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徒子的大王有些得寸进尺,不仅轻薄了人,还趁着桃夭明显恍惚回不过神来的时候,就光明正大地登堂入室,自己从偏殿‘搬’了出来,等桃夭后知后觉地从被轻薄了的事实中缓过神来时,就发现他已经坐在了她睡了好几个月的大床上了。
且大王一点儿都不客气,在瞧见桃夭进入内殿后,还大大方方地朝桃夭一招手,理直气壮地问道:“你要睡外面还是睡里面?”
桃夭:“”
我想睡偏殿!
可惜,还不等桃夭拒绝,大王就又道:“你还是睡里面吧,免得明日孤去早朝的时候吵醒你。”
大王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压根就没给桃夭选择的权力。
不能拒绝的桃夭一脸的生无可恋,磨磨蹭蹭地去浴池洗了个战斗澡,然后又磨磨蹭蹭地回了内殿,在大王静静的目光中,挨着床脚爬到了里层,然后迅速扯过被子,将自己裹成了一个粽子缩在了墙角。
大王也不在意,只是无声地勾唇笑了笑,然后挥手间灭了殿内的所有烛光,只留下了墙上的几盏夜明珠。
当身边多躺了一个人后,桃夭这才感觉不好了,这种不好的感觉直到大王非要拽她身上的被子后,桃夭几乎炸毛。
“夭夭,你不能这么霸道。”大王一边拽被子,一边含笑控诉道:“如今已经入秋了,你得将被子分给孤一半。”
桃夭死死拽着身上的被子不给,“你可以让人再多拿一床被子进来。”
大王拽被子的手劲儿一松,就在桃夭以为他要唤人进来的时候,却不料大王突然倾身过来,在她耳边轻声道:“当日在总兵府的时候你可不是这样的,你不记得了吗?”
桃夭原本就是背对着他的,突然被他凑在耳边低语,桃夭顿时打了一个哆嗦,差点没有跳起来。再加上又听见他提起了总兵府的那一晚,桃夭条件反射地头皮一麻。
她记得个鬼啊!
她要真记得那一晚发生的事儿,就不会这样了。
大王还凑在她耳边低声道:“那日晚上夭夭你可是主动要同孤盖一条被子的,不仅要盖一条被子,连孤身上的衣裳都是你给扒下来的,你还”
不等大王把那晚发生的事情说完,桃夭首先就受不了了,一个激灵后松了手,主动将身上裹着的被子让出去了一半,连连道:“给你给你,都给你。”求你闭嘴吧!
虽然桃夭被迫让出了被子,但好在大王的确闭嘴不再提那晚的事儿了,不过大王却没有全要了被子,还分了一半给桃夭,含笑道:“孤比你大方,分你一半。”
桃夭一脸的拒绝,她可以不要这一半的。
然而大王还是没给她拒绝的机会,不仅分了她一半被子,还在躺下后得寸进尺地伸手将她搂进了怀里。
桃夭浑身僵硬如尸体,一双眼睛瞪得大大的。
大王却满意地极轻一叹,然后轻轻拍着桃夭的背,低声道:“睡吧,明日伯邑考还会进宫,你不想再去看看么?”
桃夭如今哪还有心思去管什么伯邑考,她如临大敌般地僵持不动,警惕地提防着大王还会不会有什么别的动作。
不过时间慢慢过去,直到大王发出轻微的酣睡声后,桃夭这才发现他居然睡着了!
桃夭眨了眨有些酸涩的眼睛,估摸是瞪得太久了,一眨眼之后就眼角就出现了水汽,她小心翼翼地打了一个哈欠,不自在地往想要往外挪出他的怀里,但才轻轻一动,明明睡着的人却突然收紧了手,令得桃夭几乎不能动弹。
“”
桃夭尝试了几次,发现除非将大王给弄醒,否则她只能这样睡在他的怀里。
尝试无果后,桃夭低声嘟囔了句什么,然后一边打着哈欠,一边迷迷糊糊地闭上了眼睛。
内殿安安静静的,几颗夜明珠的朦胧光辉很是能够勾起人的睡意,在这样令人昏昏沉沉的寂静中,心大得能够装下整个东海的桃夭脑袋一歪,睡得人事不省。
桃夭睡过去不久后,明明早就先睡过去的大王却悄无声息地睁开了眼睛。
借着殿内夜明珠散发的朦胧光芒,大王轻轻垂眸看向怀中已经完全放松睡过去的人,这才似松了一口气般,用空着的另一只手揉了揉眉心,嘀咕般地道:“如今这年头,想要撩个对象也这么困难了吗?”
大王的话音一落,被他放在枕侧的东皇钟却轻轻嗡鸣了一声,仿佛是在回应他的话般。
东皇钟上泛着淡淡的金光,发出的震动似乎只有大王才能感觉到,大王偏头朝它看去,眉峰微微一挑,轻声问道:“你在嘲笑我?”
