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晨和老何站在五米开外的地方观瞧着这场单方面的殴打,何正斌很兴奋,攥着拳给祁大鹏加油助威。
“这个大傻子,别踹他后背啊,这一脚下去再给他踢坏了脊椎,弄个半身不遂可就坏了大菜了,对对对,踹屁股,屁股上肉多,禁踹。”
“靠!照尾巴根儿踢!一脚下去他就废了!”
“骑他,骑他,照脸扇,扇他个色布瑞斯的……”何正斌扭脸儿问夏晨道:“知道色布瑞斯啥意思不?我告诉你,金光灿烂的意思!”
夏晨翻个白眼儿,这孩子疯了。
楼门口砰砰的拳脚声和周培明凄厉的惨叫声很快引起楼内老师们的注意。
大家从窗户里往外一看,呼啦一下,全跑出来了。
夏晨一捅何正斌,低声说道:“别慎着了,去拉架吧,要不然痕迹就太明显了。”
“去拉了痕迹就不明显了?你这有点儿愚人自愚的意思啊。”嘴里这么说着,何正斌还是飞快地走到两人面前,俯身将祁大鹏拉起来,说道:“大鹏哥,别打了,再打就快出人命了,消消气,您消消气,这到底怎么回事儿啊?”
祁大鹏还想对周培明挥拳,被何正斌和夏晨搂住了胳膊,气得浑身哆嗦,脸色涨红,怒道:“这个老王八蛋勾引我老婆!”
周培明忙解释道:“我没有……”
“……轰!”老师们原地炸裂了,感觉脑袋上面天雷滚滚。
再看躺在地上满脸血的周培明,感觉这个瓜无比巨大。
平时人五人六、派头十足的周主任,没想到居然是个老流氓。
连校长的儿媳妇都敢勾搭,老周好胆色啊。
见周培明还嘴硬死不承认,祁大鹏怒火更盛,俩膀子一甩,将夏、何二人弹开,上去又是一脚,然后从裤兜里掏出几张照片丢在他脸上,大声吼道:“都被人拍了照片了你特么还不认,老子今天就打到你认!”
抬脚又要踹。
哥儿俩忙上前拽住祁大鹏。
“够了!”这时候,祁校长从楼里走了出来,他脸色铁青,快步走到祁大鹏面前,声音中的愤怒根本压制不住:“连自个儿的老婆都看不住,你还有脸来学校闹?嫌人丢得不够多是吧?立马给我滚回家!老子的脸全让你丢光了!”
祁大鹏在他老爹面前一点反抗的余地都没有,脑袋一耷拉,说了句谢谢二位兄弟啊,转身就走。
夏晨、何正斌:“……”
干嘛要谢我们啊?
你这不是多余的么?
好像火儿是我俩挑起来的似的。
祁大鹏走后,祁校长眯眼打量着哥儿俩,问道:“夏晨?何正斌?”
就知道会被识破。
眼前这位才是千年的老狐狸。
夏晨一点都不慌,点头道:“校长好,我是夏晨。”
“我是何正斌。”何行长腿肚子有点儿转筋,但他忍着,腰板儿笔直。
“漂亮啊,你俩干得真漂亮!”祁校长压低声音说道。
老师们低声交流起来。
“哦,他就是何正斌啊。”
“你说这事儿会不会是小何搞出来的?故意给老周难堪?”
“不能吧?何正斌一个学生,怎么能知道老周和小刘的事情?”
“备不住无意中撞见了呢,你看地上那些照片,不都是俩人去逛街、吃饭、买东西、住宾馆……老周牛逼大发了,真敢把小刘往宾馆里带啊!”
“可不是咋的?李老师你说,老周今后还有脸在学校里待么?”
“还在学校里待,想都别想了,能保住公职就算不错了,弄不好,饭碗子都得砸喽。”
夏晨倾听着老师们的小声议论,心里乐开花了,对待周培明这种小人就不能心慈手软,这件事情,表面上看他是跟何正斌闹得不愉快,但起因是无故扣留自己的毕业证引发的。
周培明这个人喜欢吃拿卡要报是出了名的,夏晨太清楚了,他之所以扣留自个儿的毕业证,无非是想捞点儿好处。
夏晨是个好说话的,但并不代表他会纵容周培明这种乱伸手的臭毛病。
更不用说好兄弟为了给自己要毕业证跟周培明闹翻,还被他阴了一道,连工作分配都受到了巨大影响。
夏晨不报复一下,他就不是夏晨了。
“都没事儿干了是吧?”祁校长板着脸怒斥众老师一句。
老师们像是耗子见了猫,滋溜一下散去了。
周培明也站了起来,浑身是土,眼镜也被踩烂了,头发乱糟糟的,还粘上了不少草屑,脸颊肿胀鼻血长流。
“校长,我……”这厮也知道,怎么解释都没用了,祁大鹏那个二愣子没来之前,他已经被校长叫到办公室里挨了一巴掌,这下,什么前途、职位都没了。
到底是谁在暗算我啊?
一撩眼皮,看到一个朦朦胧胧的影子,周培明高度近视。
但他对何正斌印象太深刻了,立刻猜出来,自己被这小子阴了。
他不顾浑身散了架似的酸痛,龇牙咧嘴扑上来,“是你个小王八蛋阴我!”
