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居阁内堂。

这里朱漆木门紧闭,从建起之时便无窗户,因而显得光线昏暗,只有内中烛火摇曳,光芒昏黄而黯淡。

只是对于修道人而言,夜能视物,此处尽管阴暗,但视线并未收到阻碍。

闲神真君看向角落,那里更为昏暗,烛光也未能将之照亮。

“这就是你说的机会?”

“差不多罢。”

内中那个声音笑道:“我耳朵不太灵光,听不到太远的声音,但胜在眼睛好使,这零星海域范围之内的物事,大致上还能看得清楚。”

闲神真君眉宇轻挑,露出少许不以为然的神色。

眼前这人何止是大致看得清楚,又何止是局限于零星海域,他目力所及,只怕就连人仙也有所不如。>

这人说的这一番话,看似自谦,但闲神真君是知晓他本事的,再听这一番话,对方便显得有些得yì

的味道,有些自夸的嫌疑。

“分开磨砺?”

闲神真君冷笑一声,道:“还真是不把零星海域放在眼里,与我结了这等死仇,还能在在零星海域行走,也未免也太轻视于我了。”

“从她们谈话时的口型来看,推测所说之言……”那角落处的声音嘿然笑道:“倒也不是轻视你,只是觉得你应该是个聪明人,不会敢轻易动手的。我想……或许她们也没有料到,你是个肆意妄为,不顾后果的莽汉,就算是再如何深沉的谋算,也不过是对牛弹琴,最终还会弄巧成拙。”

听见这稍微有些贬低的一句话,闲神真君面色不变,只是说道:“就在明日?”

那声音说道:“就在明日,其中那个名为陆瑜霜的,最先离开……至于那个与你交过手的小辈,似乎名为清原,他一直跟在楼船之后,但却让浣花阁那些六重天的上人都不能发觉,可见是本领不小。”

说到这里,那声音似乎也觉有趣,不禁笑道:“当然,尾随在后,鬼鬼祟祟,依我看来,只怕也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念头。”

闲神真君听闻清原二字,面色微寒,然而却是绝口不提此人,转而说道:“陆瑜霜?此女先前我扫过一眼,容颜精致,堪称绝色,难得是气质冰冷,不易亲近,更令人在意,而且又是道行颇高,非是俗类,难怪那小子能够看得上,还把命搭上了。”

角落处那声音笑着道:“色字头上一把刀,只不过,你对于自家那小子的心性,倒是知dào

得清楚,我还当你只是把他当作温文尔雅的良善少年。”

“我自家的孩子,又是我一手教导,什么德行我还不清楚?”闲神真君平淡道:“当日见了那楼船上的姑娘,我便大约明白了那小子是为此丢掉性命的。”

“知子莫若父。”这声音哈哈笑道:“那么真君是要把这姑娘带回来,给你那孩儿配个阴婚了?”

闲神真君说道:“我要纳妾。”

“你?”那声音怔了一怔,然后笑道:“看来燕公子嗜好女色,也是得了你的真传嘛。只不过燕公子看上的姑娘,你这当父亲的这般念头,未免有些不妥罢?”

“有何不妥?”闲神真君冷声说道:“此女非同寻常,如能得手,今后再生一个资质绝顶的孩儿,也必是有望。”

“啧啧啧……我原以为你膝下只有独子一人,这些年又费心教导,必定是感情深厚。”那声音叹着道:“未想你那孩儿丢了性命,不仅没让你落泪,还让你起了纳妾的心思……”

说着,他似乎觉得有些好笑,于是便笑了两声。

闲神真君面无表情,说道:“死终究死了,并非是燕某哭喊两声,悲呼几句,就能死而复生的。至于那女子,既然看上了,娶回来何妨……再过几年,生个孩儿,资质更胜,承我衣钵,岂非更好?”

“我不过说个玩笑话,在你口中,怎么跟真的一样……”那声音微微摇头,说道:“这姑娘来历不凡的,你不要妄动,收敛些心思罢。”

“来历不凡?”闲神真君忽地冷笑出声,道:“不就是浣花阁么?”

那声音静了半晌,才道:“你何时知晓的?”

“我如何不知?”闲神真君说道:“先前那几道遁光,便是此前围杀我的那几个臭婆娘……”

闲神真君深吸口气,脸色稍微有些变化,“她们都在六重天的境地,却试图围杀我这真人,也着实险些杀了我这真人,足见她们确是本领非凡……”

“上人境与真人境的鸿沟,不是人数多寡可以抹平的。”

“然而她们几人联手,却能把我压在下风,令我险些丢了性命。”

“她们功法不凡,法力深厚,又有非凡道术,甚至是仙术,显然传承非同寻常,哪怕是海域中仙人的道统传承,也没有这等底蕴。”

闲神真君沉声道:“共四人之多,又都是女子之身,除却南方天君传下的浣花阁之外,还有哪方?”

那声音默然不语。

……

清原站在巨鲸身上,负手而立,遥望前方。

他尾随在楼船之后,仗着堪比真人境的感知,所以离得较远,连浣花阁的长老都未能发觉。

当初在乱星海域,被两头大妖截杀,后面又遭遇真人斗法,历练的原本步骤被打乱,也就作罢。现今来了零星海域,经过此前的变故,那么余下的历练,或许是能免去的,可在清原见到这位华长老之后,便知晓这人大致上的秉性。

前面历练的部分已经被扰乱,但是后面的历练,只怕以华长老几近于刻板迂腐的性子,也不会轻易免去。

“历练之后,我也该寻个地方闭关去了。”

清原这般想着,忽然心中一悸,目光一凛,左手暗自捏印,刹那间道术凝聚。

有人正在窥探。

只不过以清原堪比真人境的感知,竟然也没有搜寻对方来,但对方似乎也知dào

清原有所察觉,便将窥探的目光收了回去。

“这是何人?”

适才被窥探的悸动之意,不过一闪而逝。倘如是一般人,或许会当作是错觉,但以清原如今修持六月不净观的造诣,感知极盛,断然不会有出错。

今非昔比,当年在灵溪七镇,被无生公子窥探,只因道行差距太高,尚不知晓。如今他造诣至此,感知堪比真人,放眼世间,能够轻易窥探他的人物,必然不会多。

……

神居阁内堂。

角落处那目光重新收了回去,低声道:“竟然险些被他察觉,倒真是个同比寻常的人物。”

说着,他叹了声,轻轻一挥,烛光灭去。

“我还有一件事要问。”

闲神真君的声音,从大门方向传来。

内堂中那人叹道:“但请直说。”

闲神真君沉声道:“浣花阁为什么要杀我?”(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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