东皇钟又轻轻震了震,大王低嗤了一声,将头又转了回去,“如今不是洪荒,也不能用强,只能靠撩了。而且就算用强,我现在也对她强不了啊!”
东皇钟再次发出嘲笑的震动,但这一次大王却没再搭理它,只是将桃夭给抱紧了些,埋头在她的发间,轻哼:“单身狗有什么资格嘲笑我!”
被嘲为单身狗的东皇钟不乐意了,呼地一下滚到了角落里,浑身上下散发出一股幽怨的气息。
东皇钟:单身狗怪我咯?我不过是件先天至宝而已,单身又怎么了?!难道你还能给我也配个伴侣?!
翌日。
桃夭是在王贵人的摧残中醒过来的,不过人虽然醒了,但脑子却还在迷糊。
她迷迷糊糊地朝身旁看去,除了王贵人插着腰站在床边外,就没瞧见大王的影子。
“醒了吗?”王贵人在她眼前挥手,一边挥手一边道:“醒了就赶紧起来啊,半个时辰前大王下了早朝让人来传话,叫你起了后就去风华殿。”
桃夭闻言一呆,茫然地看着王贵人,问道:“又去风华殿作甚?”
王贵人被她这话给气得翻了一个白眼,一边动手推她起来,一边嫌弃地道:“你把脑子给睡没了吗?今日西伯侯的那位大公子还要进宫的呀。”
桃夭这才想起这件事儿,在愣了一瞬后,快速地翻身跳下床,“我还真给忘记了,都怪”一句都怪大王的话瞬间卡在了嗓子眼里,桃夭卡得难受,却还是生生给吞了回去。
王贵人抱着她的衣裳,疑惑地瞅着她,问道:“都怪什么?”
“没什么。”桃夭立刻摇头,怎么也不能说都怪大王昨晚非要跟自己一起睡吧,只是道:“都怪我睡迷糊了。”
王贵人也不疑有他,将手中的衣裳一件一件地递给桃夭,道:“昨日/你就去风华殿见过了那位大公子,我还没问你呢,那位大公子如何?”
桃夭穿衣裳的动作一顿,脑子里却想起了昨日那位白衣公子,道:“君子端方,公子如玉。”
“长得很俊?”王贵人眼睛一亮。
“嗯。”桃夭应了一声,低头系腰带,道:“见过兰花么?就跟兰花一样。”
王贵人的眼睛更亮了,“比大王如何?”
桃夭抽过她手中的纱衣,瞥了她一眼,“没法比。”
“怎么就没法比?”王贵人不满意地瞪着她,“比大王好看,还是没大王好看,这不就两句话么。”
桃夭翻了一个大白眼,朝梳洗架走去,边走边道:“不一样的,本来就不是一个类型的,没法比较。”
王贵人步步跟紧,“就只看模样呢?”
“那还是大王好看。”桃夭捧了一把铜盘中的清水,又回头看了王贵人一眼,戏谑道:“怎么?这都入秋了,你才开始思春吗?”
“瞎说什么呢。”王贵人啐了她一声,伸手捞过她的长发以防落入水中,道:“这不是听人说得太多么。”
桃夭一边洗脸,一边问道:“你听谁说得太多?”
“还能有谁。”王贵人笑哼了一声,道:“昨儿你去了风华殿,我闲着没事儿就在园子里乱逛,一路逛下来,听那些侍女们都在议论啊。那些侍女们个个都红着一张脸,说西伯侯的大公子简直是从天上下来的俊俏公子。”
“他昨日才刚进宫,就有这么多人议论了?”桃夭接过王贵人递来的绢布擦了把脸,诧异地道。
“可不是。”王贵人笑了一声,“昨儿好些侍女都一副思春的模样,所以我就好奇了呗。”说着,笑吟吟地瞅着桃夭,又道:“待会儿你不是要去风华殿么,将我带上呗。”
“你想去就去吧。”桃夭也没有拒绝,道:“正好他今日进宫似乎要献宝,据说这次他带了好多个遮的严严实实的大箱子,我也挺好奇西岐有什么宝贝。”说完,又想起了什么似的,问道:“大王让人传话的时候,可有说过西伯侯的大公子什么时候进宫?”
“巳时。”王贵人道。
桃夭理了理身上的衣裳,缓步走出内殿,侧头看了一眼窗外,道:“那也快到了,大王如今在哪儿?”
“议事殿呢。”王贵人跟在她的身后,“我听说大王在议事殿召见商容等人,似乎在商议封后大典的事儿。”提前这个封后大典,王贵人瞬间来了精神,她目光湛湛地盯着桃夭,“我怎么听说这封后大典是大王为你准备的?”
