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黄广玉中午时分再次来到公司,提出要拜访何总时,在公司众人的眼中,夏晨成神了。
夏总说黄广玉什么时候到,他就得什么时候到,单单是这份料敌先机的敏锐眼光,就让大家彻底拜服。
打扮一新的崔璐冷淡地对老黄说道:“何总不在,去珠市口店里盯装修了。”
黄广玉嘴角一抽,态度特谦卑,“崔主任,首先呢,我要为上午发生的事情向您道歉,老爷子冲动了,不该跟你动手……”
尤胜晴在旁边不阴不阳地拦了一句:“他那是冲动吗?那是故意耍流氓呢吧?见我们璐璐长得漂亮,就起了色心,看上去像是在推人,实际上是存了趁机占便宜吃豆腐的心思,别以为我们都看不出来,个老王八蛋!真恶心!”
虽说晴姐平时也看不惯崔璐整天打扮得花枝招展的,跟个花蝴蝶一样,但关键时刻还是向着自己人,同仇敌忾、一致对外。
黄广玉老脸一红。
赵雪凝也添油加醋道:“晴姐这话说得没错,好几十岁的人了,还有这心思,真龌龊!他怎么不回家摸他妈去?莫非嫌他妈下垂了?”
崔璐没憋住,噗嗤笑出了声,冲两位姐姐点头表示感谢,心里打定主意了,今天中午,我请,一定要跟两位姐姐搞好关系,关键时候真上啊。
黄广玉急赤白脸的解释道:“不不不,老爷子真没那个心思,大家误会了,误会了。”
侯志忠把策划方案放下,嗤了一声,说道:“要不是看他一大把年纪了,我早就一巴掌呼死他了,跑这儿来耀武扬威、耍横摆谱,是真不把我这个从小就开始干农活的乡村汉子放在眼里啊。”
看他一眼,黄广玉汗都下来了,这家伙太块儿了,胸前鼓鼓囊囊的,一脸凶相。
你以为老侯这话只是在表达对庞新文的不满吗?
非也。
他也是说给黄广玉听的。
意思是想跟我们公司刚,你得掂量掂量自个儿够不够分量。
这都是一帮什么人啊?
老黄有点后悔了,早知道嘉悦公司这么强横,我试探人家干啥?招惹他们干啥?
我肠子都悔青了啊。
还有就是,这家公司简直太变态了,创始人是个没啥根基的中专毕业生,却跟社会大哥王镇海打得火热,官面儿上也有人支持,这简直太不科学了。
他到底查出了何行长的身份,但却越发感觉雾里看花,一个刚毕业的中专生,还是外地人,怎么就在京城拥有了这么大的能量?
难不成他是谁家的白手套?
这家公司的背后另有高人?
越想越觉得摸不透,越是摸不透就越发觉得好可怕啊,再联想到跟何正斌会面时他的强势表现,如此有恃无恐,摆明了不打算善了的态度。
昨晚那通电话打完后没起到一点效果,今天青年报上刊发出来的报道,再加上技术监督和工商税务的工作人员们那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
黄广玉感受到巨大的压力扑面而来,他决定及时收手,再不收手的话,自个儿好不容易打开的局面就彻底凉了。
“各位别生气,别生气,我真是带着诚意来的,这样吧……”黄广玉从手包里拿出一沓钱,目测能有个一千块,放在崔璐办公桌上,勉力一笑,说道:“这点钱就当是我给崔主任的赔偿,毕竟把您的衣服给剐坏了……”
崔璐有点儿懵。
尤胜晴眼珠儿一转,淡然说道:“璐璐那套衣服是巴宝莉的。”
夏晨如果看到这一幕的话,一定会感慨不已:又带歪一个。
黄广玉秒懂,又掏出一沓钱来,目测又有个一千块,放到之前那沓上面,尴尬一笑。
意思是,差不多了吧,讹人也要有个限度啊,我开家电商城之前就是卖衣服的,你们不要欺负我不懂啊。
尤胜晴对崔璐说道:“璐璐,收。”
还能这么干吗?
崔璐一伸手,嗖地把这沓钱抓了起来,脸上仍然一点笑容都没有,冷淡地对黄广玉说道:“我不是什么主任,我就是老总的秘书,好了,黄总请回吧。”
钱都收了怎么能不办事儿呢?
黄广玉一脸懵逼。
若是何行长在这儿,一定会跟他说,你要让小璐璐跟你办什么事儿?她是秘书,不是小姐,丫想什么好事儿呢?找挨揍呢是吧?
