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晨觉得后妈简直太可爱了,这就是中国家长最普遍的代表。
走上前去捧着后妈的脸,吧唧在她脸颊上亲了一口,夏晨笑道:“您咋这么可爱呢。”
嫌弃地抹了下口水,梁映红没憋住,噗嗤一声笑了起来,打夏晨一下,说道:“狗东西,一天到晚就知道气我!”
见这娘儿俩没个正形,但感情是真的好,夏明宇也挺乐呵。
这辈子娶过俩媳妇,生了俩儿子,头一个媳妇儿就不说了,这后一个虽然有点儿虎,却是个刀子嘴豆腐心的热心肠。
至于俩儿子,老大现在看是出息了,打拼出自个儿的一点小事业,老二,成绩也不错,好好培养,考个大学应该没有问题。
总的说起来,虽然前阵子有些风波,但小日子总体上是蒸蒸日上的,这就让夏明宇感到满足。
“对了晨子,老翟让我问问你,明儿我们搬过去后,咱这一间半小屋子是不是立刻上人翻修?”夏明宇手上不停,麻利地将一摞衣服塞进皮箱里。
“那就上人干吧,趁着现在天气还好,再晚些天就凉了,活儿也不好干了。”夏晨笑着回答。
夏明宇点着头,说道:“那我一会儿就通知他。”
拉着夏晨的手,梁映红说道:“儿啊,你真不准备跟我们一起住过去吗?”
夏晨让她整的还挺伤感,微微一笑,说道:“我就不过去了,那房子本来就是买给您和我爸的,认真说起来,二狗子都算是借住。再说我都多大了,需要一点私人空间。不过您放心,我隔三差五会回去吃饭的。”
梁映红呸了一声,剜他一眼后说道:“我还不知道你怎么想的,还私人空间,你就是想自个儿有个窝儿,好方便把姑娘往回带。”
这个……
我真没那么想过啊。
夏晨也懒得再跟后妈掰扯了,回嘴道:“您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吧,我还能控制住您的想法不成?”
“老夏,听出来了吧,狗东西这就算是默认啦。”梁映红叹着气说道。
夏明宇:“呵呵……”
见他这么敷衍,梁映红就气不打一处来,回身拧了他一把,扭头锤夏晨一下,说:“我算是看明白了,狗东西也好,二狗子也罢,都是癞蛤蟆没毛——随根儿!真是有什么样的渣爹就能生产出啥样的渣儿。”
干我毛的事儿啊?
咋还扯到我身上来了呢?
老夏揉着胳膊很委屈。
夏晨捂着胸口笑嘻嘻问后妈道:“映红啊,其实我一直很好奇,老夏同志当初追您的时候,您怎么就答应跟他好了呢?尤其是他还带着我这么个拖油瓶,您当时怎么想的啊?”
听了狗东西的问题,梁映红一张风韵犹存的俏脸刷就红了起来,喃喃说道:“还能怎么想的,被你爹灌了一肚子迷魂汤呗,再加上你爹当时有那么点儿小气质,本身又是机关的干部,也能说会道的,老娘那会儿年轻啊,思想不成熟,让你爹花言巧语的一忽悠,就被敌人成功占领高地啦。”
老夏听完,嘴都合不拢了。
夏晨乐的小肚子直抽筋,扶着梁映红的肩膀哈哈大笑,笑完后又问道:“您说实话后妈,您有没有在某个时间节点为当初义无反顾嫁给我爸的决定感到后悔过?”
梁映红认真起来,思索片刻后坚定说道:“从来没有过,尤其是你爹第一次把你带到我面前时,我记得你那小脸儿脏的呀,跟小花猫似的,叫了声阿姨搂着我的脖子就不撒手了,我心都化了,当时就骂誓,一定要把你抚养成人。”
前半截话夏晨听着还很感动,当“骂誓”两个字从后妈嘴里说出来的时候,夏晨只感觉画风突然回到了正轨。
“后妈你可以的,继续保持哈。”夏晨说完,出门买饭,今晚看来吃不上热乎的了。
第二天一早,街坊邻居们听说老夏家要搬走,都过来问安、帮忙。
就连老冤家秦大妈都笑嘻嘻地前来恭贺梁映红乔迁新居。
不过夏晨见她有那么点儿送瘟神的意思,开口就怼上了:“那个啥,秦大妈,这次搬家,只是我爸我妈带着二狗子过去住,我还要留在咱院儿里的,今后还请你继续下关照我哈。”
秦大妈脸上的笑容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满脸惊诧,然后转过身去,一言不发向家里走去。
哈哈哈哈……
大家都笑了起来。
晨子这家伙也太坏了,你让人秦大妈高兴一会儿不行吗?非得给人家添堵。
难怪梁映红喊他狗东西呢,这可真是恰如其分呐。
需要搬过去的东西不多,就几箱衣服,几个瓶瓶罐罐的装饰品,老王家海江河三兄弟加一个大春哥蹬着两辆平板车运了两趟就算把家搬完了。
剩下那些家具啊,床啊之类的,夏晨一件都没打算要,待会儿就让收家具的全都收走。
街坊邻居们来到门口送老夏三口人,嘱咐三口子没事儿常回来看看。
把老夏和梁映红给感动得不行。
自打结婚就住在这个院子里,要说没点儿感情那是假的。
梁映红左手拉着大奶奶,右手牵着秀梅姐,絮絮叨叨说着什么。
老夏掏出香烟来跟吴向华、程叔儿边抽边聊着,红光满面的样子,说的无非是占了自己儿子的光,儿子孝敬老子一套院子,不搬过去不行云云。
王镇海把箱子都搬到平板车上去后招呼了一嗓子,夫妇二人才停止了跟大家的交谈,坐到平板上向大家挥手说再见。
老夏带着老婆孩子去新家那边了,夏晨留了下来。
不大会儿,工头儿老翟带着工人们过来了,打量了眼一间半屋子,问夏晨道:“这活儿你打算咋干?”