王贵人哪壶不开提哪壶,桃夭顿时嘴角一抽。
“如今内务司里的人都在忙活这事儿,连卜、祝、巫三司都惊动了。”王贵人掰着指头数,“这么大的动静,我也刚听说,但你怎么也没同我说起过这事儿?”
桃夭默默地瞥了她一眼,无语道:“因为我也是昨日才知道,我怎么同你说?”
王贵人眨巴眼,后知后觉地道:“大王连你都瞒着的?啧大王怎么想的?”
“我想要知道他是怎么想的。”桃夭嘀咕了一声,但又怕王贵人继续追着自己问,正了正神色,朝殿外走去,“走了,不是要跟着我去风华殿的么?”
“哎~~~你等等我啊。”王贵人连忙提着裙子追了上去。
大概如今宫中的所有人都知道了寿仙宫的苏妃娘娘即将成为下一位王后,所以桃夭在去风华殿的一路上,宫中来来往往的寺人侍女们隔着老远都规规矩矩地跪了一地先她行礼。
二人顶着一众人跪拜的壮景,不紧不慢地到了风华殿外,正巧跟同样来风华殿的大王撞了个正着。
大王的身后还跟着一群近侍,众目睽睽下,桃夭只能规规矩矩地向他行礼,不过刚行到一半,就被大王又给牵住了手。
大王不理会身后那些打量的目光,牵着桃夭就一同朝风华殿内走去,边走还边温声问道:“刚起吗?”
桃夭偷偷瞥了一眼身后那些偷看的目光,然后绷着脸,道:“嗯,大王什么时候走的,我都不知道。”
“孤起的时候没敢吵醒你。”大王闻言笑了笑,又问道:“可用过膳了?若是没有,孤让人摆膳。”
“不用。”桃夭连忙拒绝,道:“西伯侯的大公子快来了吧,我也不饿。”
二人一同入了殿,身后就传来了通报声:“报————!启禀大王,西岐伯邑考觐见。”
大王牵着桃夭一同入了座,方才淡淡道:“宣——-!”
殿外,宣召的声音远远传开。
殿内,桃夭同大王坐得稳稳当当,二人身侧还站着一个翘首以盼的王贵人。
不过这次伯邑考进宫却不是一个人,他的身后还跟着浩浩荡荡的一队侍者,这些侍者七手八脚的抬着一个接一个的大箱子,甚至还有一个是被抱得密不透风的箱子是用推的。
桃夭目光好奇地瞅着最后那个用推的东西,企图想要透过那一层层的麻布看进里面去,不过她才刚看了个轮廓,伯邑考就进殿了。
“臣伯邑考,拜见大王,见过娘娘。”
伯邑考今日依然是一身白衣,俊朗如玉的脸庞上却比昨日多了一丝暗沉和轻愁。
“免礼。”大王的目光在他的眉眼将淡淡一扫,而后含笑问道:“伯邑考,你这是做什么?”
天子虽然免了礼,但伯邑考却没有立刻起身,而是温声回答道:“回大王的话,这次臣前来朝歌虽然匆忙,却也是有备而来。”说着,转身看向殿外,解释道:“这些都是臣为大王准备的礼物,也是我西岐难得一见的稀奇之物。”
“哦?”大王似有了兴趣,目光轻轻往外一扫,笑道:“能被你称为稀奇之物,孤倒是有些好奇了。不知你为孤准备的是什么?”
伯邑考闻言淡淡一笑,“珍珠宝石尚在其次,这次臣为大王准备的礼物主要分三件异宝。”说着,他轻轻一拍手,殿外立刻有侍者捧着一物进殿。
异宝?
桃夭和王贵人同时睁大了眼睛,瞅着那侍者手中被遮的严严实实的东西。
“第一件,名为醒酒毡。”伯邑考接过侍者的东西,将上面盖着的绢布揭开,露出了里面一张叠得整整齐齐的毡子。
“醒酒毡?”大王闻言眉峰一挑。
伯邑考道:“有了此物,即便酒醉到不省人事,只要躺在上面不消片刻就会清醒过来。”
一听这幅,大王倒是没说什么,却突然侧头似笑非笑地瞥了桃夭一眼。
桃夭:“”
这东西怎么不早点送来,若是那日在总兵府有这东西在,她也不会因为醉酒而犯错了呀。
似瞧出了桃夭在心里想什么般,大王低低一笑,又收回了目光,看着伯邑考道:“倒是一件不错的宝贝。”
伯邑考闻言笑了笑,将手中的醒酒毡又递回给了身边的侍者,而后又看向殿外,只见殿外又立刻进来一个侍者,手中却拎着一个盖着锦布的笼子。
“第二件便是它了。”伯邑考接过笼子,将上面的锦布撤掉,只见笼子里居然关着一只白脸金毛猴。