“那啥,还请崔……崔秘书行个方便,把何总的联系方式告诉我吧,您看我这儿都……我真是很有诚意跟何总谈一下赔偿事宜的。”
黄广玉今儿也豁出去了,以他的性格,啥时候跟一个小秘书这么低三下四过,心里恨得不行,却又不敢支棱,憋屈得要死,但努力坚持保持笑容。
“何总没有传呼,没有大哥大,没有联系方式。”崔璐生硬地说道。
库库库……
大家都低着头笑了起来。
黄广玉又懵了,那么大一个老总,居然没有传呼机,你当我傻的?我能信?
但确实没有啊。
主要是夏总太抠了,没给何总配。
黄广玉无奈一笑,说道:“何总在珠市口店那边是吧?那我直接过去找他吧,谢谢你们了。”
说完,看一眼紧闭的总经理办公室房门,转身走人。
等他走后,尤胜晴呵呵一乐,说道:“行长也够悲催的,上任那么久了,居然连个传呼机都没配上,只能说,咱们夏总太会过日子了,不该花的钱一分都不花啊。”
赵雪凝低声说道:“大家都知道啊,晨子是属铁公鸡的,根本就一毛不拔。”
崔璐笑道:“我觉得这次,行长应该能够把传呼机和大哥大都配备齐了。”
大家面面相觑,但很快就明白了崔璐的意思。
“嗯嗯,那俩货都是坑死人不偿命的性格,老黄不出把大血,别想轻易过这关。”尤胜晴摸着下巴颏说道。
鹅鹅鹅鹅……
大家又笑了起来。
行长在珠市口吗?
并没有。
这货在四中店打游戏机呢,他已经为店里的营业额增长做了二十块钱的贡献,这会儿正抱着梁映红的胳膊满脸沮丧:“红姨,您让我一局能咋了?又不掉块肉。”
梁映红哈哈大笑,“小斌子,没那个实力就别充大尾巴鹰,看到排行榜没有,你红姨现在可是本店唯一的钻石级高手,跟老娘对战,谁给你的勇气啊?你根本就是在找虐。”
旁边观战的小伙子们都乐了。
看一眼墙面上挂着的排行榜,榜首那位叫“花正红”,何正斌哭丧着脸说道:“我也想不到您才是隐藏的大boss啊,您这真人也太不露相了,难怪晨子那货整天藏头不露尾地装神秘,敢情全都是受了您的熏陶啊。”
梁映红笑疯了,得意地说道:“那是,我儿子嘛,虽说不是亲的,但也是我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的,这沉稳的性格自然随我。”
您管藏起来坑人叫性格沉稳?
何行长也是服气了。
彪子走过来,对何正斌说道:“斌哥,波哥传话过来了,老黄在店里等你呢,让我问问你,要不要跟他见个面?”
“不见不见,没看到我正在跟红姨战得不可开交么,哪有时间搭理他。”行长不耐烦地摆摆手。
彪子心说,你那是不可开交么?你分明是被红姨虐得不可开交了吧?
没看出来,晨哥那话怎么说的来着?
想起来了,行长居然有点抖m的倾向。
“那我就回他了,说你没空。”彪子笑着说道。
行长琢磨琢磨,说道:“老彪你先别着急,你这样,告诉小继波,让他通知老黄,本老总今晚五点在公司里恭候黄总的光临。”
晨子说了,要三请四邀后再提条件,不着急,先晾他一下午的。
彪子点头,出门打电话去了。
夏晨迎来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物。
唐三秃子坐在沙发上,满脸苦笑看着夏晨,“夏总,我是真不知道青七那混蛋又跟您杠上了,自从上次那事儿发生后,他就跟我断了联系,有点自立山头的意思,今天要不是他爹妈找到我,我都不知道他已经被弄进去了,您看这事儿闹的……”
发给他一根烟,夏晨笑呵呵说道:“三爷不必担心,这事儿就是青七自己的主意,跟您不搭噶,您亲自跑这一趟,是给青七说情的?”
把烟接了,兜手点上,唐三秃子点头说道:“青七那个货虽然浑,但毕竟跟了我那么多年,他老爹老娘又找上我了,我要是不帮着问一句,就有些不近人情了。
当然,我也知道律法无情,青七既然触犯了法律,受到制裁也是活该,但是我又觉得吧,青七是不是有点儿冤啊,事儿是他指使人干的没错,但雇他砸您店的那个黄广玉可还在外面蹦跶呢。
恕我直言了夏总,这是不是有点……”
“双标?”夏晨接了一句。
“没错,双标,最该进去的人是那个姓黄的啊,没他挑唆,就青七那个脑子,他也干不出这么冲动的事情来啊。”
夏晨笑了,心说这都是按照我的剧本演的,青七不是没脑子,他是脑子太活泛了,但是架不住他身边出了个二五仔,要不然,我能把黄广玉和青七坑得那么彻底吗?
“那,三爷的意思是……”夏晨笑眯眯问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