书包全是各种习题集，还特么是教育出版社出版发行的，那图片……
简直不堪入目。
“有种你再喊一遍。”夏晨咬开一瓶啤酒递给老夏，似笑非笑看着二狗子。
“狗东西！”二狗子今天格外支棱。
夏晨起身，二话不说往外走去。
可爱的家人们全都愣了。
梁映红狠狠掐了二狗子一把，气愤道：“把你哥惹毛了吧？有你苦头吃！”
二狗子呲牙咧嘴，疼的直抽凉气。
不大会儿工夫，夏晨又拎了个包回来，咚地仍在二狗子脚底下，“喊我一声狗东西我就奖励你一包习题集，不过分吧？
哦，对了，忘记告诉你了，你的班主任叫王长顺，人送外号‘白胡子老鬼’，以散打功夫牛逼著称于全市教育界。
尤擅长拳，据说，他班里的学生很少有人能在他手底下坚持两个回合。
他和你们学校的‘南拳’、‘北腿’二位高人老师并称为汇文中学的‘三大惹不起’。
还有，他带的这个班是我特意找关系把你塞进去的，你可千万不要辜负了哥对你的一片殷切期望啊兄弟。”
二狗子：“噗……”
喷出了一口滚烫的狗血。
抹了把心酸泪，二狗子哽咽道：“不带你这么欺负人哒，我已经不敢保证，三年的高中生涯结束前能不能活着走出校园了……”
拍了下二狗子瘦弱的肩膀，狗东西说道：“保重啊，兄弟，哥只能帮你到这儿了。”
大家：“哈哈哈哈……”
隔天一早，夏晨亲自押送夏阳去学校报到。
二狗子一路上闷闷不乐的。
狗东西却很乐呵。
看看窗外，9月1号的阳光真灿烂呐，心情也像阳光一样，很色普锐斯！
大切在汇文中学门口停下，兄弟俩推门下车。
夏晨右手握拳下压，大声喊道：“二狗子加油！”
夏阳委屈巴巴看他一眼，双眼噙着泪，咬牙切齿说道：“我恨你！”
然后背着书包大义凛然、头也不回的向校园里走去。
夏晨哈哈大笑着上了车。
六郎问他：“阳仔的班主任真那么凶残啊？”
夏晨笑道：“我逗他玩儿呢，他班主任是个女的，要说严格那是必须的，但绝对有教育方法，人家是连续三年的市级优秀教师，班上的一本升学率接近百分之九十五。”
六郎也笑了，“那还好，要是真碰上一个什么白胡子老鬼，阳仔这三年可就倒大霉了。”
夏晨抱着手说道：“我倒是想让他倒次霉呢，这家伙从小就缺乏历练，太顺了不好。”
正说着，行长开着新买的大超行驶过来，在大切旁边停下了，下车后乐呵呵问道：“二狗子进去了？”
夏晨也下来了，看一眼他身边俏生生的何梦琳，笑笑说道：“刚进去，琳琳准备妥当了没？”
何梦琳微笑着点头说：“都准备齐全了晨哥。”
夏晨说道：“那就好，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啊。”
何梦琳噗嗤一笑，“好的晨哥。”
何正斌吐槽了句这话真土，招呼妹子往学校走去。
妹子第一天报到，他这个当哥的要全程陪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