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方走来一人。

随着他一步一行,脚下蓦然有裂缝生成,往八方蔓延出去。

随着脚步落下,土地隐隐产生震颤之意,远远传开,传得越远,竟然越是剧烈……反而没有半点减弱的迹象。

来人貌约五十出头,长须及胸,又手持拂尘,颇有仙风道骨之态。只是他却并未作道家打扮,一身淡黄长衫,看似中土服饰,实则样式不同,乃是西北近些时候才兴起的穿着。

这是元蒙效仿中土衣饰所制,属于较为常见的一种样式,在西北已经算是广为流传。

余上人。

……

前方部落,颤动不已,不乏有草屋木房倒塌,也不乏有人立足不稳,摔在地上。

在那部落之中,惊恐之意,陡然弥漫开来。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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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关的爷爷被人搀扶着,看向远方天际。

正北方那里,虽然只是小小的一点,但依然可以看出是个人影。

这个被部落尊为智者的老人,眼中闪过了一缕惊惶。

他是部落的长者,寿数最高,见识最广,思虑最多,因此便是智者……在很多时候,他作为部落的决策之人,确实不乏远见,不乏胆魄,不乏心气,但是他心中明白,自身只是仗着活得久,见得多,而并非中土那些故事之中的谋士,更不是故事里的什么枭雄。

在面对这等天灾一般的场面下,老人也不禁有了许多慌乱无措。

他这一生,见过修道人,也见过几次道术,但从来没有见过一次如眼前这般,好似煌煌天威一般,更如山岳压顶,几乎要将这部落尽数崩毁。

山岳还没有降下,部落还没有崩毁。

但是部落之中的人心,已经崩溃。

连老人都如此失态,何况其他人?

那许多孩童,以及妇孺……已经惧怕得嚎啕大哭,原本还能勉强克制的青壮男子,在这等声势之中,也不能再压住心中的惊骇及惧怕。

在大地颤动之间,在滚滚震荡声中,伴随着男女老幼的哭嚎之声,哀嚎悲切。

老人被搀扶着,但大地震荡,不论是他还是搀扶着他的人,都已有了些站立不稳的迹象。

“大祸……大祸……”

老人直到这时,才真zhèng

明白,苏关闯下的大祸究竟是哪般大。

这是犹如天大一般的祸事。

难怪需yào

部落彻底搬迁……

然而,即便此前早有预料,即便他听信了自家孙儿所言,但要部落上下二百余人愿意搬迁,本也不是易事。退一万步讲,就算当时部落上下,原意尽数搬离,也来不及的。

因为苏关回到部落至今,也不足一日,根本不足以让这偌大部落尽数搬离。

“莫非我等今日……当真无救了?”

老人感受着那山岳般的气息,胸口一阵惊悸,而又有些许无法呼吸的错觉,“苏关儿这个孽障,竟然招惹了这等大祸,还敢引到部落回来?”

老人眼中闪过许多悔恨,以及惧怕。

当年他们作为北方部落的骑兵,南下掠夺时……对于南方那些中土百姓而言,他们就是这样不可匹敌的山岳。

但今日,他面对的是一个真zhèng

堪比山岳的男子。

那是一个修道有成的上人。

……

“清原先生……”

苏关蓦然跪倒,颤声道:“请先生搭救。”

清原眉宇微皱,目光扫向外头,实jì

上在阴神的感知当中,来人相貌以及气息,已经尽数被清原所知。

“不论先生与家师之间有过什么怨隙,但是都与部落之人无关。”

苏关压低着声音,却掩饰不住焦急,道:“先生之前说过,也在部落中歇了几日,应是见过部落之中男女老幼,他们都是活生生的人命,他们都是辛勤劳作之人……这多少无辜性命,莫非先生真能看着他们尽数惨遭横死?”

清原确实有些不忍,但他并未表露分毫,只是偏过头,淡淡道:“你怎么知dào

我不能看着他们死于非命?既然有人能下手杀他们,莫非我不动手,却连看着都不敢?”

苏关心中一震,竟是不知如何言语。

他第一眼就觉得眼前这位不是恶类,情急之下,便想激起对方恻隐之心,但全然忘了,自家是无法看透眼前这人的。

无法看透,便只好猜测……想来那位从北方走来的上人,既然能够大开杀戒,那么饿眼前这位就算不至于下此狠手,可是袖手旁观,冷眼观看,只怕也是不难。

“你……”

苏关咬牙切齿,蓦然间伸手一震,打在左胸心房处,吐出一口血,脸色煞白,道:“家师道行高深,传承非凡,我所学之法高深莫测,其中更有仙术……今日纵是欺师灭祖,我也认了,只要你愿意出手,我之所学,尽数相告。”

清原身具紫霄传承,本就是至高无上的所学,所以从来没有惦记苏关身上的传承,闻言倒是有些讶异,不仅是讶然于相半仙的传承之中怀有仙术,更似乎对这个少年的魄力,也感到颇为惊讶。

“敢自伤心脉,把传承外泄,你也算是个有魄力,有胆气的人物了。”

清原看着这个嘴角溢血,眉宇倔强的少年,点头道:“难怪相半仙对你如此上心。”

苏关没有回话,只是咬着牙道:“他到部落门口了。”

清原点头道:“我知dào。”

“中土有句话,唤作一人一事一人当。”苏关喘息着道:“他来势汹汹,想要灭掉部落,先生想办法拦住他……或者,也可用我一人性命去承担这场祸事,让对方不要株连部落。”

说着,他擦去嘴角的鲜血,道:“只要先生答yīng

,仙术必然奉上。”

清原有八首火龙道,又有内藏诸多法宝的神宝天河,都是极为强盛的手段,倒也对于所谓仙术没有太多的觊觎之心,他只是看着这个少年,对于少年的心气及胆魄,暗暗点头。

然后下一刻,他往前迈了一步。

于是房中就只剩下了一个苏关。

苏关还有话说,但半个音尚未出口,便见那人一步迈出,接着不见了踪影。

“缩地成寸?”

苏关心中震骇,但旋即便有了狂喜。

这个名为清原的年轻人,终于愿意出手了?

苏关心中莫名安定下来。

尽管从北方而来的那位上人,似乎凶威凛然,本是滔天,但苏关心中,着实没有了半点忧虑。(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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