递给他一根烟,又把一整包扔给工人们,夏晨笑道:“您也看到了,拢共就一间半屋子,我想把它给打通,中间做一道垂花门,墙面刮大白,屋顶挑了重新砌苇箔挂瓦,地面凿开铺地砖,尽量利用空间就行,其他也没啥好弄的。”
老翟抽口烟,点头道:“活儿倒不是不大,想法也挺实际的,俩礼拜吧,就能干完,我是真怕你小子又给我出难题,再让我给你在屋里盖个厕所出来,那我可真无能为力了。”
夏晨哈哈一乐,说道:“那不能,说实话这屋子我也没打算常住,不过年头儿长了,不修补一下也不行,等弄完后我打算把他租出去。那这儿就交给您了啊,需要多少钱您说一声,回头我让人给您送过来。”
老翟往手心里啐口唾沫,两个掌心并一起搓了搓,笑道:“钱都是小事儿,我知道你们家不缺钱,我让兄弟们先干起来,等到需要花钱时再找你要。”
夏晨点头说:“行,交给您我放心。”
包里的大哥大响了,他掏出来接通,说道:“何少你好啊,有什么吩咐吗?”
行长还演呢:“雷猴雷猴,夏总做乜嘢呀?”
“我在丢你老母啦。”
“老夏我特么弄死你!”
行长勃然大怒。
夏晨:“哈哈哈哈……”
“有话说有屁放,我这儿忙着呢。”笑声毕,夏晨说。
“也没啥事儿,就是闲着很无聊啊,刚在餐厅吃了个早饭回到房间,然后就剩下在床上看电视挺尸了,后面几天我是没办法为公司的发展做贡献了,就觉得有点儿对不住你。”行长唉声叹气道。
夏晨一听他的语气就知道这个货在装,他哪是无聊,哪是为不能给公司做贡献感到愧疚啊,这货分明是炫耀呢。
意思是哥们儿现在大房子住着,大电视看着,美味的早餐吃着,我很爽很舒服,老夏,你不要太羡慕哦。
“行长啊……”
“嗯,你说,我听着呢。”
“我特么想弄死你!”
夏晨咣就把大哥大挂断了,自个儿没忍住,先笑了起来。
这货有点儿欠抽啊,他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想起来了,自打决定留下来后,这货就越来越歪了。
不行,不能让他继续嘚瑟下去了,侯志忠说,这货在南边儿的时候都玩儿野了,尤其是跟秦广年那位做盗版厂的朋友认识了后,俩人一到晚上就结伴出入歌舞厅。
想到这里,夏晨立马给六郎打了个传呼。
不大会儿,六郎回过来。
夏晨直接跟他说道:“你想办法去电线杆子上撕几张老中医治性病的野广告给行长送过去,记住啊,要带图片的那种。”
六郎踯躅一下,说道:“晨哥,我不去。”
“为毛啊?”
“会被别人以为我得了脏病的,到时候我怕我浑身是嘴也说不清了,晨哥,我还没找媳妇儿呢。”
意思就是名声很重要呗。
“……算了,我让别人去办吧。”夏晨觉得自个儿失误了,他小看了六郎,这家伙还是多少有点脑子的。
夏晨又把电话打给彪子,把事儿一说。
彪子来劲了,连连表示一定把这事办好,保证让行长看完以后三天吃不下饭去。
夏晨哈哈大笑,我让你丫的再嘚瑟!
到了中午,屋里的家具都清空了,旧桌子破板凳的一共卖了19块3毛钱,工人们开始铲墙皮掀屋顶。
秦大妈出来看了一眼,看意思想说点儿啥。
夏晨瞪她一眼,老娘们儿立马歇菜了。
叮嘱了老翟一句,弟兄们干活的时候尽量轻一些,别打扰了街坊四邻们过日子,老翟表示明白,夏晨就离开了院子。
晚上得找地儿睡觉。
想了想,打消去憨姐姐家借住的念头,夏晨去了北京饭店,订了个单人间安顿下来。
本打算去行长房间溜达一圈,又想到这会儿还是别招惹他了,这货说不定正在气头儿上呢,自个儿一露面,那不是自找不素净么。
一连三天,夏晨就公司饭店两头跑。
终于在第四天的上午,张齐把消息传了过来,机械厂闹起来了,行长被工人们用臭鸡蛋烂菜叶子砸跑了,刘保利还打算跟工人们解释两句,也被情绪激动的工人们打的抱头鼠窜。
最惨的要数赵永刚,这货被张齐重点关照了下,工人们在袭击行长的时候,顺便一脚把他踹翻在地,紧接着,十几双解放鞋就轮番踹在了他身上,据说他现在已经没人样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