伸手推向何正斌。
老何躲都没躲一下,顺势哎呀一声倒地不起。
这下,房子、车子、票子全有了。
周培明愣住了。
这又是什么操作?
祁校长气得浑身筛糠,嘴唇哆嗦着,眼看着就要站不住了。
今儿闹的这一出儿,老祁心里是很明白的,尤其是在夏晨和何正斌明目张胆出现在学校里后,他就更清楚是怎么一回事了。
这哥儿俩报复来了。
周培明和何正斌起冲突那事儿他听说过一点,当时还对跟他汇报这事儿的办公室主任开玩笑一般说,老周这是又缺烟抽了,才会找个理由故意扣下学生的毕业证的,那位小何同学也不知道好歹,怎么能跟老周当面刚呢?通知他同学一声,让他同学给老周送两条烟过去,这事儿不就解决了么?不懂事!
办公室主任也是哈哈一笑,附和校长的话说,老周的媳妇儿可了不得,那可是个标准的泼妇,把他管得严着哩,别说给他买烟抽了,老周口袋里啥时候都没超过十块钱去。
不过我听说,老周背着他老婆私存了个小金库,还在外面跟个女的打得火热。
老祁当时没往心里去,还跟主任调侃老周,就他长的那熊样,哪个女的能看上他啊,捕风捉影的事儿可不要乱说。
他哪能想到,跟老周有一腿的居然是自己的儿媳妇。
识破这件事儿,暗地里挑动自己儿子来学校闹腾的居然是被他说不懂事的俩学生。
这特么就是天大的讽刺。
“周培明,你已经不是本校的老师了,还在这里赖着干嘛?赶紧从学校里滚出去!”老祁身子晃了晃,勉强站稳了,板着脸怒骂老周。
周培明知道大势已去,再闹下去也讨不了好,后悔的肠子都青了,早知今日,当初就不该故意为难这俩学生,但现在后悔也完了,愤恨地瞪了夏晨一眼,耷拉着脑袋步履蹒跚地离开校园,向大门口走去,背影是那么的萧索、黯然、落寞……
啊呸!
该!
夏晨此刻的心情就像大热天里吃了根冰棍一样爽。
老郭那句定场诗是怎么说的来着?
想起来了。
说书唱戏劝人方,三条大路走中央,善恶到头终有报,人间正道是沧桑。
你瞧,老周这会儿多沧桑啊。
扭脸儿看着老祁,夏晨笑嘻嘻说道:“校长,没啥事儿我们先回去了哈。”
何正斌也骨碌爬了起来,掸掸身上的土,一脸人畜无害的样子冲老祁傻乐呵。
怒瞪两人一眼,老祁气呼呼说道:“你们知不知道,这么一闹,等于连我的脸一起打了!”
我当然知道啊。
你也不是啥好东西,贪污受贿的,离进去也不远了。
要不然你以为哥们儿有多大胆子敢跟你一个正厅级校长刚正面啊?
“那又怎么样呢?我们不要面子的?被你们刁难了就得忍着?凭什么啊?”夏晨说道。
老祁都快被夏晨气出高血压来了,强忍着怒火,额头上青筋绽露,愤然点着头,说道:“小子,你不要以为毕业了我就拿你没办法,咱们骑驴看唱本儿——走着瞧!”
说完,老祁转身,向办公楼里走去。
“我靠老夏,老祁可是校长啊,你跟他顶什么?老祁的人脉可不是老周能比得了的,他万一使点儿怀,咱俩可顶不住啊。”何行长有点慌。
“放心,没事儿,他在校长这个位子上待不了几天了。”夏晨信心满满的说道。
记得上辈子好像是八月中旬,老祁被人拿下了,估计这会儿组织上对他的调查已经展开了吧。
“你啥时候学的算命啊?我怎么不知道?说得跟真的一样,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还有装神棍的能力呢?”对夏晨的话,何行长一个标点符号都不信。
夏晨也不解释,呵呵一笑,说:“既然来学校一趟了,要不要去宿舍把你的行李打包一下带走啊?”
何行长琢磨琢磨,点头说:“也好,反正已经跟学校撕破脸皮了,再想蹭住基本上不可能了,走吧,收拾行李去。”
两人走进破筒子楼,上到三楼,踹开301的门。
夏晨打量着这间宿舍,八人间,四个上下铺,墙面上依稀能看到曾经写下的励志格言,咧嘴一笑,太杰宝中二了。
何正斌的行李没多少,一个包,装了几件衣服就完了。
夏晨想起一事儿来,问他道:“我的铺盖卷都哪儿去了?”
何正斌嘿嘿一笑,说道:“卖给二年级的女生了,那家伙你没看到,一听说是你盖过的被子,女同学们哄抢。”
“扯什么犊子呢?这年头女同胞们思想这么开放?”夏晨根本就不信。
“嘿嘿,就知道蒙不了你。”何正斌没皮没脸的笑道:“全给你塞橱子里了,你要是带走,我给你拿出来。”
还带什么走啊,好几十年都没用过了,不知道都破成什么样了。
“算了,走吧,家里也不缺那几床被子。”
两人下楼,出校门,跟老汪结了账,打车回公司,半路上让司机停了下,夏晨顺手往纪委信筒里塞了一封举报信。
你以为这事儿就这么结束了吗?
并没有,夏晨要把老祁和周培明一起送进去养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